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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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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雪花纷飞,四处一片白雪皑皑。在这片鹅毛大雪中,有一行血迹,滚烫的血滴在雪中,冒起腾腾白气。雪地在上面行走着一个人,纯洁的雪花的飘在这人身上,一时竟分不出是这雪白,还是这人的面色更白。
那人仰头,白色的衣裳上沾染着血迹,也不知是他的,还是他人的。他看到面前的门牌上的字——云秀宗。忽的一笑,风华绝代。
守山人见到此人微微一愣。
“帮我通告寻幽仙尊,就说时孟求见。”那人抬头,目光明朗。
守山人应了声,连忙上山汇报了。
那人看着守山人离去。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候。风雪欲大,那人依旧一件单薄的外衣,雪花悉数落在他的身上,那人站在雪中,恍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寻幽带着一众弟子赶到时看到是一座将要冻僵的雕像。
“师傅。”时孟抖了抖身上的雪,正要屈身行礼就被寻幽扶住:“别!别再在意这些虚礼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早在时孟房间看到那张纸书时他都快要怀疑走错房间了,要不是纸上的字是他熟悉的字体,他都要怀疑了他的得意弟子疯了。竟敢单枪匹马去单挑魔尊,谁给他的胆子?出事了怎么办?!
时孟惨淡一笑:“弟子赢了。”
“什么!”这下不止寻幽惊讶了,就连身后的一众弟子们也实打实的的被惊到了。
时孟的脸色很苍白,他已经在雪地里站了很久,身上还有对战魔尊后留下的伤,在站一会他恐怕就要支持不住直接倒地了。
邱礼察觉到时孟的脸色,提议道:“还是先回门内在说吧。”
寻幽点头,一众人马又赶回了门内。
进了内门,大堂里设有火石,倒是让时孟感觉好受多了,手脚至少没有那么僵硬了。然后他也发现,大堂里不止有他们的弟子,还有各大门派的首领人物也都在场。
可能他来的很不是时候。时孟默默地想。
见到时孟,各大掌门人物都纷纷向时孟问候,时孟依旧温和的回应,场面一时有些温馨。
“逆徒,跪下!”寻幽仙君冷冽的语气直接打破了这片短暂的温馨。
时孟看向寻幽,知道自己擅自做主单挑魔尊的事恐怕一时难以轻易了解。他低着头,老实的跪在大厅,静候发问。
寻幽看着跪在下面的时孟,少年即使跪着,一身的腰杆依旧挺得笔直,就要想那竹子似的,身正影直。当年那个小小少年依旧长大了。他的目光柔和,语气却不见柔和,只剩严苛:“你可知错?”
“弟子不知!”少年抬头,目光清澈坚定。
寻幽气极反笑:“是为师太过放纵你了吗?竟敢擅做主张去单挑魔尊!谁让你去的!?”
“师尊。”时孟看着寻幽问出了他心底最想问的:“魔尊一日不除,这世间一日难安!那些饱受魔尊欺压的勤苦百姓,难道他们应当白白遭次罪吗?弟子修仙就是为了除魔卫道,见到了魔怎能坐视不理?吾心难安。”
“荒唐!”寻幽脸上也有几分怒气了:“你这么一诛杀,那我们后面制定的计划又该怎么进行?你怎能如此蠢笨!”
时孟耻笑一声,年少的脸庞稚嫩无比:“后面的计划?后面的计划不就是拿那些贫民百姓的生死来换一线生机吗?那和苟且偷生有什么区别!”
“你错了。”说话的不是寻幽而是另一位白发老者。老者笑的和蔼,看着时孟就像看着一个偷看大人世界的无知小孩:“我们不会拿贫民百姓换的自己的生命,那些其实我们的精英细作。你一介少童就知道要维护正道,我们这些老东西又怎么苟且偷生呢?”
时孟俊美的脸庞有些错愕,他忽然明白,低着头羞愧道:“时孟知错,是时孟自作主张,时孟自愿领罚。”
老者笑着抚摸着纯白的胡须,不在搭话,将处罚这事交给了寻幽。
“来人,拿问罚鞭来!”
很快就有人举着一条细长的红鞭上来。红鞭上还有细小的暗芒。越细的东西打起人来就越痛,更何况边上的暗芒直接可以把人的皮肤割烂!这可是云秀宗最痛的惩罚也是最轻的惩罚。因为打在人身上会很痛,但是好起来也会很快,相较于邢堂的那些真的好多了。
寻幽拿起红鞭,狠狠的一鞭子砸向时孟。这一鞭他是用了狠经,他必须要让时孟长长记性!
鞭子实打实的落在时孟身上,顿时白衣上的血色更浓了几分。时孟的额前冒着几滴汗珠,在暖气里稍微红润点的脸色瞬间有打回原形。
又一鞭子,被打的时孟忍不住踉跄了一下,一张脸更是一点血色都没了,他在忍,眼角微微的湿润,唇瓣被他死死的咬住,硬是一声不吭。
第三鞭子落了下来,时孟好像再也支撑不住了是的,大堂上,鲜血的颜色十分醒目,吐血的人抬手抹了抹嘴角,看到手指上殷红的血液时,再也支撑不住了,重重的倒在了一旁,白色的衣袍里流出的是鲜红的鲜血,暗伤被牵引,一时之间,时孟那块地全是鲜血,好像止也止不住似的。
时孟晕倒前,听到了一大片的“师叔!”“师弟快醒醒!”
他想,他才没那么脆弱呢。但是为什么眼睛越来越重,睁不开了呢……
***
时孟醒来时,已经不在大厅了,前面是古色古香的床,屋里的摆设全是他所熟悉的。
掩月居。
“醒了?”大师兄邱礼见到时孟睁眼,挑挑眉,看着他道:“醒了就别装睡了,赶紧起来喝药。”说着又端了一碗汤药过来。
“师兄。”时孟弱弱道,他知道他错了,错的很离谱,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了。
邱礼见他这样直接道:“停,打住啊。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你的伤,来,喝药。”
时孟端过药碗,碗里是黑乎乎散发着苦味的药汁,他抿唇,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一扬而尽,喝完后他险先吐出来,太苦了,苦到难以承受。他一张苍白的脸皱了起来看着更加可怜了。
邱礼叹息,六个弟子里就时孟最吃不得苦,他偷偷的拿出一颗蜜饯:“来,赶紧吃了。别被师傅看见了。”
时孟没有犹豫抓起蜜饯直接放进嘴里,甜腻腻的味道冲淡了苦味,让时孟好受多了。他笑了笑,嘴里不在那么难受,就有心情打趣道:“大师兄,你这样不怕师傅知道么?”
“嘘,别说出去了,不然我两都要受罚。”邱礼掩唇笑了下笑声道。
时孟笑了,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行啦,师傅快来了。”三师兄青玄抱着胸笑道,看到时孟愣了愣:“时孟你醒了?我去叫师傅过来。”
“顺便吧二师弟也叫来。”邱礼补充道。
“知道了,放心吧,我可没那么粗心。”青玄头也不回道。
二师弟容卿专修医术,论医术方面,容卿甚至可以与药王匹敌。
目送青玄渐渐远离,时孟看向窗外的纷纷白雪,神情有些沮丧,他轻轻问道:“大师兄,你觉得我错了么?”
邱礼一愣,这个问题他说不出,说时孟错了,那么他斩杀魔尊本就是为了除魔卫道,可是说他没错,但他擅作主张,使各派陷入一片混乱中这也是事实。
最后他回答了个模凌两可的答语:“你做了你自己想做的事情,维护了你自己心中的道义,这就是对的。时孟,别想那么多了,你诛魔是事实,这是你已经做了,对错也无关紧要了。”
时孟看雪的双眸忽的亮了,他转过头看向邱礼,笑得释然:“大师兄,我明白了。我会去想办法将功补过的。”
邱礼一愣,随后又笑了,他知道他的师弟振作起来了。这样的小师弟才是他说熟悉的小师弟,敢作敢当,恣意放纵,和刚刚茫然浑噩的人判若两人。
“你能想通就好了。”邱礼感叹。
时孟哭笑不得。他想就算他想不通也没用啊,想通了倒是还能在弥补一下。
青玄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寻幽,另一个就是容卿。
“容卿,去,复脉一下。”寻幽向一旁的容卿吩咐道。
容卿回应,走到了床前。时孟将一只手伸出被褥给容卿把脉。
把脉需要安静,周围除了呼吸声就没有任何声音。许久,容卿起身,打开了他的的药箱,将一堆瓶瓶罐罐拿了出来。
寻幽负手问道:“怎样?”
容卿手一顿,摇头道:“师弟这脉很乱,错综复杂,先静养,还有多余病症我也看不出来。”他叹了口气:“只能慢慢治疗了。”
时孟收回手,对于自己的病并不上心,他一心只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时孟不在意,但不代表他的师傅师兄不在意。房间一时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只剩下容卿捣鼓瓶罐的声音。
容卿顿了顿,想起大厅上止不住的血液时忍不住对时孟提醒道:“还有,时孟你尽量不要流血,你的血,止不住。”
时孟瞬间愣住了:“怎么会,止不住……”
这下就连邱礼都无奈的摇摇头,他们早就知道了。不能止血,这就代表,一代剑尊只能窝囊的躲在别人背后,这对时孟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一滴清泪划过时孟的脸庞,他期盼的看向容卿,声音里喊着他所有的期盼:“师兄,你告诉我,你能治的,对吧?”
容卿一愣,叹了口气道:“能止住,但是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流血就必须要用止血丹止血。而且你血流的更多,就越止不住。所以尽量少流血,少受伤。”
时孟猛地点头:“嗯!”至少还能止住,不是永远止不住,虽然和废话没什么区别,但是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
容卿叹息,潇潇洒洒的写下一堆药物的名字递给邱礼,又倒出了几粒丹药喂给时孟道:“丹药服下,按药方每日熬煮,分三次喝,身体要静养。”
然后对对寻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外面说。
寻幽点头,更着容卿出去了。
在门外确保了时孟听不到后,容卿才开口:“师傅,师弟他,除了不能流血还不能过量使用灵力,对他身体的负荷太大。而且他体内还残留着一丝魔气,似魔气又不似魔气,恐怕是魔尊在他体内留下的。”
“我知道了。魔气之事事关重大,切勿声扬。”寻幽的语气十分的沉重。
容卿严肃道:“切记,不可让他过多使用灵力,否则牵扯到那一丝的魔气。师弟,”容卿顿了顿:“很有可能会入魔!”
“嗯。我知道了。”毕竟容卿是医修,对于容卿的话,寻幽一向是遵从的。他这么说,那么时孟的病恐怕没那么简单。
……
时孟的情绪一直处于平静状态,但是这样的平静让邱礼和青玄隐隐有些担心,谁知道这会不会是风雨前的平静呢?
“师弟啊,你也别太担心,容卿也说会好的。又不是治不了。”青玄磕磕绊绊的安慰道。
时孟回神看着青玄微微笑了笑:“我知道,师兄不必安慰我了。”
时孟轻声问道:“师兄你觉得,如今魔尊已被我除,那么魔族还会再来吗?”
青玄摇摇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魔尊被诛杀,魔族这段时间将会发生内战,群龙无首。到时我们安排的人很有可能暴露。”
会生灵涂炭吗?时孟的眼垂敛了敛:“你觉得这时候如果我们去攻打魔族能成吗?”
邱礼在一旁听着,听到这不由得眼神一亮,对时孟道:“可行!到时候我去跟师傅商量一下!”
青玄垂头:“啧,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时孟摇着头解释道:“不是,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如果能议和那就更好了。”
杀戮从来就不是他希望的。
青玄轻笑道:“你好歹还是个剑修,这么希望议和的吗?”
“剑修,又不一定要以血验道。”时孟笑的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