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成禾晚》猴子不闹

4、你的关爱呢？

　　成禾晚他家是半个月前搬进去的，那里的住房密度还是挺大的，唐惩姜没见过他也正常。学校离家不算近，大概得半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成禾晚都在盯着窗外看，一句话不说，动也不动。唐惩姜是累了，上了车塞着耳机就闭上眼睛休息了，也不知道章稳那傻逼会怎么样。
　　唐惩姜想着旁边这人还真看不出来，虽然他自己也不太懂房地产这些东西，但是按房价来说，他们住的那个地方的房价真的算得上市内最高房价了。成禾晚住在那里的话，他家是干什么的，他也不像有钱人啊，连手机也没有，老实头一个。唐惩姜想到这里是有些好奇了，睁开眼，看到还是盯着窗外的人，是真看不出来，这么矮的人，刚刚打掉自己手里的垃圾桶，还有拉着自己跑的时候，能那么有力度，能跑那么快。
　　“同学，你家是哪一栋？我们快到了。”许江赴扭头问身后的人。
　　“不用了，我从门口进自己走进去就行，不用麻烦你们了。”成禾晚很有礼貌的回答，拿起书包，他好像从上车都没有放松过，一直紧绷着自己。
　　许江赴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再问，尊重他的意见，唐惩姜是还没醒，戴着耳机估计也没听见谈话，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自己家门口了，车上的成禾晚早就不见了。
　　“人呢？”
　　“早就下去了，他自己从门口下的，没让再送他。”许江赴打开门，掂出唐惩姜的书包。
　　“快收拾收拾吧，不早了，我先回公司，到时候来接你。”许江赴站在门口，嘱咐唐惩姜抓紧时间。
　　“嗯行。”
　　成禾晚到家后，还不怎么适应，搬到这里自己屋还没看全，第二天就去上学去了。果然，家里没人，用家里的电话给妈妈打了过去，妈妈就说了让他在家照顾好自己后，匆匆挂断了。成禾晚已经习惯了，根本别想听到其他嘘寒问暖的话，多说一句晚上记得吃饭都不可能。爸妈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忙，今天不是在外省就是明天要回厂里照看生产。买了新房也好像只是给成禾晚自己住的，不管是在老家，还是在这个新家，基本每个周末放学回家都是他自己，自己打车自己吃饭，自己去上学，因此他爸他妈在别人面前都夸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吵不闹。是啊，他确实很懂事，因为，他其他情绪的时候，也没有人关注。
　　成禾晚把书包扔在沙发上，躺上去，想自己的这个周末怎么过。
　　其实也不用想，做完作业后，他也不会出去，因为没有朋友，吕蕊一到周末就回老家去了，偶尔来的话，会叫成禾晚出去，不过一般他都拒绝，因为吕蕊有自己的朋友，跟朋友的朋友出去这种事情，成禾晚实在做不到。
　　还是先解决晚上的吃饭问题吧，成禾晚换了衣服，准备出去吃饭，到了门口，打开储物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沓钱，这都是他的生活费，具体多少他没数过，爸妈回来一趟就会补上，倒也没有用完过。关上门，这扇门好像有些重了，合上的一瞬间，成禾晚能听到在空荡的房间里发出的回声。
　　今晚吃什么呢？他扒拉两下头发，刘海好像有些长了，还不如在学校，不用找饭吃。
　　“好吃吗？”唐鸣乔放下手里的叉子，擦擦嘴喝了一口红酒。
　　“还好吧。”唐惩姜戳着盘子里的牛排，他不喜欢吃西餐，总觉得规矩太多，他想用筷子夹着吃...
　　“你啊，想着这家餐厅刚开的，带你来尝尝，你就不能赏我个脸？给我给我..”唐鸣乔看他每次吃西餐都慢吞吞的，好像不情愿的样子，直接把他的盘子刀叉拿过来，三两下给他切了切。
　　“你这周表现不错，老师没给我打电话，坚持到毕业，很快了。”
　　“那肯定的，唐总，你放心吧。”
　　那个合约是因为唐惩姜真的是不爱上学，上个学隔三岔五的唐鸣乔就会接到学校老师的电话，不是昨天跟别人打架了，就是今天跟别人逃课了，真的拿他没办法。好多次了，这次直接跑出学校被开除了，唐鸣乔才坐下来跟他说再换个学校，如果能老老实实的待到高中毕业，先不说上什么大学，就给他买辆车，至于要什么车，唐惩姜决定。如果还是不老实，就直接送他出国，没人管，让他在国外自己生活。唐鸣乔抓住了他的尾巴，知道这小子对车着迷，而且这个合约是在律师的指导下完成的，到时候哪一方不履行，是要被告的。
　　唐惩姜为什么老跟别人打架？因为那所学校太小，不知道是谁传开的他有妈生没妈养，学生们传的又快，只要唐惩姜听见别人说这句话，说其他关于他妈妈的，他都会用拳头回复，偏偏人多嘴杂。
　　可那是实话，唐惩姜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关于他妈妈的事情，他还以为自己不是唐鸣乔亲生的，是捡的，懂事了开始闹着让唐鸣乔带自己去做亲子鉴定。后来他不闹了，因为他知道了姜宛月，生他的那个女人根本不爱他爸爸，只是为了生意，刚生下他的那时候凡瑞医药公司还没有做起来，只是个小小的制药公司，陷入了假药风波，股票影响很大，甚至连家里的人都议论凡瑞会破产，还封了家里的几处房产，姜宛月就在那时候丢下来还没断奶的唐姜，对，那时候他还叫唐姜，这个听起来有些甜的名字，就不见了。唐鸣乔找过她，也找到过，不过他那时候没有钱了，甚至可能要背上债，带着这些，姜宛月怕了，她过惯了之前那时候的生活。
　　后来唐鸣乔和老爷子唐如庆赌上全部身家，打了官司，幸运的是他们赢了，还为自己的公司铺了路，名声逐渐大起来，这场官司，他们花了8年的时间。
　　8年后的唐姜不理解那场官司的重要性，也不知道自己家经历的什么事情，只是单纯的知道他的爸爸妈妈是没有爱的，妈妈不要他了，所以他恨姜宛月，哪怕没有见过她。
　　小孩子的爱恨多简单直接，上小学知道了惩罚的意思后，就闹着改名字，不过要让自己记得姜宛月，在中间加了个惩字，如果说在那之前他还对姜宛月抱有期待，还等着自己的妈妈能回来看看他，哪怕看一眼，他就还是个有妈妈的孩子，可是没有，在那之后他也不会期待了。唐鸣乔也是，打官司要了他半条命，没有心再去想了。
　　“改个其他名字吧，不想要姜这个字的话。”
　　“我不，我要记住她，以后要惩罚她，姜宛月不是个好女人，我恨她。”
　　这是在派出所唐鸣乔和只有9岁的儿子说的话，在这9年里和往后，唐鸣乔把全部的爱都给了自己的儿子，哪怕每天都要交材料，整理材料，监工，他也会每天上学放学接送，也会记得唐惩姜的生日想要什么，也会哄他睡觉。他也没有找过别的女人，不知道他怎么过的，但是是他的关爱才保护住了唐姜的童年，不至于唐惩姜没有了妈妈的疼爱，也失去了爸爸的关怀。或者说，他是爱过姜宛月的，怎么能不爱他和姜宛月的孩子？
　　直到现在唐惩姜甚至比唐鸣乔都高些了，他俩也没吵过一次架，动过一次手，唐鸣乔还是把他当小孩子，可能吧，可能有些溺爱，但是一个人要给他两个人的爱，多那么一些，有什么问题呢？
　　要是说唐惩姜不幸运，可他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唐家的人都宠爱他。说他幸运，他从小不知道什么是别人写的母爱和温柔，还要每天因为这个受到嘲笑。
　　他的得到的爱都是以失去为代价的，平等的代价。
　　“周末你怎么安排？”
　　“写写作业，出去约同学玩。”唐惩姜吃饱了，擦擦嘴靠在椅背上。
　　“行，出去的话，让司机送你。”
　　“好，那我回家吧？”唐惩姜说完就准备站起来，今晚约了人打游戏呢。
　　“你等一会，有东西给你。”唐鸣乔打了一通电话，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什么啊？送我的礼物？”唐惩姜一听有东西给他，差点跳起来，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时候了。
　　“唐总，东西到了。”许江赴敲了敲门，声音在包间外响起来。
　　“拿进来吧。”
　　“拆开看看。”唐鸣乔笑着看着唐惩姜，许江赴把一个很长的盒子放到了桌子上。
　　唐惩姜马上把包装撕了撕，他看到这个形状就兴奋了，打开盒子，一把PRS的电吉他展现在他的眼前，火焰红色还反着光。
　　“卧..唐总，爸您也太牛了吧！怎么搞到的，国内不是没有现货吗？我以为您只是跟我说说的。”唐惩姜把吉他拿出来，前后不停的看着，摸着琴弦。
　　“哈哈哈哈，说了给你买就得买啊，开心吧，我托了国外的朋友买的，他昨天才回的国，直接背回来了。”
　　这是上个月他带着唐惩姜看了一场演出后，唐惩姜觉得台上的电吉他手好帅，就说着想学学看的，唐鸣乔就答应了，找了跟台上吉他手一样的吉他，送给他，既然他感兴趣就试着学学。
　　“谢谢老爸！亲爸啊亲爸。”唐惩姜抱着吉他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晚晚，爸爸妈妈这周也不回去了，厂里的项目要盯着完工，等下周你放学我们就去接你，下周一定回去。”
　　成禾晚答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内心没有一点喜悦，反而有些烦躁，因为这个一定，上上周都已经说过了。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些承诺这么轻易的说出来，又做不到不是吗？抽出作业，先把作业完成，今晚药量多一些，明天最好能睡时间长些，这就是他的周末。
　　收好作业，成禾晚一看表已经快12点了，他吃了药，洗了个澡，躺在了床上，药效渐渐上来了，有一些困意了。咔嚓一声，外面打了雷，关了灯的房间被闪了一道惨白。成禾晚坐起来，摸索着开了床头灯，裹着被子，外面又打了两下雷，声音很大，窗户好像都被风刮到了，呼呼作响。成禾晚的手脚冰凉，关上空调，抱着腿蜷缩在被子里，他的身体有些颤抖，房间一会被雷光闪过几下，成禾晚逼着自己闭上眼，可是刚刚的药劲好像完全不起作用了，他起来又吃了一片，等没再听见打雷声了，才从被子里出来，出了一身的冷汗，外面下起了雨，雨声渐渐的大了起来，加大药量的药劲果然见效快，成禾晚眼皮沉了下去，这才睡了过去。
　　唐惩姜洗完澡出来听见下雨，打开窗户，听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偶尔的雷声，他喜欢下雨天，很凉快。把电脑搬到窗户边，吹着风开始劈里啪啦的砸键盘。到了第一名再睡。
　　到了周一早晨，成禾晚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见到了那辆周五坐过的车，挺显眼的，下来的人更是显眼，除了那个一眼就看到的身高，还有他背了把吉他，火红色的，枯燥的校服现在在他身上穿着像是乐队服。成禾晚看他那边的人越来越多，旁边的人也有从这边过去看热闹的，他低头加速走进学校。
　　“卧槽，唐哥，这吉他好酷啊！”申儒凡在门口等唐惩姜来的，看他背了把吉他，也是两眼放光。
　　周围路过的学生也是走两步回头看看，不知道是看唐惩姜这个人还是他背的那把吉他。
　　“你先拿着看看。”唐惩姜把吉他递给申儒凡，那玩意儿不轻，给他背着先。
　　两人就说笑着一路走进了校园，到了宿舍才分开，各自回去放东西。
　　成禾晚刚把东西放下来，就听见开门的声音，唐惩姜背着那把吉他，进了屋，嘴里哼着调调，很是开心。刚把吉他放到屋里，门就响了。
　　“唐哥！有几个朋友想看看你的吉他，老帅了都说。”申儒凡带了几个朋友，站在他们门外，很是激动。
　　唐惩姜打开门，让他们进来看，男生们的欢呼声挺大的，这间屋子好像容不下成禾晚了，他在把药锁在抽屉里后，背上书包从他们身后走了。
　　“对了，唐哥，你那个，梁怡忻给你写的信，是不是想跟你谈恋爱啊？”
　　“对啊对啊，你是不是还没答复？”
　　有人问了唐惩姜关于那封情书。
　　“嗯？不知道啊，我没看，好像在那套校服里。”唐惩姜说着去摘下晾干的校服，掏掏口袋，果然好看的信封都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里面的字体已经看不清了，全部晕开了。
　　“卧槽，你真狠啊，你都不看女神给你写的信吗？”
　　“女神？那是你们女神，别算上我。我不感兴趣，不想看。”唐惩姜把那团纸扔进了垃圾桶。
　　什么爱不爱的，这玩意儿真有？
　　周一上午大课间举行升旗仪式，顺便有校领导总结一下上周的各项事情。学生们站在广场中央，高一到高三的人都站在一起，校服不同，很好分辨。
　　“哎哎，那是高二的吧？新转来的？”
　　“是高二的，嗯..没怎么见过他啊，是新来的吧..”
　　“长得好高啊，脸长得也挺好看的哈哈哈哈..”
　　....
　　高一高三的这几个离高二六班比较近的班级，后边站着的女生基本都看到了在最后站着的唐惩姜，男生也有一部分看了过去，不过他们看的是他的发型和鞋子。
　　申儒凡扭头笑着，戳戳身后的唐惩姜，让他注意左边的高三学姐，还有右边的高三学妹，唐惩姜笑了笑，说了句你别说了，班主任在后边盯着你呢。申儒凡稍微往他身后看了看，果然，他老班眯着眼正盯着他呢，“卧槽！”他立马扭过去站好。唐惩姜笑得浑身颤抖。
　　成禾晚在前面站着，离旗台很近，这片没有议论声，也没有乱扭动说笑的声音，只有一脸严肃的校领导们。成禾晚的眼睛只盯着鲜艳的国旗，看它在这么多注目礼中上升，升到最顶端。
　　“好了，这里我说一下上周五下午在我校门口发生的恶意打架事件，影响较为严重，主要涉及以下人员...”
　　校领导说到这里的时候，台下有两个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们把这件事给忘了，又来全校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