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陌上红尘

16、16 照顾

　　刘诸临笑了笑，“你先上车，我送你。”
　　于瑾从轮椅上下来，手扶着刘诸临上了车。于瑾看到刘诸临嘱咐了几句，小王把轮椅收起来，放到车的后备箱里。
　　出差在外遇到这种意外，也幸好有刘诸临在这边。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休息。
　　也是昨天睡得太晚了，这么一折腾确实累了，于瑾居然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发现刘诸临在开车，“小王呢？一会到了火车站，小心你被市长粉丝包围。”于瑾开玩笑的说。
　　“放心，不会的。”刘诸临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头发有点乱，莹白的小脸上含着笑，不由自主的也笑了。
　　汽车经过一道门，然后，进入了地下停车场。刘诸临把于瑾从车厢里扶了出来。
　　“现在江城休息几天吧，等好了再回燕城。”刘诸临一边打开轮椅一边说。
　　于瑾扶着车门看了眼周围，再联系刘诸临的话，这才明白了。
　　“这里是哪里？”
　　“我在附近的房子。”
　　“谢谢你的安排，真的不用住在这里。”于瑾推拒，“我自己是大夫，我知道这个伤的情况，撕脱性骨折，不严重的，有轮椅完全可以回燕城。”
　　“即使是撕脱性的，也不适合奔波。”刘诸临拍了拍轮椅。
　　“你就坐上吧。”刘诸临笑着把她摁到轮椅上，推着轮椅上了电梯。按下电梯按钮。
　　刘诸临带她到了十层。出了电梯一拐，刘诸临就拿出钥匙。
　　室内的装修很简洁，使用了金属色和白色。刘诸临把她推到客厅的沙发旁扶她起来。
　　“谢谢你，刘诸临。如果不是你，估计我会很狼狈。”她挪着脚坐到沙发上，虽然脚上裹着石膏，但是坐姿依然端正，小腿并拢，风姿楚楚。
　　“客厅真漂亮！”
　　“这边可以俯瞰江边。”刘诸临起身，拉开阳台前面的玻璃窗，正好可以看看江对岸的几栋高楼。
　　“真美，晚上的时候灯光点点，这里的夜景肯定迷人。”于瑾称赞。
　　手机铃声响起，于瑾看是柳岩，冲刘诸临笑笑，开始接电话。
　　刘诸临去厨房洗水果。
　　“老公~，嗯，还没到火车站呢。……早上去吃早餐，不小心摔倒，崴脚了，结果骨折了。……嗯，当时疼，现在不疼了，……，医生给我打了石膏，……，我在同学家里呢，你能来一趟江城么？把我接回去？……，好的。”
　　挂了电话，于瑾查看燕城到江城的火车车次。很不巧，从现在到明天下午的票都卖光了。她又查看了机票，发现机票也差不多这个情况。
　　“过几天我要去燕城开会，顺便送你回去。”刘诸临端着果盘过来，把果盘放在茶几上。“现在是暑期高峰，来往燕城和江城的人很多。”
　　“是啊。如果一直买不到票的话，只能这样了。谢谢你！”于瑾无奈的放下手机。
　　“来，吃点水果。”刘诸临拿出牙签插了片西瓜，递给她。
　　“手艺不错，看你切得这么漂亮，有点不忍吃。”于瑾接过西瓜。
　　牙签很细，于瑾接过牙签的时候，食指轻轻碰到了刘诸临的手。
　　刘诸临突然想起有次课下，刘诸临的书掉在前面，于瑾弯腰去捡，他也匆匆的去拿，手指碰在一起的感觉。那时候她的手指微凉，他还记得。
　　可是后来，他以为他看透了两人之间的差距，狠心斩断。
　　如果早知道，缘分二字，剪不断理还乱；如果一直陪在她身边，是不是她现在喊“老公”的人就是自己？
　　于瑾一直有点小娇气，之前吃西瓜都是柳岩帮着把瓜子去掉，吃葡萄也是。看着这些西瓜没有去籽，就拿了一块纸巾，轻轻的把一粒西瓜籽吐在纸巾上。
　　刘诸临笑了笑，把果盘端回去，把西瓜籽去掉，又端了回来。
　　于瑾没有想到刘诸临这么细心，低头笑了笑。
　　“想到什么了？”
　　“想到当年诗词朗诵，你读的‘致橡树’，当时我还跟你开玩笑，说你有颗细腻的内心。没想到是真的。”
　　“当时你还夸我‘温文尔雅’，我记得呢！”刘诸临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无框眼镜映出他温柔的眼色。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于瑾颇有感慨。
　　“幸福的人都会觉得时间快，不幸福的人会觉得时间真慢啊，都是熬过来的。”刘诸临捏起一颗梅子，轻轻咬了一口，酸涩得难以下咽。
　　“这几年，你怎么过来的？”或许是刘诸临的话，或许是刘诸临的表情，于瑾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么一句。
　　于瑾知道，他应该挺不容易的。在官场里打磨的越久，性格的棱角就会被打磨的越光滑。不辛苦，不努力，是无法登高的。
　　“说来话长。毕业后，我先去了云南的一个贫困县当副县长，那里是真的穷啊，有的人家还住竹楼，就是那种下面养猪，上面住人的房子。八九岁的年纪，就知道砍柴喂猪干农活……”刘诸临娓娓道来。
　　说了一段，他从厨房里拿出两瓶矿泉水。回头一看，于瑾正用一种欣慰的眼光看着他，这种眼神……
　　“你知道么，刚才你讲那些孩子的时候，眼里有光……”于瑾低头想了想，好像再考虑怎么措辞。
　　“在现行中国的体制下，你知道的，和光同尘，很多地方都有厚厚的尘土。”
　　“我一直都不想和一些阶层打交道的，当然也很少有机会。我一直觉得中国的一些阶层，应该是尘土很多。但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光。或许你一直很难，但是很难得。”她微微的一笑。
　　“刘诸临，我相信你以后会是一个很好的官员。”她主动伸出手。
　　“刘市长，很高兴认识你。”
　　刘诸临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些，并会提出来，就想当年教给他不会的题目一样。
　　他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委屈，甚至因为此放弃过很多东西，她知道他的处境，知道他的理想，她理解他支持他。
　　黛青色的天色映在她的脸上，端庄素雅，像一尊观音。
　　刘诸临此刻，很想把她拥在怀里……
　　手机突兀的响起来，
　　“喂，3点半？好的，我马上到。”刘诸临挂了电话，
　　“我一会有个紧急会议，你在这里安心待着，一会小王给你送饭过来。往前走第三个门是给你安排的房间。”
　　“嗯，去忙吧，不用担心我~”她用清清软软的声音说出来。
　　好像刚才的一番谈话后，两人的关系熟悉了很多。
　　刘诸临走了之后，于瑾打开手机，和小雪问了一下她上车没有。然后给主任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并提出请假。主任在电话中回复，说已经知道了，让她安心休息。这次意外算工伤。
　　虽然工作的事情解决了，但是于瑾还是不习惯住在别人家里。她会觉得很拘束。
　　在很多事情上，于瑾的想法有点保守。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她。
　　于瑾不想在主人回来之前碰任何别人的东西，她搬出刘诸临提上来的电脑，打开后连上手机热点。
　　这时候，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她记得刘诸临说小王会给她送来晚饭。于瑾站起身，一跳一跳的走到门口。打开门，却是一位不太认识的男士。
　　身形高大，带着眼镜，穿着军绿色的衬衣。于瑾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请问您是？”
　　“你是房子的主人么？”对面的人问题很犀利。
　　于瑾笑着看眼门把手，“我不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认识刘诸临，住在隔壁，今天找他有事。”
　　“这样吧，等他回来，我告诉他您来找过他如何？”
　　“可以。”他转身离开。
　　于瑾知道这栋楼的人大部分都应该是京城的权贵，对于这种态度也不以为意。又跳着回去，整理自己的电脑里的资料。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然后司机小王的声音传了进来，“于小姐，给你送晚饭来了。”然后传来淅淅索索的钥匙开门声。
　　于瑾揉了揉眼睛，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小王打开门一看，吓了一跳，屋里没有开灯，只有茶几上的电脑发出莹莹的光。茶几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黑影。
　　“于小姐，我帮你开灯。”小王连忙打开屋里所有的灯。
　　“谢谢您。”于瑾礼貌的笑笑。然后她看到小王手里除了吃的，还有行李箱和几个袋子。
　　“您太客气了！您看看还有其他需要买的东西么？我帮您去买。”
　　“不用了，谢谢您。”
　　于瑾觉得，换洗的衣服在行李箱里，牙膏牙刷也都收在里面。确实没有其他需要买的。
　　小王把东西放到卧室，看着于瑾旁边的矿泉水已经喝得没剩多少，就赶紧给她拿了一瓶。
　　于瑾仍然安安静静的使用电脑，小王看于瑾确实不需要其他的，就下楼离开了。
　　晚上九点多，刘诸临才回来。他打开门，看到客厅的灯光，以及灯光下的人，无端觉得岁月静好。
　　于瑾觉得有些困倦，就用手支着头打个盹，突然听到门外的声音，一下清醒了。
　　“今天市委有事，回来晚了，你吃饭了么？”
　　“已经吃过了，不过没有给你留饭。”
　　“没事，我已经吃过了。”
　　刘诸临觉得现在的他们就像一对普通夫妻。
　　于瑾一时觉得有些尴尬，她低头在仍然处理资料。
　　“隔壁的一位男士过来找你。”
　　“隔壁？”
　　“是呢，一位比较高大的男士，好像是军人。”
　　“哦，我知道了。”刘诸临沉吟了一会。
　　“我扶你去房间？”
　　“我坐轮椅过去吧。”于瑾扶着他坐上轮椅。刘诸临就在后面把她推到房间门口，推开门。
　　卧室装修很简单，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
　　“都是重新换的。”他抚平了枕头上的褶，然后把她扶上床。“卫生间在这边。”
　　“谢谢你。”于瑾抬头笑着道谢。
　　“早点休息。”刘诸临对着她笑了笑，大步离开，然后关上门。
　　于瑾从行李箱中找到睡衣和洗漱用具，跳着去卫生间。
　　“柳岩，你什么时候能来接我。”住在其他人家里，总是觉得不好意思，于瑾睡前想着。
　　这时候的柳岩，已经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他买了到羊城的票，然后在中间的江城下城。
　　他买了明天下午同样从羊城回燕城的高铁。
　　于瑾洗漱完毕，看到柳岩的消息。
　　“明天就可以见到柳岩了。”于瑾躺在床上，倚着床头给柳岩发消息。
　　“路上小心，我很好，不用担心。”
　　柳岩明天上午可以到达，他们明天下午可以回江城，于瑾这才安心。
　　第二天一早，于瑾收拾完毕，坐着轮椅出了卧室，就看到刘诸临正在往餐桌上放煎蛋。
　　“哇，好丰盛。”于瑾笑了起来。
　　“试试好不好吃。”刘诸临头发还是湿的，看上去很精神
　　“好，我来倒牛奶吧。”于瑾拿起桌上的牛奶杯。
　　“这几天总是麻烦你。”她笑了笑。
　　刘诸临坐下，结果盛满牛奶的杯子。
　　“你总是这么客气，不麻烦的。”
　　“我爱人大概今天上午就能到，这里的具体地址能否麻烦你给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