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正文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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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北京回来，生活依旧。
姑娘不出意外的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唯一意外的是陈岱川那小子居然跟她分到了一个班。刚开学她就是一眼看见老同学也没多想地就坐过去了，后来调座位时候不知怎的也没把他俩分开，最后还顺理成章的成了同桌了。
中学时代就像一场干净而纯粹的梦。梦的底色是淡淡的青。
清晨的阳光揉碎了，混着丁香花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梦里，让那些生长在题海和嬉笑中的友情和刻在课桌椅背上的爱情闪闪发亮。
她甚至很少想起那个说相声的朋友，除了高二时候的一次偶遇，其他时间，都好像遥远地活在故事里。
那次回来她就想回原来的家看看，后来发现张磊他们也早就搬走了。
原来人与人之间可以这样，说见不到就见不到。她也觉得奇怪，明明只是个儿时玩伴，他却莫名其妙的让她放不下，只好想着他也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还算有点寄托。
可能世界上真有这种奇妙而强大的友情吧。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生命里都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他对你来说，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存在，他并非重要到让你把整个生命的意义依附于他身上，甚至他的离开对你的人生轨迹也无任何影响，其实你也不敢确定多了这样一个人的陪伴生活会变得更加精彩还是乱七八糟或是依旧照常，但你心里总会时不时产生这样的想法：如果他能一直和我一起该多好啊。
对于程珈毓来说，那位说相声的朋友就是这样一种存在。
春夏之交，教室里的窗户半开着，带着些凉意的风轻轻吹进教室，倒是消减了那些埋头苦学的高中生半日的疲惫。
教室里静悄悄的。此时正是一节自习课，她在教室里，正在做一套语文卷子。
有一篇阅读讲的是陕西华县的碗碗腔皮影戏。思维跳跃带来的后果是毫无征兆的想起了戏班子，想起了相声。
她走神了。她在想，那个人现在怎么样呢？
“你说咱对门那，小磊，小时候多优秀啊，怎么就遇了这事儿，你说这相声说不了，学也没法念，这孩子以后这路可怎么走啊。”
“只怕小磊现在……之前听说他没事儿就往那网吧台球厅跑，你就说这孩子就算以前再好总在那地方混着，能成啥样？他是可惜了。想找工作没学历，也就能打打工，想找个地方打工都费劲！”
“要我说不如送他学学别的手艺，剪头啥的不也都行？咱亲戚不说理发店收学徒呢吗，要不咱帮着介绍介绍？这眼瞅着这孩子都成人了，也不能今天这儿干两天明天那儿干两天，看他这样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好歹有个手艺，以后开个店，干得好的钱也不少挣。要不我高中有个同学，干酒店行的，是个经理，要给说说也能安排着干。”
她是去了北京才知道，小辫儿，那个已经排倒二的小角儿，闹了嗓子回家了。
这些年在父母只言片语的谈论中，才大概知道了那个人的近况。
正发着呆，一支笔毫不客气地照着她手背就敲了过来。
力道不大，但也吓了程珈毓一跳，她瞪大了眼睛转头望着自己同桌，心想你吃错药了？
因为上课他也没说什么，下巴一扬，指向那张卷子，大概意思是让她专心写题。
程珈毓回头看了一眼除了考试时间都挂在班后墙的表，还有三分钟，于是随手拽出一个本子翻开一页写道，怎么？你还说我，你自己好好学了怎么还能看到我？
写完也没正眼看他，伸出两只手指贴着桌面推了过去。
那人本来不愿意接过去，但寻思着也没有几分钟就下课了，于是“苦学僧”今日破了个戒，抬笔挥洒两个大字“凑巧”。
写完又把那个“传话筒”贴桌飞行回了程珈毓手里。
她看完头转过了一个角度，不漏牙的摆出一个笑容冲他点了一下头。这时下课铃终于响了。
她飞速抬起笔朝着对方的手背敲了一下并压低了嗓子小声念叨：“我谢谢你了，算是回礼。”
陈岱川实在是觉得他这个同桌太有意思了，跟她不熟的时候觉得她话少还挺…温柔，自打这同桌坐时间长了他才发现：这小丫头本质上真是皮得很呢。陈岱川公认的一语制胜，但是他们班大多数都不知道这儿有个资质多好隐藏选手。而且他们两个其实都算比较外向开朗的，只是都比较慢热，所以除了最开始那几天客客气气，后来的日子基本都是欢乐多多。
他直接开口回击：“您可真好赖不分呢，我这好心提醒你倒成了吕洞宾了。”
程珈毓想也没想的回：“不好意思，我不觉得吕洞宾会上自习课时盯着自己女同桌看呢。”
“谁……”他本来想反驳，刚开口就觉得有点尴尬，于是干脆闭了嘴，拎着水杯去接水了。
这时程珈毓也缓了两秒，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实在是没过大脑，都是自己平时跟同桌混得太熟了总不自觉把他当同性看待，一时间有点后悔，却也没法再找补了，话都是越描越黑。
算了算了，她有点懊恼的咬了咬笔，低头看题，假装给自己找点事做。
这时候陈岱川回来了，他端着水杯，喉结上下滚动，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改变一下这尴尬的气氛，于是干巴巴地来了一句：“你喝水吗，帮你接点？”
她刚抬起头打算吧水杯递过去，班长却从一旁幽幽地蹭了过来。
班长叫林志宇，是个有趣又靠谱的小眼镜，领导能力很强，正经时候绝对正经，但思想还是比较开明的，偶尔江湖救急包庇一下某个作业没写完的同学，或是给班内某对小情侣打个掩护，这些行为他不支持，但到底是一个班同学，只要成绩波动不大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班长把两只手往桌子上一拍，撑着胳膊在他们俩桌前低声道：“两位爸爸，你们上节课干啥了？”
刚才的尴尬瞬间一扫而空，陈岱川和程珈毓慌张的对视了一眼。班主任对于缓解同学间矛盾、增进同学间情感真是有奇特功效。
“我俩没干啥啊，这是个意外，就临下课前三分钟。”陈岱川仿佛怕有谁盯着似的趴在了桌子上四处望了望，抬头愁眉苦脸地看着班长说。
“你俩是不是傻，老班最喜欢自习课临下课前趴后门你们不知道？诶呦两位真是无所畏惧，我看个表都得做一番心理斗争，你俩倒好，我看全班估计就你俩敢这时候‘造作’，得，这回我是救不了了，晚自习之前办公室找他去吧。”
“不是，我俩没说话，她走神了我提醒她呢。”陈岱川实在不想去见老班，他害怕。
程珈毓翻了个白眼。
班长握住陈岱川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点儿寸，认了吧。”说完认为自己实在是仁至义尽了，面带沉重的点了点头，走了。
陈岱川往桌子上一摊，感觉这小桌子都要架不住长手长脚的他了。他勉强撑起身，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自己同桌，眉毛一挑，“这下好了，怪谁吧？”
程珈毓一个眉毛挑回去：“看什么看，学习，就你话多。”转头看书不再说话。
陈岱川就以这个姿势忧愁地思考了几分钟，叹了口气，也正过身子开始看书。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正文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