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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不争是争 ...

  •   到了第二日,两人照常洗漱,徐悦风没了昨晚的纷杂,又成了那个白日面上一切如常的人。

      沈成宣却没忘昨晚她那忧心的样子,心中怀疑,趁她洗漱,到了屋外寻了留露问话。

      “少夫人这几日可发生了什么异常之事?”

      留露回想了一下,答道:“没有,少夫人每日晨起晚寝都很规律,奴婢每日陪着少夫人出去走动也未发现什么异常之事。”

      沈成宣眉头微皱,昨晚她的模样分明就是有心事的样子,怎会没有一点异常之事?难不成真是害怕生孩子?

      “对了,有一件事。”留露似乎是才想起来一般,立即道:“少爷生辰那天,少夫人送完各家女客们出去,少夫人回院子中途去园子逛了逛,走远了些,到了湖边廊亭那头,就是少爷小时候请夫子学课的地方。当时少夫人累了想回来,奴婢想着有些远,便和四平扶着少夫人去廊亭里歇着,然后奴婢回院子去叫软轿过去接少夫人。”

      歇了口气,留露继续道:“奴婢带着人过去时,正巧老爷和定王爷从廊亭那曲桥过来,奴婢当时以为是老爷和王爷在说事发现少夫人在里面不方便这才出来。”
      说到这里,留露似乎有些疑惑,继续道:“可紧接着,老爷看我往廊亭里过去立即叫住了我,又问我去做什么,奴婢便实话说了。老爷和定王知道少夫人在里面时,似乎很吃惊,还又回去廊亭里,似乎跟少夫人说了什么,不过奴婢当时被老爷留在岸边,也没听见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少夫人带着四平回来时,奴婢见她们脸色似乎有些不自然。”

      沈成宣眉头皱得更紧,定王和阿悦见得不多,阿悦见到外人有些不自然,这事很是寻常,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看着留露面带疑惑,沈成宣知道她机灵,必定有些不同寻常的发现,便示意她继续说。

      留露瞧了一眼正房门口,道:“本来奴婢也觉得一切如常的,方才少爷问,奴婢这才想起来不对。照习惯,往日少夫人每日午后都要去花园里走小半时辰的,一向是奴婢与四平伺候,可这些日子,少夫人便只带奴婢出去了。奴婢仔细回想了下,似乎就是那日后,少夫人便再也没带四平出过院子,就连去主院,少夫人也是让我跟着的。”

      这样一想起来,留露这才觉得这古怪,前几日竟然都没发现。

      四平?

      听完留露的话,沈成宣也纳闷起来。他知道四平是她陪嫁丫头,若说是四平那丫头犯了错,可这些日子内室里近身伺候仍然是她,这主仆两人倒也如往常亲密,倒是也瞧不出来她们之间有什么不对。

      留露略顿了顿:“奴婢想来想去,这些日子以来,唯一有些不寻常的,便是此事了。”

      “嗯,我问话这事不要泄露出去,否则,哼。”沈成宣心中有了些猜测,舒展了眉,面色自然回屋去。

      徐悦风不知沈成宣方才寻留露问话的事,沈成宣进屋来也未直接问她,面色如常用着早膳,他心中已打定主意,下午父亲回来,直接去问就是。

      心里存着这事,到了下午,沈成宣早早便回来了。招下人一问,这才知道沈进比他还回来得早,于是沈成宣连青涧院都没回,直直便去了外书房。

      见儿子面色凝重进来,沈进瞟了一眼,等着他发问,看他又有何事。

      “爹,听说前些日子您和定王见过阿悦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她这些日子好像不太开心。”沈成宣直截了当,毫不拖泥带水直入主题。

      闻言,沈进既是疑惑又是好笑,“她开心与何与我有什么关系?不开心难道你不会去问?哪家的礼仪,还要来问我的?”

      沈成宣寻了个椅子坐了,直直看向书案后头的父亲,道:“我昨晚问过了,她不肯说,想来想去,这原因除了我生辰那天你们遇到的事,恐怕没有其他异常。我听下面丫头细细说了那日情形,这些日子她身边那小丫头都吓得不敢出院子,我猜,难不成是阿悦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

      沈成宣直直看着父亲,想要知道父亲的回答,是否便是他心中所想。这一年多当差的日子,让他对朝中局势也慢慢有所了解,今年尤其注意到往日他没发现的事。

      沈进看着他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同样板着个脸:“能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你说话注意下分寸。”

      沈成宣更是不耐烦,想着这次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便耐着性子坐着,屁股底下挪了挪,不满道:“这里只有我们父子俩,爹您何必再含糊其辞,难不成我所知道的内容不是您故意透露给我知道的吗?”

      “哦。”沈进抬了抬眼皮看他,“透露什么?”

      沈成宣瓮声瓮气,指了指天。

      “不就是定王,嗯,想要大位吗。”

      看着满脸不耐烦的儿子,沈进突然笑了起来,脸上却隐隐带着欣慰。

      “臭小子,看来还没愚钝到家。”

      这突然变脸,让沈成宣一下子满头雾水,不明所以看着他。

      沈进瞧他这样,笑得越发开怀,“才说你不愚钝,怎又一副傻模样?”

      沈成宣悻悻嘟囔,“这般明显,若是我还看不出来,那算什么。”

      沈进笑骂:“若我们不故意透露给你,你能看得出来个什么?哼。”

      沈成宣悻悻摸了摸鼻子,心里也知父亲说得对。

      沈进正了脸色,很是郑重道:“这一年多来,你也稳重了许多,我与王爷商量了许久,还是决定慢慢将这事透露给你,今年局势尤其紧张,我们可用之人太少,难免有些束手束脚,你往后总是要知道的,慢慢透露些出来,能领悟多少,全靠你自己本事。”

      沈成宣此时也难得正了脸色,脸上神色比方才进来时都要严肃许多,“爹,这……这可是大罪,况且东宫已立,我们现在……是不是……”沈成宣声音越说越小,直到吞回肚子里,父亲与定王又如何不知道这是大罪,可他们依旧做了,甚至他都不知道他们做此事已经做了多久,此时,沈成宣心里震惊无异于惊涛骇浪。

      “是什么?”沈进看了他一眼,哼道,“太子多疑,誉王凶性太大,他们两不管谁是将来的官家,定王都不会太好过,君儿更是逃不过。”

      沈成宣怔怔道:“可是王爷不是一向都是不争的吗?”

      “不争?”沈进哼了一声,道:“不争,那就是等死。不争也会变成争,历朝历代,没有例外。”

      沈进心里哧了一声,以前定王也是不争的,可等着他的又是什么?在他们下定决心要参与进来前,原先的三皇子府都不知被害过多少次,与其如此,还不如搏一搏,更何况,他们胜算不低。

      沈成宣沉默着,喉咙里阵阵发苦,虽然他曾真的这般猜测过,可这时亲耳听到父亲承认此事,他却不知为何没有过多惊讶,脑中也前所未有的冷静。

      沈进瞧了瞧坐在一边的他,决定再下一记猛药,“你可知道,当初君儿那孩子是怎么没的?唔,想来你也应当不知道,那时你才十岁出头,如今快十年了,君儿一直未曾再怀孕过,你瞧瞧你母亲,再瞧瞧你姐姐,当初请了多少御医去诊脉,你姐姐这些年又喝了多少苦药,难道你都忘了?你就不想让她们能过点舒心日子?”

      沈成宣万分震惊,他依稀记得,那时他还不大,总喜欢吃些蜜饯果子甜糕,家里管束得紧,可姐姐那里要多少有多少,又时常接他进宫去,着实吃了太多甜蜜嘴,只是宫里那苦味,他还记得。

      “父亲是说当初……”沈成宣喉咙更是干痛,那时他还小,哪里曾想过这么多。

      “哼,知道就行了,若你不争,往后沈家便也是这般下场,你千求万求求回来的心尖子人物,也逃不开。”沈进知道这事必定会让儿子心里震惊,可仍然说出了口。

      想当初,定王也的确无意于大位,为求自保,无可奈何,才被动着卷了进来。

      前头两位皇子心性都不是容人之量,定王原先做三皇子时,稍有政绩便被打压,越是退让便越是压制到无法转身的地步,最后退无可退,还害了君儿,若非此事,定王也不会下定决心。

      沈成宣沉默着,静静坐着,还在消化父亲说的话,他这些日子虽然略有猜测,可也没想到过背后竟还有这么多东西。

      沈进见他如此模样,也知今日透露太多,索性破罐破摔,将这些事明明白白摊给他,让他知道家里难处,让他知道外头厉害关系。

      沈进不急不忙喝了口茶,不咸不淡道:“你也该能承担得事,智谋心计你也该学一学,当初周家那小子的事,手段也太拙劣了些,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伎俩,若不是我在后头替你推了一把,能不能成事还是两说,你哪里有如今日子过。”

      沈成宣震惊非常,“是周例那事?”

      沈进斜斜瞥他一眼,反问道:“不若是谁?”

      “那事……那事您也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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