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鲸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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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在大神那边的时候，月把奈落提了过来管神社。
她很相信奈落的能力。
神座上月在看一本重绘的鸟兽戏画，是她从学问之神那里借来的，派来送书的神使还是上一次来帮忙建设书库的那位，月这回问清了名字——小百合。
神座之下，殿内一派忙碌。神使们来回传递书卷，排队等着奈落过目，满殿只能听见神使们翻书以及走动的声音。平日猛大人在时神使们还会说笑几句，换了奈落却都怕，大气都不敢出。
月抬头看见下面一副精神高压的模样，好心地问奈落“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奈落瞟了她一眼，神使们悄悄地对视都心惊胆战：大人被瞪了！奈落居然凶大人！呜呜呜猛大人快回来啊好害怕呜呜...
等奈落终于整完这几天堆积的事务，太阳都下山了。神使们个个累得站不稳，奈落一看过去又都立马站直了。月发话说“你们都退下吧，明日晚一个时辰再来。”
奈落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神使们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月走下神座，放了一杯茶到奈落面前。
茶香四溢，轻烟上浮，空气像水一样有波纹。
“辛苦了。”月微笑着说。奈落喝完了那杯茶，杯子不稳地放回小几上。
月注视着奈落的眼睛，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
“你最近有睡着过吗？”
她的手很温暖，带着一些熏衣的花果香，神力舒缓，奈落没有避开她的手。他的瞳孔因为忍受烧灼之痛而隐隐发光，微红的是妖怪的象征，他现在需要使用妖力来压制疼痛。这也是他来神社帮忙的原因——修行能减轻一些他的痛苦。
听见她接着道“地狱火会越烧越痛，可不要认输啊。”
“认输了会怎么样？”
“惩罚的时间还是不会缩短，但结束后会永不超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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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里。”
奈落右肩被轻拍了下，月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一只手指着远处的凡尘。
猛今日领了她的命令，去尘世见银一面。
银精神矍铄，很熟练地洒扫庭院，修剪花枝，下人们照顾他的院子，他照顾神明的院子。
今日一如往常，神明居于小小的垂花亭中。
二十年前修建这个院子时，明光院里的建筑都没有特别的名字，银觉得神明的居所就该让神明取名，所以匾额全都空白。凡人称呼只用外貌，比如垂花亭上落满了紫藤，神之居是为神明修建的居室。
今天银见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壮硕的，立起来像房子一样高的男性。
穿着古朴的和服，他左腰上有两把极长的太刀，其中一把刀鞘花纹和其人一样古拙，另一把刀柄上有一个整圆的，细碎闪光的浅淡斑点。两柄刀都没有刀镡，这让银想起了另一把传说中为神明挥舞的长刀。
“因汝潜心侍神，吾神许汝一愿。”男人缓声道。他的话像古老的晨钟一般在空气中回荡，银放下手中的浇水勺，正坐深深地拜了下去。再起身面前已空无一人。天空中飞鸟盘旋，一只蝴蝶轻吻了一下他的脸。
奈落记得月也曾对另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
“他已经拥有了神格。”月的声音很轻。“神明的血脉，人世的君主，天女应当为这个孩子自豪。”
“他从少年时就痴迷于你。”奈落说。银成为城主后这四十年，月神社随着他的远征遍布国土，本社扩大了近三倍，也亏得神主一家当年未断绝香火，更是为神社扩张添了许多助力。
“别用这种奇怪的描述。”月歪头想了想，“他爱的只是神明的意象罢了。”
奈落没有再说下去。
月…神明月神龄一百五十年。
人类的痕迹已经渐渐从她身上消失了。
而后来，天衣银没有许下任何愿望。一手建立起的城堡千秋万代，或是子孙后福，只见过一面的神明。一个愿望都没有许。
他沉默地侍奉神明，神明亦静静地注视着他。直至他死亡，大神降下旨意，召他长居高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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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路如花的蝴蝶为千代带路，引她穿过长长的游廊，千代在一个巨大的鱼缸——更像是一面墙似的水箱前停下来。庞大的鲸鱼向这里游来，千代立在水墙前，想起了父亲的原形。
“千代。”
她转过头，看见神明向这里走来。
千代很恭敬地问好，“见过月大人。”
和上次比，月大人的神力更盛了。人类短短几十年几百年能供奉出这样强大的存在，某些角度来说的确会让妖怪们感到畏惧。
“你在看什么？”
鲸鱼已经游过，面前成群的小鱼游过，像海水中的另一股潮流。
“一只鲸鱼，游过去了。”
“我也喜欢在这里看他们呢。”月说，她偷懒的时候也常到这来，但最近老是被奈落逮回去。
这不，游廊尽头走来的长发男人可不就是奈落么。
月扶额痛苦地喃喃，然后她走了两步到千代身后，千代觉得她好像在碎碎念什么，狗耳朵很灵敏，是在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奈落走近人前，比千代还高一个头，隔着人小姑娘在中间，冷冷地对月说：“回去了。”
“我才出来多久。”月试图找理由。“你那么能干你在就可以了。”
“作为主神，你应当居于神位之上。”
奈落语气冷冷冰冰，月一听就小脾气就上来了“你什么意思！以前一起翘班喝酒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你也不是这样大领土的主神，猛的资格足够，但你已经超越他了。”
千代夹在神明与这个美貌但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中间，两人拉锯不下，男人隐隐占了上风。神明月出乎意料地蹲了下去。没错，蹲了下去。
真像小孩子…千代想起了弟弟，他幼年时也会这样跟她耍赖撒娇。
月抱膝埋头，大袖子把脑袋遮得严严实实。奈落拿出一张红笺伸到她面前，问她“是这张吗？”
月头也不抬“是是是。”
奈落把笺递到千代面前，“正面名字，背面地址，接近目标时笺的颜色会暗淡，目标死亡变白，听懂了？”
千代点头接过，将红笺放入腰封中，告辞后离开回廊，她走出去前回头看了一眼，神明蹲在回廊里望着巨大的水墙，海波般的蓝色荡漾着印在她雁过红日的和服上。
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神明说等鲸鱼过了再回去，男人就站在旁边陪着她。
那两个人真是奇怪。
就像，就像一起走着一条人很少的路，也不算结伴，不曾接近，却奇怪地能摸清对方心思。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鲸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