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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蛇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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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
抑扬顿挫的惨叫声响起,地板裂开又“啪嗒”一声合上,屠韵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光亮消失,她跟虞夏山一起坠入了无底深渊。
啊,不对,也不是无底的,这洞也不深,一下就到底。屠韵还没来得及甩出袖中鞭子做缓冲,就触底了,摔得屁股疼。
屠韵掉到了一块冰冷潮湿的地上,扶着腰站起来的时候生气的想:别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暗算我,保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疼死老娘了。”
旁边虞夏山骂骂咧咧地站起来,从怀中摸出来个火折子点燃,火苗燃起跳跃,照亮两人立足的所在,她们面前是个石道,脚下踩着的却是土地,带着些潮气。
虞夏山将火折子尽力举起,头顶石壁光滑,已经看不到两人跌下来的地方,她将火折子递给屠韵,屠韵帮她举着,虞夏山狠狠一蹬脚下地面,飞起去推头上的石板。
当然没推动。
她又不死心的拎着刀试了一下,在打算第三次扑上去的时候,被屠韵拉住了。
屠韵冲她摇了摇头:“那人知道我们躲在案几下,又敢将我们就这样扔下来,只怕已经算好了我们上不去,没用的。”
说着她将手中的光源举向前方:“只怕我们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了。”
虞夏山脸色凝重,屠韵面色也不好看,被别人主导事态走势是最糟糕的情况。她们先手尽失,被丢到这么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跌下来的地方还是略湿润的土壤,屠韵有些奇怪,冬天的土地都应被冻得冷硬,这里怎么一点都不硬?否则刚才掉下来时她就不是屁股有些疼了,只怕爬都爬不起来。
但转念就想明白了,这处地下怕是有水源,毕竟旁边就是一个那么大的湖。
再往前走几步就不是土地了,地面也变成了石质。通道里很是阴冷,屠韵总疑心有阴风刮过,而且越走越冷,每一步迈出去温度都在下降。这很不对劲。
两人握着武器,小心谨慎地往前走,时刻戒备着这一切,但是路没走两步就到头了。
她们眼前出现了一口寒潭,幽冷深邃,寒意逼人,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屠韵眉头紧紧皱起,这几步路她们没有触发任何机关,这个地道就这么长,就只有这么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破潭子,难道她们忽略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在寒潭前多做停留,反而原路返回,开始仔仔细细地搜寻地道里是否有什么她们遗漏之处,不放过一点痕迹。
可惜绕了一圈,她们几乎把能够到的地方都摸了个遍,也没找到其他能出去的方法。就只剩下——两人又重新回到了寒潭前,看着脚下这一片幽深的水潭,寒意凛凛,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屠韵先开口了:“下去看看?”
虞夏山目光凝重,她没有接话,蹲下身用手指试了一下水,刺骨的冷意让她打了个哆嗦。
屠韵注意到她的神色,也跟着探手试了一下,紧接着就脸色发黑。这水冷得可怕,她现在没有内力护体,贸然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最后,虞夏山一咬牙:“胭脂妹子,你在上面看着点,我下去。”
屠韵点点头,看着她掏出一根绳子,将一端系在腰间,伸手接过另一端,嘱咐道:“你小心些。”
这洞底虚实不知,如若虞夏山出了什么事,屠韵一个人是讨不到好的。这点两人心知肚明。
虞夏山注视着深潭深呼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屠韵将手中的身子系在腰间打了个结,惴惴不安地仔细听着潭下的动静。
可惜就像泥牛入海一样,这么一个大活人跳下水,除了开始的水花外,没有一点动静,屠韵只能看到岸上的绳子越来越少,告诉她虞夏山已经到了很深的地方。她紧了紧衣襟,在一片静寂中,这里的寒气似乎越发的重了。
她不由自主地死死拽住了腰间系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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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的甬道中躺着一只巨大的蛇的尸体,蛇是完整的蛇,尸体不是,在旁边的地上还有一个硕大的蛇脑袋,丑陋至极。
除了这条蛇的尸体之外,地上还有一个人形尸体,一动不动的躺着。
画面似乎是静止的,只有地上的血液弯弯流淌。
就在这时,地上躺着的人动了一下,这人竟然还有气儿!
穿着夜行衣的男人艰难地用手肘撑着身体从地面上爬起来,半边身子泡在血液中让他身上的黑衣颜色更加深重,染上了浓重的血液的味道,格外的腥。
男人似乎受了不清的伤,他撕开衣服下摆,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拖着右腿站了起来,那条右腿像是废了。
他脸色难看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药瓶,到处来一些药丸一脸肉痛的扔进嘴里,喃喃自语:“小爷这波真是亏大了。”
从地上爬起来,他瘸着腿扶着墙往前走,另一只手抓着匕首小心戒备。
虽然明白这条大蛇在这,通道里还有暗器的可能性很小,但这鬼地方实在是邪门。
佛塔里哪来的一条这么大的蛇?
还是双头的:)
钱雪风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倒霉透顶,但他紧接着就知道了什么叫做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很奇怪,接下来的路不是往上走反而一路向下,钱雪风感觉自己被蛇毒麻痹了的右腿似乎逐渐有了感觉,之前他吃掉的药果然有用!
他举着火折子往前走,马上就到底了!
意识到这点的钱雪风有些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来吧!让小爷看看这神秘的佛塔禁地究竟有什么秘密!什么大宝贝值得这群和尚当老婆本一样,这么严防死守。
右腿不便,他一脚踩空,颠了一下,终于走到底了。
这片空地超乎想象的大,火折子能映亮的范围里什么都没有,他举着想要继续往前走。
黑暗中传来了细碎的声响,像是什么滑腻的东西在爬行,又像是有人在小声的呻-吟。钱雪风僵在原地,他看见黑暗中亮起了一双又一双竖瞳,红色的绿色的黄色的,密密麻麻,就在他的头顶上方全是。
濒死的恐慌感摄住了钱雪风,冷汗不要钱地往外冒,混着他身上浓重的血气。
他脸色惨白,感觉脚腕处有一种冰凉黏腻的触感在顺着裤腿往上爬。
他知道那是什么,他闯进了一个蛇巢。
“啊啊啊啊啊啊啊——!!!!”
铺天盖地的蛇吐信子声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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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媚的美人伏在案几边,神态恬静,似乎是睡着了。
坐在旁边的温润男子眉眼弯弯地放下手里的茶碗,歪头看了一眼窗外,皎洁月色下,白日里信徒如织的观音庙像一只匍匐的凶兽,无声地张大了血盆大口。
男子看起来心情很好,春水似的眸子随意地扫了扫。一片乌云从天边飘来,慢慢将罪恶的手伸向天边的月亮。
风有点大,似乎要下雨了。
男子站起身,走到窗边合上窗子。合上之前他似乎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惊讶地挑了挑眉。
转身就要往门口走,路过趴在桌上的美人时,他顿了一下,顺手捞了一个外衣披在她身上,小心又仔细,动作中透着不加遮掩地关切。
的确,即便是在屋内,这冬日里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裙也实在是胡闹些,更何况这间屋子并没有烧炭火,冷得冻人。
男人推开房门,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粗壮的男人,肤色黝黑,身上层层的腱子肉再加上高大的块头,正是那日大堂内的小二。
此时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右手拎着把菜刀,左手拎着一个布包,布包里兜着个球状物,氤氲出的粘稠眼色透出了深蓝的布包。
是血。
走廊里无光,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大汉泛着凶光的眼睛。
温润的男子小三儿却无甚在意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幕有多么的诡异。他看了一眼那堵着门的大汉,又扭头看了看窗外,苦恼地叹了口气。
“真是不凑巧,今天的天气这么不尽如人意。”男子用商量地语气对小二说,“走的时候带两把伞好了。”
“遵命。”
大汉恭敬低头,侧身让出一条路,男子越过他走出屋,回身关门。小二古井无波的眼神飘过背对他们趴在桌子上的女人,女子脖子上有一道几不可查的血线一点点蔓延裂开,他平静的收回眼神,站在后面看着温润男子关上屋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没多久,屋内传来了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仿佛还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到什么东西才停下。
大汉走到客栈门口,小三看了眼天色又回身扫了眼他,笑说:“拎着那么个东西走一路了,找个地方处理了吧。”
“是。”大汉瓮声瓮气地开口,“爷我们现在去哪?”
“去哪?自然是去看戏。”
一直温和有理的青年嘴角划出一抹恶劣的弧度:“一场不容错过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