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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呐,我的联系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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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晓,微风习习。
坐标山卡卡市。
一家名为“芭比公主”的女装店,迎着阳光,玻璃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线。
顺着玻璃橱窗看去,一个金发碧眼,穿黄色公主裙,拥有完美比例的假人模特,摆着优雅的Pose坐在窗前 。
她肌肤胜雪,因为是油漆刷的。她眉目如画,因为本来就是画的。
车来车往,川流不息的马路边,早餐摊上还冒着腾腾的白雾。
一个穿着校服,耷拉着眼皮的少年来买早餐,因为家离得并不远,他成了这里的常客。
“啊哈~老板我要一杯豆浆。林震慵懒打了一个哈欠。
他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玻璃闪到他眼里,顺着光线探去。
林震的视线落到小摊——后面的女装店上,他打了一个寒颤。
假人的眼瞳仿佛滴溜溜转了一下,宝石蓝的眼藏了一丝狡黠,仿佛刚刚在看他似的。
怎么可能,一定是看错了,林震安慰自己。
怪的是,他每天都来这里买早餐,怎么以前倒是没发现有这么个模特。
或许是人类特有的好奇心理,他尽管害怕,却没忍住又往假人脸上飞快瞟了一眼。
那双眼珠子,真是雕刻的栩栩如生。如果不知道是假人,连他真的都差点相信了。
林震付完钱,拿起豆浆边喝边等公交。
他所在的学校是一所私人学院,里面的学员都是富贵出生,总喜欢摆出一副天鹅般高傲的样子。
只有林震是这所高等学校的一个例外,他是单亲家庭,小时候都是妈妈抚养长大,不管生活习气,还是性格都沾染上了市井烟火气。
妈妈因病去世后,爸爸才接手了抚养权,他把林震送到了全市最好的学校,因为他的眼里容不得一个不优秀的孩子。
说是国际学校,其实连一个外国人都没有。
他黑瞳黑发,单眼皮,鼻翼上长有小小雀斑,平凡的中国式长相,一点也称不上洋气。
同学们总是拿中文夹杂英语,蹩脚地这样评价他,尽管他们的英语并不好。
林震是中途转学来的,于是班上流言汇成了铺天盖地的纸片,将他一个平凡的少年推到了风口浪尖。
有人说他是个私生子,有人说他是个弃婴。
可林震早就听惯了这些流言蜚语,也就当耳旁风。
只是因为他每天搭公交车上学,于是他的同学们在他背后起了个外号“穷酸□□”。
当他从别人嘴里说出这些东西时,他也只是苦笑。
只是说这话的人,可能是真把自己当作天鹅了吧。
每个月都会有一个人留下来到垃圾,今天正好轮到林震打扫教室卫生。
换作是其他人最迟回家,必定是有一番怨言。可他甚至没有一点不情愿。
因为林震一点也不想见到他那个优秀的姐姐。
打小的时候,他和姐姐就是天差地别。姐姐气质出众,多才多艺,一站在那里周围所有人都甘当绿叶。
从当初父母离婚时,父亲毫不犹豫优先选择了姐姐,就可见一斑了。
可能是埋怨父母不公,可能是恨她霸占了原本属于他的地位,或多或少,他心里都对姐姐心存芥蒂。
尽管姐姐的学校离家特别远,但爸爸还是愿意接姐姐上学放学,只是恰巧他和姐姐的学校也并不顺路,没办法,只有挤公交喽。
可就算如此,父亲对他的照顾中总透露出一种施舍的味道。
林震下楼倒完垃圾后,扯了扯书包的背带,径自向车站走去。
车站前,寥寥几人,天开始零星飘起了几道雨针,水洼里泛起丝丝涟漪,公交车久久等不到。
有些人眼看着雨势渐大,打着伞就匆匆忙忙走了。
刚才已经日薄西山的的旁晚,已经乌云压顶,面对天色即将降临的夜幕,林震也慌乱了起来。
公交车久等不到,他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爸爸,对,爸爸看见他没回家,一定在开车来找他。
雨大滴打在车站棚顶上,不过一会,就形成了一道水帘瀑布,伴着一股斜风,原本狭小的避雨棚沿着风向,雨水全洒在了他身上。
他抱着胳膊努力抵抗着凛冽的寒风,减少衣服打湿的面积。
周围凉风习习,只剩车站灯牌一点微弱的红光。
倾盆大雨使原本繁华的街上不见一辆车来往。
于是林震陷入了怪圈当中,车等不来,人走不了,只能刚好卡在车站。
借着车站牌淡淡的微光,他望见雨幕中,缓缓走来一个窈窕的身影,她撑着一把红色雨伞,风刮得雨伞有点变形。
待她走近,林震瞅见雨伞下,那人微微露出金色发梢。
接着是一把伞撑在了林震头上,他顺着那双握着伞柄的手瞟了眼,少女比他高了足足半个头。
由于林震性格内向,所以很少和陌生人交流。
“谢谢……你哈。他挠挠头,耳朵粉红,从牙缝挤出了句话。
可林震旁边的高个子少女岿然不动,只有裙摆让风吹起一层波浪,她连头都没扭一下,两个人就这样傻傻的站着,安安静静的。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于高冷,林震也知趣,没再烦她。
可能是站得太近,寒风钻进他的鼻子,夹杂一丝幽幽暗香,好像是少女衣服上的柠檬味。
突然远处两道刺眼的光线,从雨中穿过,溅起了一片水花,远光灯扫射避雨棚下的两人,林震用手挡住眼睛。
轿车滴滴鸣了两声,他眯眼从指缝瞄了一眼,刮雨器刮出一道道水流,车里大概能看清有个西装轮廓。
他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脑袋。是爸爸!
林震心中欢喜,不但解决了他的困境,这下还可以顺便搭载一下,帮他撑伞的好心人。
一双温热的手,往林震手里塞了一张纸片。
天黑黑的,他来不及看是什么东西,淋着雨便朝车跑去,打开车门,扭头看时少女已经不在原地。
他只好作罢,带着点失落轻轻关上了车门。
“你女朋友?车里父亲吐了口烟圈。
“不是,我不认识。”
“我想也是,她长得像个混血娃娃似的,怎么可能看上你。”说罢他带着丝优越感笑了笑。
他坐在后排感觉有些尴尬,像喉咙里噎了一只苍蝇,话里话外,分明听出是在说他丑的意思。
林震的爸爸颜值的确很高,经管两个孩子都已经成年了,他还经常被别人看作未婚。姐姐从小就是被夸和爸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个小童星。
每次只要林震和他们一起出门,总是看着他们成为众人的焦点,而自己被无视的那种。
时间长了,他也就不太在意了。
车里连灯光也打着瞌睡,他突然想起少女递给他的小卡片,还好没有被雨打湿。
林震手里捏着粉红色的卡片,上面用卡通的字体写着——“芭比公主”苏绵绵。
他再往下一看,服装店的地址竟然在山卡卡市,正好是那天买早餐的地方。
虽然那家店铺有些奇怪,既然人家都留下了联系方式,要不改天特地去感谢一下,哪怕只是口头上也行,他心里盘算着。
“快下车。林威掐灭了烟头,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大黑伞,随即撑开伞快步向别墅里走去,他实在不想打湿这套虽然并不昂贵的西装 。
林震这才清醒,原来车已经开到了院里,但从小在贫民区长大的他,对这座冷冰冰的别墅感受不到任何亲情。
看着父亲独自离去的背影,他这才关上车门,慢步走向雨中,迈进了别墅的大门内。
天花板上,一长串吊灯灼灼耀人眼,地板上干净得一尘不染。
他仿佛一个格格不入的难民,正走在用钱铺满的大道上。
客厅里,姐姐趴在大理石桌面上复习,明艳的光线下,显得她皮肤越发白皙,薄薄一层刘海更显灵气。
“姐,我回来了。林震先礼貌打了声招呼。
知道是林震回来,她竟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仿佛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是个可有可无的空气。
在她面前,林震好像是个抱养的,只有姐姐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林震感觉有些尴尬,表面上却又故作轻松,走进房间里轻轻带上了门。
一进门,他就彻底崩溃大哭,把脸深深埋进棉被里。
他简直连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了,这里不是家,他真的真的好想妈妈。
最后,他顶着两个肿成核桃的眼睛,按下了遥控器,电视里的主持人,播报着去往山卡卡国际学院,一条公路超重压出断痕的新闻,导致公交车无法运行。
林震心里默默吐槽着,靠!这种事居然都能让我碰上。
刚好明天放假,他准备带着卡片,去当面感谢一下人家。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又揉揉红肿的眼睛,明天早晨千万要恢复正常啊,要是让人知道我喜欢哭鼻子,就太丢脸啦。
结果,第二天早上。
他的眼睛还是肿成了一条缝,这使林某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雪上加霜。
林震悄悄打开了房间,早饭已经摆着客厅餐桌上,反正他们也并不关心他到底吃没吃。
这也给了他一个从家中溜走好机会,起码不会被认识的人撞见。
“你的眼睛怎么这么像只□□?林珍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站在二楼的楼梯上,弯腰往下一个劲挤眉弄眼的瞧。
这是自打他这个弟弟住进来说的第一句话。
“干你屁事。”昨天吃瘪的林震又被戳中了痛处。
他实在不想理会林这种看笑话的心态,匆匆几步走出了大门。
在路上,林震不断拿出一枚小小的折叠镜,时不时就停下来照啊照。
他还记得那些同学给他起了个“穷酸□□”的外号,这下好了,假的也成真的了。
但是,尽管事情一波三折,他还是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由于家离得比较近,走了几分钟就到了。
他此时正站在一家名为“芭比公主”的店前,透过橱窗便能将里边偷窥得一清二楚 。
林震手里还是那张小卡片。
“苏绵绵。”他又再次确认了一次手里的名字。
待他再看向店里,只是奇怪的画风突变,里面的大妈被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拦住,依旧骂骂咧咧一副要冲过来,找林震算账的模样。
一个大男生进女装店多不合适,他又不是在偷窥大妈,只是要找人而已。
当店主发现一个双眼仿佛被人打肿的少年,站在橱窗前一动不动,猥琐地盯着女装店,本来要进店的几个小女生,吓得绕路就跑。
哪怕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了有人这么存心破坏自家店的生意,断人财路,即是死路。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个爆炸头,黑皮肤,矮胖身材的女子挡在林震面前,恰好阻断了他呼之欲出的猥琐视线。
“我……我找人。”
“我们店里恐怕没有您要找的人,既然您连要找谁的名字都说不出来,那就请您别再打扰。”
黑皮白眼一翻,她早料到这个无赖会这样说。
“苏绵绵。”
黑皮稍微面露惊讶,理了理白色连衣裙,旋即说:
“我就是苏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