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正文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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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路过门口的时候，不知怎么想起来张望了两眼，那只熊已经不在那里了。
“走了啊……”她看着门口那只熊站过的地方咕囔了两句，便加快速度回去和同学们宣布好消息去了。
程珈毓他俩向同学们一说明刚刚成了的事儿，这局瞬间又兴奋地炸了。继续东聊西聊了半天，大家终于打算撤退了。
临别之前，不知怎么，程珈毓总感觉有人在看她。那种感觉像是一道黏糊糊的视线跟着她从座位移到了门口。她忽的环顾四周，啥也没有。
该吃饭的吃饭，该干活的干活，嗷，那边还有个黄毛小兄弟正在擦桌子。大概是自己神经过敏吧。
程珈毓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心想这发型可太拽了。
她没看出来这发型哪儿好看，不过喜剧效果还是可以的。
啧，真是老了就越发朴素了。理解不了这非主流们的世界了。
张云雷默默擦着桌子，心里百感交集。
怎么就碰见她了呢？
张云雷，不对，他现在是张磊啊。张云雷是谁？是台上引人喝彩的小角儿。
而他是谁啊？一个“失学青少年”？还是失魂落魄的社会闲散人士？
火锅店打烊已经十一点多了，他下了班一个人游荡在街上，他最讨厌这个时候，因为夜晚总是会使他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容易想事儿，然后陷入深深的迷茫。但是他也偶尔喜欢这难熬的时间，是是非非皆可抛去，无人扰，无需言语，也不用听人来人往的纷扰声。那车水马龙的市井声音他在各种各样的打工地点听过太多了，文学家耳朵里那都是生活的艺术，他只是觉得听多了耳朵都快磨出一层老茧。
他自知自己作为一个身体健全智力正常的大小伙子，怎么也不能总在家呆着，于是下定决心出去找工作。许多人都梦寐以求像他一样每天的正事儿就是吃喝玩，他却觉得这实在是一种折磨。让一个健全人天天坐轮椅，这他妈的不是刑罚吗？
但反过来想想，推轮椅的又是谁呢？其实从来没有人要限制他，是他自己不放过他自己。他在折磨他自己。“折磨”这个词未免有些过了，其实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说相声对于他来说就好比他生来具有健壮的四肢，他随时可以拎起背包放肆地奔跑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不免劳心劳力但动力却从心底里源源不断地喷涌。相比较之下做别的都仿佛是安了假肢，固然能代替，可他走都不想走。
他本来可以回去继续念书，差的是真多，但不过也是“为长者折枝，是不为也，非不能也”。可他没有，他只是在矛盾中蹉跎岁月不断逃避。他也只是个孩子啊，他不应该早早的承受这么多的啊。他哪里有勇气面对生活的残酷啊？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逃避也没有用了。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小孩了。
自己的人生，只能自己过。他还一直留在原地，等着以后啃老吗？
终于一咬牙踏出了一步，给人打工真不容易，很累，很难，还要会看人脸色。但至少不后悔，比以前浑浑噩噩的强。
但他从没真正满足于此，对未来也无法从长计议。
“轮椅”坐太久的人，冷不丁的下了地，走路还踉踉跄跄，你让他“跑”，怎么能呢？“跑”是他的心头痒啊。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具有跑的能力了，除非被逼上绝路，身后一只狮追着他，手里一箱急支糖浆也没用了，这么一刺激，不仅能跑，说不定还能上树了。
相声就是心头痒啊。
你看吧，到了晚上就容易胡思乱想。他又想这些事了。
他找了个台阶随意的坐下，慢慢从口袋里翻出一盒烟，熟练的抽出一支点着了。周围的事物变得恍惚，他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流浪的小猫嗅到了烟的味道，抬起爪子轻飘飘的溜了。
虚无的视线不知道在他眼睛里停留了多久，那双眼睛突然能聚焦了。一个女孩子的背影落在他的眼睛里，站在以前家里的巷子口。
他顺手摸了一下钥匙上拴着的燕子，那个燕子漆原来都磨掉了，他给补了好几回呢。
那影子越来越长，忘了抖的烟灰被风吹到了他手上，他才如梦方醒一般回过神来。
笑容攀上他的嘴角，眼睛下面的卧蚕不深不浅的浮现。若不是这发型太过于煞风景，这一幕应该还比较养眼。但他还是过于瘦弱了，明明个子很高，在风中却显得格外单薄。
“她都这么大了啊……”他一边抽着烟着一边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回忆起那个缠着他唱曲儿的丫头。
听说那丫头后来还跑到北京找过他呢。
笑容中突然添了一丝苦涩，下次再见面估计她得捶着他埋怨为什么回了天津都不找她玩了。
也不是没想过，他只是害怕。害怕见了面说起倒仓的经历，害怕她看到现在的自己。
只是他妈的你不信不行，缘分这东西说不准，错过的是错过了，但该相逢的还是相逢了。
他想再看看她。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正文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