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漫长的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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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不知去了哪里，神社里没有她的气息，奈落也不懂蝴蝶们的语言。于是他一个人在神社里游走，看着大雪淹没低矮的台阶。
灵泉细细奔流，后山上漂浮着肉眼可见的邪气，可见有群数目相当的亡灵。到了灵泉边，聚集的亡灵们并不吵闹，一个个被猛带入泉水洗涤尘气。那是一批月从别地带回来的怨灵。大战当晚怨灵们在战场上升起游荡，把漆黑的夜空都染成了红色，守护神明清理不了如此多的怨气，便就近请月前去相助，她便将他们带了回来。
猛向他点了点头，他靠在一旁看热闹。顺便问猛“她去哪了？”
猛想了想，“月大人？大概是与尘世交界处...神社的海边。”
“那是交界处？”
“神域的通道之一，人类可以通过神社祈祷参拜神明，若是异物便只能从那边跋涉。”
奈落得了想知道的事，便自行离去了。猛继续未完的工作，他将亡灵们引入灵泉中，透过神力看他们的过去，放不下与遗憾的许多事，最后泉水洗去污秽，露出他们或老或少的脸。
这让他想起他还是神明的时候，目送去战场上的那些人类。多少年过去，人类依然在战争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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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在神社里找到了放典籍的房间。
月几乎不看第二遍，所以她不进书库，每次都是侍奉者将寻来的书放在她房门口，待她看完再放回书库里。
进书库像进了迷宫一样。侍者们大多不识字，摆放虽然整齐，却许多正反颠倒。转悠许久后，他找到了关于咒术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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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方才回到神社，见奈落立在门前，问他有什么事？
她接了奈落递来的书典，看了看那一页。奈落向她挑一挑眉，问她怎么解？
于是她挥手将天幕变成夜色，脚下变成了一条蜿蜒平静的江河。月从袖中取出蝴蝶纸媒，一把将它们撒上天空，万千颜色在夜空中绽开。
那是一个追寻踪迹的法术，被她用得像烟火一样壮阔。
长夜被拉开一个角，猛前来传话，说胧回来了，有话对大人说。
月收了结界，场景回转，廊外白雪皑皑，胧收着巨大的翅膀坐在不远处，见她出来了，向她伸出手，松松握着拳，掌心朝下。月去接，手心里被放了两颗光华明亮的珠子。
“满潮珠与退潮珠，你拿去玩。”
听说是绵津见神赠予女婿山幸彦的宝物，被用在了收服讨厌山幸彦的哥哥身上。
“怎么用的呢？”月举起一颗珠子对光去看，其中仿佛有闪烁的沙砾，随着珠体轻晃转动。“忘了问。”胧想了想，确实是忘了。
“胧大人不是有话要说么？”月收起珠子，想着下次去问海之女神。她提起裙袍在胧身边坐下，听他说话。
“我去了一趟海边的神社。那位海之女神唤来了一场暴风雪，把前往神社祈祷的某个人类冻死在了路上。”胧问她“你知道么？”
“不知。”月很乖地道。“那位大人为何如此？”
“人类不该左右神明的决定。”胧深深看月一眼。“她毕竟不是人神，因此震怒也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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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给阿月施压啊。”
胧的肩被轻轻一拍。他一拍翅膀扑了个空，眼前一晃出现个高大美丽的男人。那人长发随意地披在齐整羽织上，青山覆夜，化作深色着物上的暗纹。
“星夜阁下。”
星夜嘴角含笑，让月把好东西拿出来给他看，月反应有些慢，他就要自己上手——很快地伸手探进她的袖子翻出来那两颗宝珠。
因为星夜的打岔，胧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胧请星夜喝酒，酒至三巡，醉意微醺时，胧问星夜，“您这不是在怂恿月么？”
“是呢，”星夜并不掩饰，“她难得有想做的事，顺着她又什么不好？”
星夜坐在风里，衣袂轻飘，模样风流。“她不像人神，对不对？”
胧记忆里的人神很丑陋。
手握神力，总想着与其他存在叫板。妒忌，反悔，用咒术互相诅咒，巧言令色。他们被人类惯坏，目空一切。
但月不一样，她遗忘了身为人类的往事所没有人类的恶习，兼具自然之神与生命之神的思想，难得地友善对待所有的生灵，是存在于罅隙间的不可多得之物。
他想大神也是那么想的，所以才破例让她成为几乎不灭的神灵。不然巫女法师万千，为何独独选中这一个？
“莫动那些心思。”星夜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生命之神往自然之神的路上走，你还怎么去她哪里赏花？”
胧挑眉，“她告诉你我放的花了？”
星夜不应，美酒饮尽，他甩甩袖子呼出一口酒气。“自然之神从不养花，我们不在乎瞬息的绽放。”
胧觉得星夜在威胁自己，但更多是摸不着他话里的意思，干脆也不问了，专心品起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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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两尊大神，月吩咐猛去找件东西。
她一个人坐在廊下，边想心事边喝酒。身后轻微响动，“奈落？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你也没有被吓到。”奈落在她身边坐下。
月递给他一只杯子，倒了一点酒。
那是星夜送来的酒。奈落喝着依然酸涩。
“你去做什么了？”
“跟一个人道别。”
“月姬的故人？”
月转头看他，她出去得仓促，并未告诉别人，奈落怎么知道呢？
奈落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喝完并不好喝的酒，才漫不经心道：“和服上有家徽。”
月低头看自己袖子，果然是有的。
“你总是聪敏，我变成他记忆里的样子去的，亏你还记得城主的家徽。”
她去见了老城主？
“你们说了什么？”
月看着杯中酒液晃荡，神社上的天幕变暗，灯笼逐渐点亮，一下子橘红烛火落入杯中。她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叙述今日的所见所闻，她说“他说许多年未见，很是想念。但最想问的是，我有没有去看过海。”
“我觉得他是想和月姬一起去看的。但没有机会问，所以念念不忘。”
那时月姬的身体每况愈下，哪里有机会和他去看海。就算推山填河，为她铺一条平路也是来不及。奈落轻哼了一声。
猛送来一个木盒。月接过来，打开后里面是一沓泛黄的纸张。她一页页拿出来细看，奈落也随手一翻。
人类的字迹有些潦草，勉强能辨明语义。是许多故事组成的传记，故事的主角如花容颜，温柔缱绻，慈爱世人。
月看着都笑“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那只是一份同门的谀美之词，剔去不利的部分，恨不能将所有与天才有关的词藻堆叠上去，好证明吾宗光耀。
“人类的通病。”
奈落把纸丢回去，向后倚在柱上。
实际上月姬只是个求死的巫女。厌倦人世，又无法放心地死去。最后还要被自己的哥哥留下来，做永庇王国的神明。
“你不是去见你哥哥了吗？”奈落方觉不对。
“谁说的？”月抬眸看他，奈落恍然，“法师？”
“他的思念附在了你的诅咒上，本因随诅咒的解除而消散，但执念深重，留到了现在。我去见他一面，也算是了他心愿，助他早脱因果。”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漫长的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