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万相有容（六） ...
-
怎么一个两个全都哭！
女童去找了一圈水，此时面上正凌乱不堪如心绪，在破烂衣衫上蹭两下手牵住男人袍角，将一无所得种入地面。
相似的沉默渍得心底酸涩，男人手分别覆上二人发顶:“宛凇是么？我们送你回家找爸爸妈妈好不好？”能顺便拐个小徒弟便更好了，若小徒弟有个美人母亲，他也不介意多留那么几天。
“顺便借水洗妈妈的袍子。”女童匆忙补充。
嗯，希望还有个帅哥父亲能江湖救急。男人暗想。
爸爸妈妈......柏宛凇抱紧相机，借它坚硬撑起语句：“爸爸妈妈去......”
“昨晚山体滑坡。”韦凝风点到即止，自柏森森体内抽离灵力。
他即是被那浩大声势唤醒的，尚是迷蒙，便见小孩子匆匆跑来，围着那狼藉的残忍唤出柔弱不堪的称谓，“爸爸妈妈”。舔舔唇，他想起空气中逐渐成型的纤细糖丝，就懒卧原地不动，权当品糖。村民聚上来时，他看见一对夫妇残破的魂挣扎出废墟，围在孩童身边。唔，天灾死者，成鬼无望，不过徒劳，眸半阖，嘲讽混着怜悯，人病则鬼出，天地之威，容不得鬼。
村民开始骂了，愚昧与麻木，是罪恶的温床，加以恐惧的催化......呵。自以为是的正义，蝼蚁渺小的崇高。
孩童说等他们回来时，夫妇张臂试图拥抱，魂体逐渐浅淡。
雨一丝丝洗去他们散发的魂体的光芒，他们哭号怒骂着，去推搡人群，什么温文尔雅什么温婉大方皆被人群的恶意磋磨得面目全非，尖锐，粗糙。男子冲、撞、踢、踹，女子则一次次徒劳挡在孩童面前，看着石子穿透自己。
孩童终于转身，他们陪他在雨中不知目的地奔跑，叫着他的名字，还是点点缕缕的地，重归天地。
附身柏森森，未尝没有言传身教的意思，年幼失怙没什么大不了，他这么跌撞，这千年，不照样过来了么？除了，好冷，好孤独，好想再哭一场，哭时有人塞糖，甜酥舌尖。
山体滑坡？不是去抱灾星了吗？柏宛凇不解，抬首欲问，头顶手掌温暖：“小孩，跟我走吧，我带你拍很多照片。”
“你谁呀？”柏森森神魂回体，抬眼便是个穿着怪异的叔叔在摸小松子儿，当即打开那手。他可得看好小松子儿，上回一帮小子把小松子儿骗进树林就捡了石块上树砸他，要不是他去还指不定什么样儿呢。松子儿也是个傻的，都颠了石块跟他讲再不走就......偏偏还问就怎么样。唉，没了他，松子儿怎么办？
才这么短时间就恢复过来了？男人任诧异遁去，正待调侃，努力挤出一脸凶恶的男童一僵：“娘？”
好像是叫这孩子“我娃”来着。男人仗着腿长缀在两个跑过去的男孩后面，心虚与懒散混出玩世不恭的腔调：“两个小鬼，我勉为其难帮帮你们？”反正，柏宛凇小徒儿也没看见是他劈晕的这女人。
用尽全力也只能扶起女人，向前迈步只怕会倒，柏森森只能同意。搂过柏宛凇肩，他摸摸怀，掏出放好久的馒头：“我没给你送去？”
他不太记得怎么回的家，似乎一眨眼便站在灶台前，娘抖着嘴看他，估计又是一顿骂，立断去揭锅盖，抓起两个馒头便跑。馒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不算烫手，他揣进怀里，却是一切恍惚起来。
“森森想送来的。”柏宛凇说不清楚，只有拿过一个吞咽，语音含糊，“好吃。”
“那是，我娘的手艺！”柏森森见他吃也咬起来，没再管其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万相有容（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