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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朱闻家掀起了微微的骚动。
螣邪穿着纯白的高中制服,受不了地看着老爹拿起、放下、拿起、放下……无止尽重覆的动作,整个衣柜里的衣服都快被他观赏过了,老爹还是没挑定他到底要穿哪件?
“老爹,你到底选好了没?”
“嗯……还真是难挑呢。”朱闻苍日皱起眉头说。平常就不觉得挑衣服麻烦,怎地今日怎么挑怎么不对劲。
再也等不下去、也不想再等的螣邪怒到极点,随意扫视丢满整床的衣物后,火大地拿起一件丢给朱闻苍日,说:”既然你做不了决定,那我帮你,就这件!”
不理会显然正在发起床气的长子,他轻皱眉头道:”这件西装太普通了。”
螣邪发誓,再跟他老爹鬼扯下去,他肯定会气到吐血,今天的毕业典礼刚好也可以省下来。
螣邪无奈至极,不住地翻白眼,脱口而出的语气已经是哀求了:”只是去毕业典礼,你以为你要去什么地方啊──”
他要疯了!
只见朱闻苍日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同意了爱子的话。 ”好吧,那就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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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招摇的火红色保时捷跑车缓缓驶入停车格中,朱闻挽月拉起手煞车、把车熄火,踩着十公分高的高跟鞋走下车,瞥了一眼左腕上的手表,发现已经八点五十五了,她皱了一下眉头,低声骂道:”要迟到了。”
锁上车门,她快步朝体育馆前进。
她到时,却未见到与自己约好见面的大哥,又皱起了眉头。
大哥爱迟到的个性还是没改。
姗姗来迟的朱闻苍日拉着小儿子,小跑步的朝朱闻挽月而来。
“抱歉,让妳久等了。”
“你什么时候才可以改掉爱迟到的个性啊?”朱闻挽月不悦地嘟着嘴说道。
“哈哈。”朱闻苍日干笑几声,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打算就此蒙混过关。 ”咱们快点进去吧,迟了就看不见我儿子的风采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少来了,大哥你想见谁,做妹妹的还不清楚吗?”
说完也不等朱闻苍日回话,自顾自地进了会场。
今天是螣邪的大日子,虽然她讨厌那女人,但她这次可以忍耐不计较,只要那女人不要太超过就好。
进了体育馆,果不其然地见到了九祸正坐在家长席中,走在后头的朱闻苍日见到九祸,连忙快步走向前,在九祸左边位置坐下来。
跟在后头的朱闻挽月冷笑了一声后,落座在朱闻苍日左手边的位子,并伸出手要走在最后始终不说话的赦生坐在她旁边。
反正有热闹可看,今天她就乖乖不捣蛋。
“早。”朱闻苍日冲着九祸一笑。
一头紫红相间的长发整齐地盘起,露出姣好的后颈,几许发丝自然垂落耳边更添九祸成熟女人味。
“早。”九祸有礼地回了他一声,便将视线转到小儿子身上:”赦生,来,让我看看你。”
赦生抬眼轻瞥惨遭忽视的父亲一眼,随后轻应了声,转而坐到九祸右手边的座位。
“噗。”朱闻挽月见大哥那充满哀怨的脸,忍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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螣邪一到校便跟老爹分道扬镳,他先到体育馆集合,老爹和赦生与小姑姑会合后再一起过来。
他小跑步跑进会场,远远就看见袭灭天来正对他招手,他立刻走向前。
“抱歉,来晚啦,点名了吗?”
“还没。”袭灭天来说道。
“那就好。”螣邪安心地坐下。
“汝今天很晚。”吞佛看了他一眼,轻笑道。
螣邪翻了翻白眼,”还不就是老爹太爱美,东挑西选很久还是不知道要穿什么,比女生还龟毛。”
“不过就是个毕业典礼,你家老头会不会太夸张了?”袭灭天来闻言咋舌道。
“哼!早知道他的目标是谁了啦?”还不就是为了他老妈。
“你倒是挺清楚。”吞佛说道。
“我自个的父母我会不清楚吗?”螣邪又送上一记白眼。
连续吃了几记白眼的吞佛不介意,反而凑近螣邪耳边,状似神秘地说:”今天早上夫人也是早起准备很久才出门。”
吞佛从小就跟在九祸身边,螣邪想知道老妈的大小事,还得靠吞佛告知;当然,老妈想知道他的事,也得靠吞佛。
“真的?嘿嘿,那这样看来老爹也还是有希望。”螣邪登时双眼一亮,显然对这消息感到兴奋,那这样今天两老合好的机会又高很多了。
“我看很难啦……”袭灭天来听到这边,又想起螣邪那对天才父母,觉得螣邪今天的计画要顺利施行实在是难上加难,说不准一开始就上演变奏曲。
“老大,你不要随意诅咒,如果今天没成功,就是因为你的乌鸦嘴造成的。”螣邪没好气地回他一句。
似乎知道自己真的很容易与不幸的事件牵扯在一起,袭灭天来只能乖乖闭嘴,以免到时真的天不从人意,螣邪又要怨他好一阵子。
螣邪低头沉思。
他家老爹与老妈在他高一时,就闹分居了,老爹想尽办法也拐不到老妈回家,他这个做儿子的只好努力从中牵线。
趁着今天来参加他的高中毕业典礼,他积极策画中午全家吃顿饭,好与家人培养感情。
老爹听到时,大为感动,直呼没白疼他这个儿子,还要他一定要成功说服老妈出席午宴。
当然有他出马,老妈就算知道他的企图,也是无奈应允。
机会给了,就不知道老爹能不能把握住了?
餐桌上弥漫着一股很诡异的气氛。
朱闻苍日理所当然地黏在九祸身边,螣邪为了两老和好问题自然也免不了紧贴两人,于是落座在朱闻苍日身边。
吞佛虽然不是朱闻家的人,但与螣邪娘家关系非浅,也算是关键人物之一,被螣邪强拉至身畔坐好,以便随时帮他出主意。
朱闻挽月对九祸一向没好感,不想正面面对她,也不想与她坐相邻位置,于是拉着赦生挡着,让赦生与九祸坐一起,朱闻挽月则坐在小姪子旁边。
而卡在朱闻挽月与吞佛之间的袭灭天来出现在这的原因,倒是令人玩味。
就这样,一桌七人,各怀鬼思吃着这顿午餐。
不断接收亲弟传来无措的眼波,螣邪也明白气氛诡怪,却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只好转向身旁的吞佛求救。
螣邪用手肘轻撞了一下正在喝煲汤的吞佛,轻微的撞击牵动杯里热汤翻动、些微热汤轻溅出来,洒了吞佛一身。
吞佛无语地望着这辈子穿最后一次的高中制服,默然地拿起湿纸巾擦拭。
“吞佛,你无事吧?”九祸见到吞佛擦拭的动作,总算开口。
九祸一开口,餐桌上紧绷的气氛一散而逝。
面对数道或感激、或玩味的眼神,吞佛依然气定神闲地回:”吾无事,夫人放心。”
“那就好。”九祸点点头,又继续吃着她的食物。
眼看即将再度冷场,螣邪急在心里,也帮不上忙。
这个笨老爹,都帮他制造机会和老妈多聊聊,就不懂得把握机会么?
正当螣邪努力想法子的时候,一旁等着看好戏的朱闻挽月,突然开口:”螣邪,你不喜欢吃蟹黄烧卖吗?不喜欢的话给我吃好了。”
螣邪一时未回过神,朱闻挽月当他同意,直接将螣邪的那份蟹黄烧卖送入口中,吃个精光。
“啊!”他的蟹黄烧卖!
螣邪充满哀怨的眼神,直视朱闻挽月。
他心爱的蟹黄烧卖……
朱闻挽月无辜地耸耸肩,她有问也不是没问,吃都吃了,要不然能怎样?大不了再叫一份还他。
九祸见爱子仍旧孩子心性,不由得一笑,将她自己的那份蟹黄烧卖推给螣邪:”我的给你吃吧。”
螣邪闻言大喜,感激地跟九祸道谢:”多谢老妈。”
就知道老妈疼他。
螣邪才想接过九祸手中的蟹黄烧卖,却见一旁默不坑声很久的朱闻苍日一把抢过九祸手中的盘子,再将自己的推给螣邪:”你老妈的那份是我的,你吃我的吧。”
“啐,那是老妈要给我的。”螣邪嘟哝几句,将老爹的那份接过手后,立刻动筷吃光,以免等等又被小姑姑抢走。
“你有得吃就好,何必管是吃谁的呢?”朱闻苍日一句话堵死螣邪。
九祸见父子台杠,又想起爱子用心,也难得放下心防开始有心情与儿子们谈天。
“螣邪,你决定大学要念哪了吗?”
拥有良好用餐礼仪的螣邪搁下筷子后回话:”嗯,我决定留在台湾念。”
“不去国外?”九祸讶异地问道。
她一直认为螣邪会想去国外念,毕竟国外的教学制度比较适合螣邪的性格。
“孩子喜欢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吧。”朱闻苍日说道。
九祸闻言,睨了他一眼。
好一个让他们自己决定。
螣邪见状,暗叫一声糟,连忙转头看向吞佛,吞佛耸肩表示帮不上忙;坐在吞佛旁边的袭灭天来,从进来到现在就是埋首猛吃,希冀他帮忙也是不可能的;小姑姑明摆着就是想看戏,逮到机会肯定会来个火上加油,巴不得他们夫妻俩愈吵愈大,她最高兴。
该怎么办才好呢?
“喔?那你怎么让他们决定的呢?”九祸好奇地问。
“这嘛……只要他们决定就好。”他对孩子的教学方式一向都采取放任制,他相信他两个宝贝儿子自是有能力去分辨自己想要什么,若他们不了解,找他求救他自然会给予适当建议,但前提要是孩子自己来找他。
对于自己另一半,说不了解是骗人的。并非对他对孩子管教方式有异议,基本上她是对他这个人有意见。
“你就是这样……”
朱闻挽月听到九祸这句话,原本漫不经心、无聊至极的表情,瞬间转为惊喜万分:”就是这句,赦生快看,好戏要上演了。”
被揪住衣裳的赦生接收到螣邪的眼波讯息,也很怕总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小姑姑又来个语出惊人死不休的脱序演出,那父亲与母亲的合谈只怕会破局。想到此,赦生连忙打起精神、全神灌注紧盯小姑姑的一举一动。
“我怎样?”朱闻苍日皱起剑眉不解地道。
九祸怎么了?不是本来好端端的,怎地突然又生起气了?
“你就是这样,不仅对孩子放任、对自己也放任,你想放任自己没关系,但螣邪身为银锽家的继承人,总有一天要继承银锽家,不开始帮他排学习课程,将来你要螣邪如何?”
朱闻苍日抿抿唇,不是很想在这方面与她争论,再者也顾及爱子心情,不想在此时、此地与她谈这件事。 ”这些事还早,过几年再说也不迟,让螣邪开开心心念完大学不是很好?”
“然后呢?等螣邪大学毕业后,再说:『等螣邪想接时再说吧?』”九祸为此十分不满,她无法接受朱闻苍日这么漫不经心、没有长期规划、只有随心所欲的作为。
“老妈……”螣邪不由得开口。
从小到大,两老为此不知吵了几次,吵到都闹分居了,难得见一次面,也还是要为这吵吗?
他分明没说他不接,也没说过他没有在接受训练啊。
似是看够了,朱闻挽月不想再坐着看两夫妻打情骂俏了。 ”银锽家的事,还不用妳来操心,妳不如专心在妳的事业上,咱们银锽家的孩子,银锽家自有打算。”
两兄弟最害怕的人物终于开口了,而且一开口果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赦生见母亲的脸沉了又沉,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说出口。
反倒是朱闻苍日大声喝斥没有礼貌的朱闻挽月。
朱闻挽月哪里忍得住她亲爱的大哥为了坦护那个擅自离家的女人对她大小声:”我明明就没有说错。”
她就是不懂大哥为什么要坦护这种不在乎银锽家存亡,还在银锽家最危急的时候,与大哥吵架,自己独立出去创业,导致银锽集团走向末路。她凭什么看不起大哥,当年若不是大哥,银锽家只能选择灭亡,对于这种人,她一点也不觉得需要留什么情面给她,可为什么到现在大哥还要坦护这个女人,真是气死她了!
“孤月!”朱闻苍日再次喝斥她。
听到久违的名字,朱闻挽月咬了咬红唇,她知道大哥的习惯,只有真的动怒才会喊她的真名。 ”哼!不管你们的事就不管嘛,但她别想要左右咱们银锽家的孩子未来的路,我才不允许!”
话说完也不理大哥和那女人有啥反应,拉起她的包包就气冲冲地转身而去。
她受够了这一对有问题的夫妻。
眼看气氛再次陷入冰点,明白自己是他们吵架话题的螣邪,扫视坐在身旁的死党与兄弟后,开口:”我不放心小姑姑一个人,我们去追他好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老是吵,真心话都不肯说一句的,让做儿子的替你们担心,不觉得太超过了么?”
“我们也去。”吞佛、袭灭与赦生三人同时站起身,随着螣邪离去,体贴的赦生还反手将门关紧,确保里头就算大战,外面的人也不会知道里面是何惨况。
瞬间全部跑光光,独留两夫妻眼瞪眼。
“我们的问题我很早前就表明过了。想要我回去,就做到我的条件,否则我绝不回去。”先发制人的九祸不给朱闻苍日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朱闻苍日面对这个十年前固执、十年后仍然固执的妻子,只能无奈地叹气:”如果这是妳的希望,那么就让时间来证明我对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