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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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娘也许是歪瓜劣枣见多了（窃以为真正优秀的人是不需要婚介机构介入自己的人生历程的），这一见到苏铁简直眼睛都亮了，像星星般一闪一闪亮晶晶。就连声音也不同于方才多少带着点公式化的甜美嗓音，娇怯怯如黄莺初啼：“这位先生，请问您想办理什么业务？”看这话问的，小红娘打上来就觉得苏铁如此人物是不可能来这里相亲的，多半是替亲友询问。
“我是来找人的。”苏铁说，目光未在小红娘脸上多停留，直接就冲我过来：“宝宝在下面呢，我们走吧。”
小红娘狐疑的目光看看我又看看他，似乎在猜测我们的关系。我尴尬的一笑，说：“我同事……嗯，现在可以走了吧？”
“可以……”小红娘的思维已经完全游离。
我拿起包，走了几步才发现苏铁没跟上来。回头一顾，看到他正低头看手里的一张纸，眉头微皱。
我的心提起，“苏铁？”
他却不理我，直接转向那还在七荤八素晕着的红娘：“你们这里征婚？”
“嗯……”红娘嗓子失控，说啥都拖长了尾音。
“那我可以么？”
“嗯？”仍是意意丝丝的一字反问，这回红娘的大脑也跟不上趟了。我替红娘来解释，就你，还用征婚？这一征婚还不把四面八荒的狼们都给招来啊。
苏铁说，“对。”他把手中的纸放下，三根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啊敲得，敲得我心里直发麻，然后他说：“刚我看这表格是她的么？这上面的条件我看了，觉得自己恰好都符合。怎么样，你这里还需要办什么手续？还是效率快捷些，现在就替我们安排？”
这下子小红娘有点秀逗了，“你……你们俩不是认识么？”
“嗯。”苏铁慢条斯理的说，“她是我前妻，我们俩有一个八岁的女儿。这征婚条件里前三条我都符合，第四条根本无需考虑，至于最关键的第五条嘛，依我看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半，你们给安排机会让我攻克另一半就行了。”
……
十分钟后，我垂头丧气的站在“姻缘天注定”的门口，非常感谢小红娘的职业操守，至少她只是把表格退给了我而不是直接挥大棒给我赶出来。
我固执的不肯上车。苏铁也不催，发动了车子在驾驶座上静静的等。坐在后面的宝宝摇下车窗，对我挥舞着手臂：“好妈妈，快上来！”
哦，我们都知道的，不能对孩子发脾气。
于是我板着脸，一副不情愿的上了车。车子启动，一路静默，气压偏低。后来路过一书店，宝宝提议停车，下车时她告诉我说：“妈妈，我避让十分钟啊。你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尽情对爸爸发飙，但是记住哦，只有十分钟。等我回来咱们仨儿开开心心吃饭去，好吗？”
她没等我回答，就关上了车门跳嗒跳嗒走了。
盛莉总说，我们俩是母不母女不女。此言对极。
宝宝下车后，车子里安静到似乎空气都停止了流动。苏铁没有说话，低下头，点一支烟。
我心里动了下。他最近抽烟仿佛比以前多了，然而下一秒又后悔，不是早就下了决心，这个男人的死活以后都与我无关？
十分钟。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忍不住开口：“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苏铁？”
“你正在气头上，别人说什么会有用吗？”他反问我。
我语塞，然而想想更是生气，气他搅和了别人却如此坦然，而我就是那倒霉蛋好像合该就这样白忙活一场似的。“当然有用。”我说，“只要你肯道歉的话，怎么也能管点用的。”
“哦。”他掐熄了香烟，深邃的眼睛望着我说，“请你原谅我，嘉里。”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无法说好，可也舍不得说不。深呼吸几下尽量放平缓，装若无其事说：“你在说些什么呀，苏铁。”
他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飞快的语速却泄露了心底的犹疑和紧张。
他叹口气，“好吧，你不知道……就当你不知道。那我现在再说一遍，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我呆住，一颗心却不知所措起来。
这时右边车门霍的打开，宝宝欢快的苹果脸蛋探进来，“妈妈，接着，我给你买了芒果口味的！”
是芒果沙冰，我曾经的最爱。哦，也许不是曾经，因为一旦捧起它细品，那味道仍然令我心荡神驰。
盛莉说，“你就从了吧从了吧，什么是非对错又什么是骨气哟。你的心不会骗你，干嘛自己跟自己作对呢？”
我咬唇不语。话是这样讲，但他既没有轰轰烈烈的追求过我，也没有明明白白的进行爱的告白，难道就剖白一下道个歉，就让我把之前的所有翻过一页去重头再来么？
盛莉嗤之以鼻道：“为什么不呢？记得那些值得记忆的，让你们对彼此更加珍惜。至于那些梗着的骨头刺儿什么的，不如通通抛之脑后。毕竟你身处的是现在，手掌握的是将来，沉湎于过去的是是非非有什么益处？我可能是旁观者清，但是嘉里，人生是你自己的，必要的时候，你得做出选择。”
选择…….
小的时候，物质商品匮乏，我们被教导选最贵的，因为往往最贵的就是最好的。那时候人们摒弃纯棉布的衣服崇尚的确良，还觉得老外特傻冒怎么还专买谁都不稀罕的纯棉衣服呢？
大了之后才逐渐懂得，只选对的，不买贵的，适合自己的东西才是最好。可是这个时候，很多东西已经定了型，而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像我家的洗手间里地方狭窄，原不适合放一台西门子超豪华滚筒洗衣机，但是我用了这么多年，已经无法改过来。一定要用滚筒式的，还得是这个牌子。
所以对苏铁，不是我矫情，非得在这把年纪还演绎一段破镜重圆的浪漫恋曲再高调的接受他。而是我在人生仅剩的一次选择前踌躇了，究竟自己是真的爱他，还是出于爱他而无法停顿下来的惯性。
就像盛莉所说，人生是我自己的，我得对自己负责任。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忙整个夏天就过去了。当秋天的第一片叶子掉落在地的时候，我收到了薄云天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噩耗。泪水潸潸的滑落，叶落知秋，秋天这个季节在我的印象里始终这样带着些宿命感觉的萧索，而现在我更有理由讨厌它了，因为他的离开。
我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但是并没有去参加吊唁。我觉得凭我们的关系，用不着拘泥于这些。听他们说，薄云天的葬礼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举行，简单而隆重。作为他的未亡人方迦晴很好地撑起了整个场面，隆起的小腹在黑色裙装下已经很明显，这让她的平静从容里有种母性的坚忍。我佩服她，但我依然不喜欢她。这个女子用她和她孩子的存在把我曾经认为最美好的东西彻底的破坏掉。
我想，小楼他不知道，也是好的。
这不正是薄云天他当初这么做的本意么？
然而我忘了，他们爱得有多么深。
作者有话说第63章 第五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