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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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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
外面有车不停地按着喇叭,突如其来的暴雨遇上晚高峰,是插翅也难飞了,甭说也没见长出对儿翅膀。
“陈陈?”坐在副驾的周叔回过头来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
“嗯,醒着呢。”帽子下的人没动。
“陈陈,这雨是越下越大了,今儿晚上的演出……”
“去。”没等周叔说完,路陈坐起身来,看着窗外,淡淡回了一句。
“好。”周叔回过身去,示意司机接着往体育馆开。
此刻的体育馆外早已人头攒动,人们的热情似乎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
今天要登台的这位,名叫沈上清。说起来,他并不是一位传统意义上的演员或者歌手,而是一位曲艺工作者。
沈上清自幼跟着如今正鼎盛的华乐园创始人余老师学习京剧,八九岁便登台演出,那时的他,长相清秀,声音脆爽,已经是一位受人追捧的小角儿了。读到小学五年级,他更是直接辍学,全身心地投入了曲艺行业。
这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更是一条少有人能走出来的路,红火了两三年,沈上清便遇上了几乎每位小角儿都遇到过的问题——变声。
嗓子是倒了,但幼时学艺留下的身段儿还在,弃之可惜,余老师便给他介绍了一位表演老师。这么着,沈上清同学就走上了戏剧表演之路。
等到十八九岁的时候,嗓音基本恢复,沈上清又可以唱了,正逢华乐园风雨飘摇,沈上清便毅然决然地回到了师父身边,而余老师也不想误了这个好孩子,就叫他话剧、音乐剧什么的还是接着演,两头儿都不耽搁。
凭借一身的本领、婉转的嗓音和出众的形象,沈上清很快就在剧场里和园子里聚拢了一波粉丝。
而他真正进入大众的视野,还要从一个小视频说起:那是华乐园一次清音会散场后,沈上清一个人站在舞台上,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赤赤诚诚唱了一段京韵大鼓。
视频被传到网上,一袭长衫、眼神清澈的他很快就被大家所熟知,不少人找出了他之前演出的视频,旦角的扮相、曼妙的身段儿,一时竟让人分不清是男儿身还是美娇娥;而换上长衫,他又是那么挺拔、英俊。不知不觉就收获了一众拥趸。
然而不知是天妒英才,还是命运有意要跟他开个玩笑,就像很多烂俗故事的主人公一样,他在这本该最开心的时候,遭遇了最沉重的打击:
三年前的一场车祸让他受伤严重,饶是捡回来一条命,可右侧胳膊和腿还是受了严重的损伤,休养了小半年之后,他才能勉强登台献唱,但很多动作都做不了,仍要做些康复治疗。即便如此,粉丝们仍追随着他,只要能听到他那天籁般的嗓音,心灵都仿佛被荡涤了一般。
而这一次的演出,更是非比寻常。
不同于以往的清音会或是传统曲艺表演,这次的演出在风格上更加大胆和多元,可以说是一次两者的融合和集大成演出。不光有传统的唱段表演,有清音会式的话白和演唱,更是加了许多之前在舞台上表演过的大鼓、梆子、小曲小调。
而且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治疗,这是沈上清出事后第一次有带着扮相的演出,所以只是看着节目单,粉丝们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这次演出更是一票难求。
齐天穿着件酒红色透明雨衣站在场馆外一边假装期待地从站姐那儿接过应援物,一边四处张望着,心里打着鼓:“路浩陈那家伙到底靠不靠谱啊?我费劲巴拉混在这女人堆里小仨月了,就为了弄张票,他……”
“嗨,听说你就是皮皮卡皮卡呀,想不到还真是个男粉。”齐天正想着呢,被人拍了一下,回神看到一个高挑的女孩冲他笑着,“你好,我是柠檬黄豆丁。”
“啊啊,你好你好,我是我是,还要谢谢你的慷慨啊黄豆丁。”
“嗨,没事儿,你都谢多少回了,就别客气了。再说你那位置也不错啊,别客气了啊小闺蜜。”
听到“小闺蜜”三个字,齐天愣了一下,想起当初某人也是这么叫自己的:“哈哈,好好好,姐们儿真敞亮。哎说好中午大伙一块吃饭的你怎么没来啊?“
“别提了,我哥哥嫂子不在家,小侄子又在学校闯祸了,老师叫家长把我给提溜去了。这不,刚从学校赶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样啊,我说呢。”
女孩子们凑到一起就开始叽叽喳喳起来,齐天看着差不多了,就开始帮忙收拾东西,准备进场。
“哎,皮卡,我说你为什么非得要我那个座位的票啊?”黄豆丁一边帮忙收拾一边小声问他。
“你那位置好呗,我堂堂齐——大皮卡,追个星还不挑个绝佳位置?”说着眉毛还挑了一下。
“得了吧,好位置多了去了,再说我那还有点儿偏。你那座位虽说往后两排,但可是舞台正中啊,进群就奔着座位号去,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你。你……”
黄豆丁还想接着往下说被齐天给打断了:“行了姐姐,您是编剧还是福尔摩斯啊?真没那么多事儿哈。这不都缘分嘛,要不怎么能认识你们这群好姐妹呢。”
“陈陈,”周叔又回过身来,路陈扭了下头看着周叔,“快到了,天儿挺凉的,把这穿上吧。”
“不碍的。”
周叔把外套抱在手里,一边从包里拿票一边说:“这票还挺火的,周叔的座位就在你后面往右一号,你要有什么就”
“好,没事儿。”
周叔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心想着路陈这孩子也是自己一路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还挺活泼,见天儿挂在自己身上腻着叫叔叔,鬼机灵的。这几年好似把锋芒都收了起来,话也少了许多。
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路陈,又看了看手里的票,恍惚间记起几年前路陈还读书的时候他陪着去看演唱会、看漫展、看一些先锋不先锋的话剧、音乐剧……只是这些年没再看过。
这次是路陈自己提出要来看演出,但是这曲艺专场,周叔是想也未曾想过。“真摸不准现在这些年轻人的喜好了。”
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周叔下了车给路陈打开车门就要伸手扶她,只见这人摆了摆手自己走了下来。
风有点凉,周叔在伞下给她披上雨衣,她刚要伸手去接伞外的雨,就又把手收了回来放进衣服口袋里,仿佛被发现什么小秘密一般,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周叔笑言:“哈哈,还是小孩呐。”
“走吧,周叔。”
“诶。”
找到座位周叔刚要给路陈擦一下,就听到耳侧有个熟悉的声音:“呦,这不路大小姐嘛。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您坐这儿吗?给您擦过了啊,快坐下先。周叔您好您好,嘿嘿。”
周叔看着一脸贱笑的齐天,用手点了他两下。
路陈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坐下了,“路大小姐您亲自来听曲儿啊,雅兴啊。”齐天谄媚着也要坐下了。
路陈回身看着周叔:“周叔,正好跟大圣换一下吧。”
听闻此言齐天立马坐了下来:“哎周叔您坐您的,不用换不用换。”
说着又按了下路陈的胳膊:“您也踏实坐这儿得了哈。”
周叔摇着头笑笑,朝后排走去。
见周叔坐下了,齐天冲周叔感激地眯了下他那还挺大的小眼睛,又回过头来凑到路陈脸前:“我说你怎么这么瘦了啊,咱俩也就半月没见,你这还够80斤吗?”
“一百二。”
“什么呀,是不是想我想得吃不下饭啊?哎我错了,咱俩和好吧小祖宗。这回真真是我的错,我不该说你爱豆娘炮,我才是娘炮呢。”齐天摇着路陈的胳膊说。
“松开。”
“和好才松开。”
见路陈没再言语齐天只当是她对自己行为的默许,一直捋着人家胳膊:”陈陈,我真的错了,我都改。你看,我这不是陪你来感受传统文化的魅力了嘛。我在家都补课好几个月了,没事儿我就跟着视频学,光抄的戏文都能绕地球一圈了,不信你去我家看看……“
“你能安静会儿么?”路陈看了齐天一眼。
齐天看着路陈透亮的眼睛,伸手要去探她的额头:“你是不是”
路陈偏了下头瞪了他一眼,他听话地把手收了回来,又在路陈胳膊上轻抚了几下:“好,我知道了,我安静,很安静。”这么说着往自己右手腕上擦了点柠檬精油,给路陈闻了闻。
往后两排,黄豆丁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拿出手机给齐天发了条私信:“原来是佳人有约啊皮卡。[滑稽]”
这边齐天还在摩挲着路陈的胳膊,不经意碰到路陈的手,潮潮的。
“又出这么多汗呐。”齐天小声嘀咕,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路陈刚要把手抽回去就被他按住了,“我给你擦擦。”
“谢谢。”
“咱俩谢什么啊,陈陈,你要我……”
“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