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正文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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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姑娘蹦哒着避开脚下的水坑，高高的马尾辫儿随着她的脚步一翘一翘的。细碎的发丝被风轻轻抚起，利索清爽，自在洒脱，就算套着宽大的校服，也好看极了。
不是美，是好看。
他见过挺多美女，但是她给他的感觉不一样，那是好看。好看和美不一样。
她笑起来啊，眉眼弯弯，是孩子般的活泼与天真，又有着青春恣意的感觉。
让人不自觉的嘴角也开始上扬。
“我啊好久都没见过火烧云啦！”走在前面的她忽然转头冲他喊道。
“我也是。”他避开她的目光，扭过头看着天边的火烧云， “真好看啊。”他这么说着，不知是说那云好看，还是那人好看。
没伸手摸，他觉得他的脸颊已经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烫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火烧云了。
“你看看你，跟那火烧云似的……”
他紧张地攥紧拳头。
“好久都见不上一次面，啊不对，你比不上那火烧云呢！”
“是是是，对不起了。”他松了口气，忙着应声回答。
“诶呦，对不起就完了？你这人怎么越来越敷衍了？你是不是根本就把我忘了啊？回天津了都一声不吭，这都过了两年了我要没碰见你你是不是打算再也不联系我了？”
他一时语塞。
好在姑娘没怨他，他听得出来。不是询问，不是责怪，只是一句温柔的俏皮话儿。
些事情就是没有答案的，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清楚，就是说不清。也没必要说清。
“明天我们学校开运动会——你知道吧——你来凑个热闹？”姑娘话锋一转，双手插兜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这凑的那门子热闹啊。”他挠挠脖子，低着头咕哝道。
她看出来他还是想来瞧瞧的。他一不好意思就喜欢挠脖子。
"真当让你来就是凑热闹的啊，还挺不客气！我们班男生明天基本都有项目，还有一批赞助说明天给送过来，你到时候就跟我走，帮着抬抬饮料啊搬搬零食啥的。"她顿了一下，几步跨下台阶，走到他面前说，“然后，请你吃个饭。高中食堂感受一下吧。”
这个距离有些亲密，她突然发现他已经长得好高了，要仰着脸看才行。
这种距离的四目相对，真的会让人想入非非。
她咳嗽了一下，倏而极不自然地伸出手拍了他肩膀两下：“啊，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行不行啊？”
“哈？当然行啊。”他又是这样，有些无奈的笑了。他本来可以拒绝的，可就是说不出口。
“等一下，还有个事儿，我们学校运动会不开放，你要进来得有个学生样，这头发有点麻烦啊……”
他伸手挠了挠脖子，顶着这一头黄发去学校着实不合规矩。
“嗯，我知道。我想个办法。”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别明天了，就今天我先请你吃一顿吧。”
“行啊，馋嘎巴菜了，这个可以。”
他又无奈了“丫头，晚饭吃早点，你可真行啊。好不容易敲诈我一顿，就这个？”
“这个咋的？就想吃这个！诶，还有牛肉烧饼！”
“你应该有手机吧，借我打个电话。”
没一会儿两人又像小时候一样闹作一团，那种初见时的恍惚已然烟消云散。
饭桌是个好地方，吃着吃着话匣子打开关不上了。
他们俩聊小时候的朋友，聊周杰伦的新歌，聊校园的或者打工的趣事，反正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后来兴致起了他还难得的讲起了以前在北京后台师兄的的趣事。他从没跟别人讲过。
“哎，我跟你说，我师父的儿子，就我外甥，叫郭麒麟，我的妈呀那个小胖子，特有意思，他小时候我就喜欢逗他，说起来我还真没少欺负他，当时就想什么时候能带他来认识你……”
“我们后台有个师兄弟，外号叫烧饼，他也胖，长得到挺壮实在，就是他也怕我……”
“对，还有我三哥，真的特别照顾我……不过要说起来，师父，哎我跟你说过吧他特严厉，不过对我真好，我那时候练功还不好好练，总想办法偷懒，后来……”
程珈毓最大的特点就是她是一个好的倾听者，她可以滔滔不绝，但更适合听人讲述，她喜欢听别人说故事。尤其喜欢听“张云雷”的故事，她关心他，她想了解那个她不知道的“张磊”。
“还有啊，张云雷，我一直想说你的这个名字真好听。”她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的按在饮料瓶子上，眼睛亮晶晶的，一脸认真。
他愣了，仿佛那句话是什么隐秘的咒语，一念出来就会放出潘多拉魔盒里的怪物。多久没有人这么叫他了？原来她都知道啊。他快忘了他曾经也是张云雷。
有好一会，他回望着她，眼里忽明忽暗，世界再一次在他的眼中模糊，仿佛大雨将至，乌云让天空模糊成了一块滚动的动画背景板，除了黑色就是灰色。
他跌跌撞撞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女孩的身上，挤出了一个笑容，“那是以前了。”
他很在乎。他以为自己不在乎。
“张云雷，那也可以是现在。”女孩突然的笑容不再狡黠顽皮，突然变得郑重其事。
“哈哈，说什么呢你，快吃吧。”他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回答，“我就是张磊啊。”
“张磊就是张云雷啊。”
张云雷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有话？他不想说这个了，“是啊都是我，你说什么傻话呢？”
她还是看着他，用她年仅十七岁的思维思考着：我这样是多管闲事吗？他不想说，我这样逼着他是不是揭他的伤疤啊？可是我……
这是过早成熟的两个孩子之间的对话。程珈毓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是普通女孩的普通成熟。她从来懂得管好自己，她有主见有想法，但她更知道她没有资格插手别人的人生。她说不出“我为你好”这种话，这太自以为是了。可面对张磊，她希望他能再次站在舞台上。这种想法是强烈的而浓厚的，像白酒一样香醇，引诱着她。因为她确信，他热爱舞台，那是他的梦想，他天生属于那里。
而张磊他也是个普通人，只是他的人生轨迹不能用“普通”来形容。他在他短暂的生命旅程中不停地换乘，和不同的人乘着不同船。年少的经历让他学会了适应和忍耐，这是变动刻在他骨子里的成熟，无论走到哪里都让他沉淀出了一分特别。这份特别藏得很好，不明显，但接触深了一定会发现。但这份成熟不等于勇敢，不等于淡然。
程珈毓的成熟更多是甚解人意的天性，学习和观察让她富有逻辑但缺少阅历，张云雷的成熟来自阅历却又掺杂着些许浪漫的不切实际。他们倒是互补，但某些方面也很相似。
他们都是习惯多虑的孩子。因为理解，因为互相懂得青春期的自尊，他们提到自认为算一件严肃的“大事”时，说话有时会像大人的口吻，仿佛这样就能避免尴尬。可能大人听起来幼稚又无聊，但这是他们小心翼翼的交流方式。但他们和大人不一样，傻而真诚，所有拐弯抹角的幼稚，都不过是因为：“我知道”。
你不想回去说相声吗？你可以啊，你的嗓子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为什么不回去？
她没说。
回避了这个话题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嘻嘻哈哈的互相开着玩笑，她吐槽学习多忙多累，他讲打工遇到的各色各样。回忆回忆童年，这样足够好了。
吃过饭，天色已经不早了。他送她回家，又是说说笑笑一路。
到了楼底下，张云雷婉拒了程珈毓的邀请，只说要回去了。
“那，明天见啊。要过来啊。”
就这样道了别。
看着她走进楼道，声控灯一层一层的亮起，张云雷才转身离去。
她今天回来得早，爸妈这两天加班，都没回来，但她还是打了个电话汇报一下，省得他们担心。她也没撒谎，就说碰上张磊了，待一会叙叙旧。
她真的非常开心，自己在家竟不自觉地又唱起了歌。想起他那搞笑的头发，更开心了。
张云雷没回家，找了个理发店坐了下来。
“剪什么样的？”
“就剪成……正常的发型，别太长，也不要太短。然后染成黑色吧。”
“得嘞。”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正文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