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陌上红尘

2、2 校园的回忆

　　很多年后，刘诸临总是回忆几个片段，也总是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如果是一见钟情，后来的相处中就不会越陷越深；
　　如果是日久生情，为什么那个下午的情形时时刻刻摩挲在心头。

　　那个下午，夕阳薄薄的照在窗外的玻璃上，拐角班级的玻璃微微反光，轻轻拢在她身上，没有让人刺眼，反而给她身上平添一种迥异于别人的释然和从容。
　　神光离合，眼眸的黑和白分明，好像这个世界间从来就是这样，然后睫毛轻轻垂下去，唇角的酒窝若隐若现，让他心头一动，想起徐志摩的《再别康桥》，“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是这么算的，先看题目已知的条件，氢元素等于多少摩尔？然后根据这个条件计算……”
　　那时候的人，那时候的心思，或许只有那时候的少年懂得。
　　高中时，刘诸临还处于父亲不详的尴尬境况下，但是母亲小有积蓄，才能就读于这里的一中，但是学习成绩一直不尽人意，所以他大部分比较沉默。
　　母亲和班主任关系不错，经常帮班主任的父亲找好的脑科医生看病。班主任承情，给他安排了班级最中间，最接近全班第一名的位置。
　　后来的后来，每每思及此，他都无法定论这样的安排是好是坏。

　　明确了目标，于瑾现下最最要紧的，是保持以前的成绩。
　　从目前看，问题不大，上辈子因为生病导致高三半年的时候一边治疗一边上课，高考得分全班第一；这次回来，怎么样也是不会比以前差的。
　　于瑾开始除了学习之外，也会查找一些材料，毕竟除了上学，父母的经济压力也比较大，如果这时候能赚一笔外快也是不错的。
　　于瑾记得以后会有尖子生的笔记，或者教学视频，录制一次就能复制很多份，每份即使收费很低，也能收获一些利润。但是现在录像的软件和硬件还没有，最好的只有复读机进行录音的功能，不过有这些也足够了。于瑾是没有复读机的，这时候的复读机还属于很新潮的东西，刚刚推出，一个复读机要三百元左右，于瑾的父母一个月的收入才五百元，这个选项去掉后，只剩下课堂笔记了。
　　现在的打印机和打印社还不像以前那么普及，哪个地方会有打印社呢？
　　老师办公室或许有，但是如果拿老师的课堂板书进行复印，是对老师的劳动成果的一种剽窃，或许可以从学校旁边的书店，复印一些易错题解法开始。
　　于瑾开始收集平时同学们经常问的问题，并做一些记录和摘要。
　　两个星期后，周日的早上，于瑾去了离学校相对比较远的书店，在和老板沟通后，以两毛一张的价格复印了错题集。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化学，生物，每科3页左右。每种打印三份，一共十点六元，抹去零头，十元。
　　资料弄好了，怎么能够拉下脸去把这些资料卖出去？这是个难题。
　　于瑾用燕尾夹夹好，放在车筐里，拍拍自行车的座位踢开车蹬，往前推了几步，突然听见“于瑾？”
　　于瑾回头，是班上的一位同学，
　　“欸，你也过来买书？”
　　“不算是，今天有点事正好走这边。”
　　“嗯……”于瑾边推着车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
　　“你来书店是买书的？车筐里的？”
　　“不是，那是我整理的易错题，嗯……多打印了几份”于瑾顿了下。
　　“我可以看看么？”对方笑吟吟的问。
　　于瑾从车筐里拿出来递给他。
　　“给我几份参考行么？”
　　“你要哪科的？”
　　“生物，……数学，语文吧，”
　　于瑾给自己打气了几次，到底没有拉下面皮说要卖错题本的事。把几科的易错题拿出来给他，于瑾又在心里对自己笑了笑，看来自己仍然不是做销售的料。然后抬起眼睛，又对着这位同学笑了笑，说“这些错题是这段时间很多同学问我的，我整理了下，正好有几道也是你错过的，你如果不会可以再看看。我家里有事，先走了。”然后挥挥手，骑上自行车走了。
　　刘诸临带着几份错题集回家，妈妈在家里炒菜。他把错题集放在自己的书桌上，想着书店门口那个和柳树一样细细弱弱的女孩，眉眼一笑，温文尔雅，宁静悠远。虽然刘诸临远比同龄人更成熟更沉默，但是在高考的压力下，到底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为什么人家多打印的几份，这也掐灭了于瑾重生归来的第一个改变的尝试。
　　一个人的生长轨迹，其实是外部作用和自身性格决定的。因为性格没有改变，所以于瑾确认自己无法去销售这些错题集。
　　但是不可否认，这些错题集很受同学们的欢迎，很多同学为了借到错题集，开始自告奋勇帮于瑾打水，买饭，诸如此类。
　　于瑾笑着拢了拢侧面的头发，“真的不用了，下次我有什么事情了就喊你们。”同学们方作罢。但是，离高考也就不到2年的时间了，大家忙学习还来不及，也不会有其他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