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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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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氏叹气,“那倒也是。”
要是那江家没怎么疼她媳妇,可能今天媳妇她也不至于这么难受了。
徐父突然就有些小激动,这亲家是翰林大学士,那对他儿子仕途不是很有助益?怎么说都是嫡亲的女婿,老丈人自然会多加帮衬的,更何况他儿子原先就是被宋大人瞧上的,要不然今天也就不会有寿宴认亲这一出了。
徐父越想越觉得这事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专门就是给他儿子来铺路做准备的,不由暗念祖宗庇佑,还想着等会得去给祖宗烧只香才行。
东厢房一直没什么动静,到了黄昏时刻,胖亭思母心切,实在是忍不住了,闹着要去找他娘。
当爷的、当奶的哄他,说娘在里面给他做好吃的呢,让别去吵,不然他娘就做得不好吃啦。
胖亭能听吗?他对吃的又不感兴趣。
也许是母子连心,胖亭哭闹的愈发强烈,哭声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穿透力太强,徐延都有些怀疑这整条胡同都能听见了。
怎么哄都不行,就连平时他最喜欢抱的书给他,他也不要了,就要娘,死活就想去东厢房那边找。
这时东厢房的门打开了,越龄走了出来,低着头,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
她走出来,朝哭闹得厉害的胖儿子走去,眼眸微红,脸上是勉强的笑,“我来哄他吧。”
罗氏把胖亭抱了过去,原本哭闹的胖亭到了当娘的怀里就渐渐止了哭声,因为哭得太厉害,就是停了声,也还在抽泣,小脸上满是泪痕,瞧着怪叫人心疼的。
徐延默默地跟着越龄进了屋。
越龄拿沾了水的巾帕给胖儿子擦了脸,又抱着哄了哄,抬首见她相公紧跟着她,一脸的担忧,心里有些暖,安慰道:“我没事,相公别担心。”
他眼眸柔和,“只要娘子想开了就好。”
越龄静静看着他,缓缓颔首一笑。
“相公,那边有封信,是我写给我爹娘的。”
她低头看着哭得打嗝的胖儿子,摸了摸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声音细弱,“我把今日之事都写在里面了......虽然大家都已经认定了我是宋家丢失的孩子,可我内心始终不愿接受,还是想再听听爹娘说的。”
“我娘对我可好了,是真的很好,就算是观哥儿出生了,也是像以前一样待我,甚至比待观哥儿待我更好。”
徐延垂着眼眸,握着她手,静静听她说着。
她深吸一口气,“刚才想了许多,把从小到大的事都想了一遍......以前还纳闷呢,我娘一向把我小时候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可说的最多的却是我六岁以后的事,六岁前的却是只字不提。”
“就连拢箱中也都是六岁以后的东西,练的字、作的画、玩的玩具和绣的很丑的荷包,可就是没有更早以前的。她说是搬家时弄丢了,我便也就信了,从未怀疑过什么,也没想过自己居然不是......亲生的。”
说到最后,已然是有些哽咽了。
从宋家回来,她脑子都是乱的,想到这,想到哪,想的不外乎全都是她爹娘的样子,今天再看来从前的事,也似乎都有迹可循,逼着她一步步的认清了现实,可心下却仍想和她爹娘求证,不可否置的,她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希翼。
胖亭拿手去摸摸她娘的脸,软软的喊着娘,似是安慰。
徐延眼眸里满是心疼,“娘子......”
她平了情绪,笑笑,“亭哥儿方才哭得厉害,嗓子怕是会不舒服,烦请相公去倒杯温水来。”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桌上倒了杯水。
越龄喂了亭哥儿喝下,又把他抱起来,抚了抚他背。
她不愿意多说,徐延也没有再去追问,只体贴的把亭哥儿抱了过来,不叫她累着。
到晚饭时分,一家人聚在一起用饭徐父和罗氏频频看她,目光之直白叫越龄想忽略都难。
在已经不知第多少次感受到他们投来的目光时,越龄开了口,“爹、娘,媳妇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罗氏刚好对上她的眼眸,“没、没有,就是......”
越龄笑笑,“媳妇没事,爹娘别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家难得的在餐桌上都没说话,吃得很安静。
胖亭也坐在桌边,他坐的是高高的宝宝椅,高度比桌子略矮些,坐着刚好能够到桌子。这还是他爷给他做的,每次吃饭就让他坐在那里,或是让齐妈妈给他喂,或是让自己拿着调羹自己吃。
胖亭这下自己拿着调羹,舔着上头挂着的菜汁,左瞧瞧,右看看的。以往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饭的,今天这反常现象可能让胖亭感到不舒服了,就使劲的捣起乱来,抓着调羹叮叮当当的敲着碗。
当爹的一皱眉,“亭哥儿。”
警告意味十足。
胖亭抓着调羹的手一顿,默默地放了下去,红嘟嘟的小嘴巴周围还沾着食物残渣,装得一副乖巧模样坐着。
这鬼灵精的小模样倒叫当娘的露了笑来。
徐延看好歹是逗了他娘子笑,也没再说亭哥儿什么,只夹了菜到越龄碗里,说她最近瘦了,让她多吃些。
用完晚饭,徐延和越龄在院里牵着亭哥儿学走路,也当是散步消食。
其实徐延平日这个时候应该是在书房的,今儿倒是因着越龄的缘故,难得出来陪着娘俩,享受久违的清闲自在。
他俯身牵着亭哥儿的手,让他一步步的往前,虽然亭哥儿还是走的蹒跚,但比前段日子走的稳得多了,起码脚下是有力气的,还能自己站一会儿,对胖亭来说是个很大的进步了。
当娘的看胖儿子被他爹牵着一颠一颠的走着,觉得这画面很是温馨,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宋老夫人来。
想当初她是不是也是这么看着她从蹒跚学步到能跑会跳的小姑娘?
又想到今日那老夫人一眼见着就能把她给认了出来,即使对着旁人的质疑也是坚定着自己的选择,可见是真心疼爱才能做到如此的。
她心绪难平,还是见着了胖亭一颠一颠的朝她来,心情才回转过来,也不去想那么多,当下只专心的陪着他学步。
走了半盏茶时间,就停下来让亭哥儿休息一会。
徐延单手抱起胖亭,一手拉着越龄往外走去,唇边笑意温柔,“娘子,我们出去走走。”
越龄笑着点头,任他牵着走。
京城夜市繁华,即便是夜幕降临,城里到处也都还是灯火通明,街上行人也不少,来来往往的一派热闹昌荣。
徐延带着越龄去了一家茶楼,这家茶楼在翰林院中很有名气,不是因茶好,而是因这家茶楼里有一位幽默风趣的说书先生,甭管是说些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比旁人多了些趣儿来,让人不知不觉的就给他带入了他的世界去,听得人无一不露出笑来的。
你想想啊,翰林院那帮人,天天的不是在学习充实自己,就是在修编经史,生活那叫一个枯燥无味,还得轮着去给皇帝身边讲经论史,在帝王身边待着时时刻刻都得绷着弦。
这水深火热下,散了值自然就想出来找点乐子轻松轻松,而这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就刚好能逗他们一笑,想想品着茶听着说书的,再来两碟子点心解解馋,可不就符合了他们文人的风雅嘛?
所以翰林院那些人都爱来这娱乐消遣,一旬能有一半时间晚上都往这儿来,平日里闲聊的话题也大多数是在讨论这儿的说书先生说的书,讲的段子,所以徐延刚进翰林没几天也就知道了这么个地儿,只是一直没去过。
今儿要不是看他娘子心绪不宁,也不会来茶楼消遣时间,毕竟如今对他来说时间很是宝贵,平日都不够用来学习的,又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上了二楼,徐延叫小二上了两盏茶并两碟子小食来,刚好赶上说书先生准备着开始。
不经意的撇了眼对面,徐延突然发现,对面坐着的有几个熟面孔,都是庶常馆的同僚。
按理说同僚遇见了徐延应当前去打个招呼的,可那边坐着的都是平时看不大起人的世族子弟,其中还有一个姚庶常,哦,就是先前吵不过人家想找徐延出出气,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临走冷哼还差点喷出鼻涕的那位。
在那件事之后,这位姚庶常就跟徐延杠上了一样,每天的日常就是抬杠,专抬徐延的杠。也不知是从家里哪位女人学的,专挑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找茬,虽然不是大恶大劣的事,可也真够人恶心的。
那徐延能给他欺负吗,当然不能了,人文化程度比他高,肚子里的墨水是真的黑,每每都能让姚庶常笑着过来找茬,丧着脸灰溜的离开。
就这样呢,那姚庶常还愈挫愈勇起来,由手动抬杠已经变成了自动抬杠,人说什么他都得杠一两句进去,将杠精坚持不懈抬杠的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所以现在徐延一瞧见他就糟心,一点都不想去打招呼,索性装没瞧见人,专心陪着他娘子,给她剥剥花生,喂喂果干果脯什么的。
顺便在投喂一下坐在他腿上的胖儿子,免得他不耐烦哭闹扰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