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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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百思不得其解，那能生出什么事？
不禁对陈阿娇问道：“何事？”
“日后咱们大汉皇室的子孙后代，若后世出个不孝的凤子龙孙，若他是个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垮马定乾坤的庸碌之君，若他当朝再遇强臣、能臣、佞臣、功高盖主之臣，他们这些人为自己的子、侄、甥、女请封，你说我大汉皇朝的凤子龙孙们，他们是下诏封？还是不封？”
陈阿娇继续给刘彻摆事实、明道理，发自肺腑的继续明谏道：“若不封，那些强臣、能臣、佞臣、功高盖主之臣，自会拿出你今时今日的赐封金俗的诏书，对庸碌之君言：先帝刘彻曾封同母异父大长姊金俗为公主，又恩典金俗公主陪葬帝陵。臣等之女如何如何，臣之子如何如何。”
陈阿娇目光阴沉，脸色凝重，又问道：“到时候，咱们后世的那庸碌之君不得不封满世界的异性王、异性公主。试问，那时候，咱们的大汉焉能不乱？”
刘彻听着听着，听出一身冷汗。
这大汉江山未必代代出明君。
思及七王之乱波及的诸事，若往后的子孙能守好江山便已经是大幸。
陈阿娇低头垂眸，心中有几分怅然，微叹一口气。
她不再想刘彻到底恩赏金俗什么了。自己劝诫过了，刘彻他愿意怎样便怎样吧。此刻还是填饱她自己的五脏庙比较好。
今日说的话可太多了，她身心俱累，不知不觉天色已黑，五脏庙也向她抱屈了。
言止于此，陈阿娇不再多说一个字的劝诫之言，只从床榻里侧身着下午歇息时候穿着的寝衣迈过床榻外侧的刘彻，她赤脚下塌，赤脚踏在绒毯上，利落盘坐在膳桌旁，对殿外唤道：“阿楚，点烛火，传膳。”
阿楚带着宫婢们鱼贯而入，她见陈阿娇神色带着几分闷闷不乐，想来方才与刘彻那厮小吵小闹过，毕竟方才在殿外侍候等着入殿送膳的时候，隐约听见陈阿娇好似在与刘彻吵架。
宫婢们各司其职，点燃了殿内的三座九龙烛台，不过片刻，寝殿内明光铄亮。
阿楚妥帖的将银耳羹放置陈阿娇面前，又伫立于一旁，静候陈阿娇可有什么吩咐，一边看着负责膳食的大宫婢窦玑、窦璇领着小宫婢们又将滋阴降火的嫩黄芽菜、烫鸭藕片、鸡髓笋、青梅瓜片.....足足十二道道小菜摆在陈阿娇面前宽大的膳桌上。
陈阿娇冲阿楚点点头，示意无事，众人规矩的退出了寝殿。
陈阿娇拿起竹筷不紧不慢的用着矮几上的饭菜，并不理刘彻。
刘彻瞧陈阿娇用膳也不唤自己，便自己没羞没臊的自顾下塌与陈阿娇对坐，预备一齐用膳。
陈阿娇则看都不看刘彻一眼，只是简单各色菜式浅尝一两口，待用罢晚膳，又自顾的盥洗完，新云流水般的上了塌，卷了锦被，面对着墙壁，不发一言，只留给刘彻一个后脑勺。
“娇娇？”
“阿娇？”
“好娇娇～”
“娇娇～”
刘彻亦极快的盥洗完毕，吹灭了殿中的烛火，在黑暗中翻身上了床塌，他掀开被子，嘴唇落在她的耳廓上，低声认错：“娇娇，是我今日瞎了心了，惹我的阿娇生气了。”
这会儿他是心疼又懊恼：“你别气了，我是真的将你肺腑之言听入了心。不会擅自将金俗大姐姐封公主爵位了，更打消了让她百年后葬于帝陵旁的陪葬陵一事。我只是赏赐她一些身外之物可好？”
寝殿里寂静了很久，久到陈阿娇睡意渐浓，双眼打架，她撑不住睡意，心里已经原谅他了。
此时刘彻的声音略显落寞的传来：“只有与你在一处时候，我才能彻底放松身心，一起笑，一起闹，一起谈史论今、一起吃饭、一起顽，一同笑、一齐乐。”
“这喜怒哀乐，只要与你在一起，便都是欢喜的。今日咱们也算闹过脾气了，咱们往后酸甜苦辣还要一起尝，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再说这夫妻之间哪里有隔夜仇。”
他用温暖的身子拥着陈阿娇，在她耳边继续絮叨：“想想做胶东王时、做做太子时，我不是在父皇那被考校朝廷各种繁杂的庶务，就是听哪些老夫子、太傅、老臣、文武之将的治国安邦之道，父皇还要我发表自己的意见。”
“你知道吗，阿娇，我真怕一个不小心，答的不如父皇意，就那帮朝臣们被认说成不思进取、是个庸才！更怕答错了，被他们说成心智蠢钝不堪太子位。又怕答的太过于聪慧，惹得众兄弟猜忌。”
他长叹一声…
哎——
“那会儿啊，真是煎熬。还有，每每见到自己的母后，母后还要总说母族人少，不足以为我将来铺路，我时刻被她敦促学习天相、地理、术数…除了那些，私下还要被敦促如何收买人心为己用。娇娇啊，这前朝后宫，我不得一时半刻的懈怠，更不敢懈怠。”
“你知道吗，虽然十分辛苦，可我内心却也乐的如此，我知道，只有上进，只有爬上最高的位子，才堪匹配你，匹配大汉馆陶大长公主——我姑母的掌中娇，我的阿娇。”
“每每咱们俩单独的时候，你瞧着我乐呵呵的，瞧着我开心，那我也是只敢在你面前啊。可我做胶东王、做太子那些年，我习惯了如履薄冰，更习惯了勾心斗角。”
??“阿娇，我以前的日子太苦了，不过还好，现在苦尽甘来，终于不用在过那种殚精竭虑的日子了。”
“阿娇，你放心，我只有你便足够了，我再不曾喜欢过别的姑娘，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阿娇，你别不理我，你一不理我，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你若不理我，我这些年勤俭兢业有何用？你若不喜欢我，不做我的皇后，我做皇帝有何用？”
“我不知怎样……我只是怕……”
“阿娇，好娇娇，别生气行么？”
最后几个字，带着沉闷的祈求。
“你是姑母馆陶大长公主的女儿，从前，宫内外有祖父、祖母、父皇、姑母宠着骄着。”
“我做太子，也知水有源树有根，能做上太子之位自然是有原因的。除了我母后运筹帷幄、我自己努力奋进，更是少不得姑母三番五次的于父皇面前为我美言。可是，长辈面前我不敢表露无遗的多喜欢你，我怕祖母、父皇、姑母认为我是为了巩固太子之位做戏才会对你好，你这般荣耀，那些姻亲旧故、表哥、表弟、高门公子们，心悦于你的又何止我一个......”
“那时候，我真的怕自己无能，不能娶你做我的胶东王妃。后来做了太子，又怕你不愿嫁给我，不远做我的太子妃。我怕你不跟我走，怕姑母不肯将你嫁给我，怕你不喜欢我……”
“我虽然做了太子，可又怕父皇与姑母于你的夫君人选有变故，万一将你嫁给其他皇子可如何是好？又或者万一你心悦他人，万一那人恰巧是与你两情相悦的、俊俏高门勋爵的贵公子，纵使我有太子名号，你不屑太子妃这个名头，你就真的被父皇和姑母嫁给别人了，我可怎么办？”
“我那时候忐忑不安，胡思乱想过很多。”
“阿娇，你我虽青梅竹马，我心中明明知你心中有我，可内心深处仍旧是怕，怕未曾得到你，就失去你。”
“娇娇，哪怕你恼我、你打我，我都是欢喜的，我想给你天下最好的，可你别不理我。”
背对着刘彻的陈阿娇心软的一塌糊涂，绞在一处，疼的拧到了一处，自己明明心悦刘彻，与刘彻两心相悦的，自己何必恼他。
陈阿娇湿了眼眶……
刘彻骨子里沉稳，于兄弟面前更是办事周全，以至于她不经意就忽略了这些年他遭遇过的事情，忘了他也会脆弱难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