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禅月》烧雪煮茶

54、招亲

　　比试定在五天后，云霄说是个好日子。说话间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瞟，他是真的后悔用这么一副皮囊。话说他是怎么想到幻化成如此模样的，这件事说来是有些缘由。
　　说起来这件事还和舒巧柔有些关系，那时候他刚下山不久，闻到酒香便寻味而去，才发现是舒巧柔的母亲在酿酒，几番攀谈对方才愿意给一些。那时候舒巧柔也刚及笄，她极喜欢丹青，无意间散落的书本里便有这么个画像。当时初见他觉得惊为天人，自然而然就变成这副模样了。想不到竟然是这般后患无穷。
　　容暄面色清冷，只随意瞥了云霄一眼，云霄却感觉那视线阴冷，如与道行高深的大妖对峙。他收回视线，他明白的，再像也不是的，毕竟那日是他封的棺并亲自下葬的。
　　清雨知道比试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桃华，他虽然有信心赢得比试却没心思当什么驸马。桃华暗自好笑，不过倒也给他出了其他主意。就是让他找人一起组队，最后他得琉璃幻月，那人进入驸马初选。清雨只夸他聪明，他嘚瑟的报以一笑。
　　眼瞧着比试来临，桃华心情大好。毕竟比试是个有趣的事情，他也想见识一下人类的功法。
　　容暄瞧着他跃跃欲试的模样，有些隐隐的不安。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要求他组队？”
　　桃华被他的认真模样弄得以为他要说什么，原来就是芝麻大的小事。随口道：“总不能让一只妖入赘了给公主当驸马吧，那清雨长得高大英俊，小姑娘可喜欢了。”
　　他没料到，容暄却道：“为何不可？”
　　看他说得云淡风轻的模样，桃花大吃一惊。为何不可？他真怀疑容暄脑子不好使了，人妖结合那可是大忌，难道他不知道那样不会有善终吗？
　　见他模样，容暄又复述了一遍：“为何不可？”
　　“陛下，您是在逗我玩呢？”桃华难得的对容暄用了尊称。自幼长在皇城，容暄不会没有受过国师的熏陶，应该是明白人妖一起定不会有好结果。那日回京他也看到了，那牡丹花妖多可怜。
　　“若是真欢喜，未尝不可。”容暄却一脸认真。
　　“别开玩笑了，人和妖有着本质的区别，且寿命也不一样，定是没有好结果。”桃华苦口婆心的解说，希望容暄放弃将公主许配给清雨的念头。清雨就算再优秀还有仙缘，那和人类也终是陌路。
　　容暄的目光有些游离，桃华很轻易的就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流出的巨大悲伤。想不到容暄才见过清雨一次就这么器重他了，看来自己得想办法让清雨拒绝呀。
　　“你也不必忧伤，人这一辈子会遇到许多的人，再说了这事还得两人真心欢喜才可。”桃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觉得两人在一起，心意是最重要的。
　　容暄的眸色越发暗淡，看着他的神色愈发清冷，桃华很无奈，有时候容暄异常执着。他寻思着或许让他静静自己就想通了。“我约了朋友，先出去会儿。”
　　闻言，容暄神色一动，一把抓住他。“是那个黑衣人？”
　　“是呀。”桃华觉得容暄还真是料事如神。他是临时决定唤落华过来邀功的，毕竟他这么大方，还想出了那么体面的方法。
　　容暄死死拉着他的衣袖，然后用近乎恳求的言语道：“别去。”
　　桃华不明所以，容暄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哪里不舒服？可今日他们一同吃食并未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不过仔细想容暄好像没怎么动筷子，一直都是他在吃。直至现在他也摸不透容暄究竟是喜欢吃哪一种味道多一点。
　　“你若是不舒服，我扶你去休息罢。”说着去拉容暄的手。容暄一愣，眼睛直直的看着桃华，良久，他微微颔首，说：“好。”
　　桃华将容暄扶到床上，帮他脱了靴，安顿好，刚起身就听得容暄道：“还要走？”见他软绵绵的，桃华于心不忍，立马道：“我去喝口茶。”
　　“嗯。”容暄乖巧的点头，然后安静的躺在床上。
　　桃华生怕他半夜严重，一直守着他入睡。他睡了也拉着他的衣袖，怕吵醒他，他只好一动不动。
　　比试当日，桃华竟然有些紧张，生怕容暄一个激动就把公主许配给清雨，只好全程陪着他。容暄似乎心情大好，期间还吃了几块点心。
　　不知道为何，桃华总觉得坐在贵宾之中的容恪神色不大好，尤其是看到容暄的时候。感觉他在盯着猎物一般，那眼神透着危险与隐忍。期间几次眼神碰撞，桃华都刻意回避了。
　　两位公主长得倒是水灵，在清雨上场的时候，都是一脸娇羞模样，这让桃华有些担忧。时不时的看着容暄的反应，清雨是个讲原则的人，并未使用法术，整场下来都是肉搏。
　　见容暄似乎赞赏他，桃华立马俯身对着他耳语：“人和妖真的不能在一起，陛下三思呀。”
　　容暄身子一僵，那双如深潭般的眸子盯着他，许久，才不那么情愿的点点头。
　　桃华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露出孩子终于懂事的会心一笑。看到他笑，容暄手上去拿茶杯的动作滞了片刻，才慢慢移向那杯盏。
　　皇城一处小道上，两个黑衣人打得难分上下。其中一人道：“真不错，竟然学了这个。”
　　另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不说话。
　　“呵呵，你倒是真心护着他，不过真的值得吗？”
　　闻言不说话的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人继续道：“东西不是已经拿了，怎么还一脸苦相。”
　　“不是的，我不信。”终于另外的人叫喊出声，声嘶力竭。
　　“真是可笑。”那人笑得肆意。看着地上那人已经自动认输，莫名的觉得事情还是不那么有趣，得再加把火候。这么想着他一个纵身上了阁楼，然后消失在树荫尽头。
　　黑衣人趴跪在地上，依旧不想去相信那些所谓的事实，心里还想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对他好是心甘情愿的，毕竟下药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变成那样子。再后来，完全是一己之私换了解药，以至于他变成现在这般半身不遂的模样。被推下冰窖只是其中一个契机，关键还是给了假的解药。
　　倏然，瞪大了眼睛。莫非......莫非是那人已经知晓。又摇了摇头否定。但是刚才那人给的消息却是从未想过的，也不愿意去相信。看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迷茫又无措。
　　黑衣人一路纵身，却遇见了清雨。黑衣人笑道：“真没有想到你要参加比武招亲，这么快就要续弦？”
　　清雨神色忧伤，他家中已经有了娘子，然而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他回到家后只发现一地狼藉，他的妻子早已经没有生气。想到她死得那么惨，他盯着他，一字一顿：“你为何要杀她？”
　　黑衣人大笑，笑得肆意张狂。良久，似乎笑累了。他道：“这你应该去问你的妻子，而不是我。”
　　他声音冰冷，目光阴寒，一瞬间他又想起第一次他见着他的样子。他嗜血残暴，一切阻挡他生存的他都会尽数除去。他理解他，他也跟着他回过家，然而一切却像梦一样短暂。想到那日血海，妻子惨死，族中宝物丢失，而他放肆的笑，他喃喃道：“终是错看你了。”
　　“哼。”黑衣人不屑冷哼。
　　清雨见黑衣人冷哼一声，黑袍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到神情。下个瞬间他便起身飞速消失。清雨见状立马追了上去，喊道：“等等。”然而那黑衣人已经几个起落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无奈的顿在原地，久久才挪动了步子。
　　今日比武招亲，有蓉娘娘自然在场。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碧晴姑姑呢，怎么没见着她？”
　　一个婢子左右看了一下，然后道：“些许是去拿茶点了吧。”
　　有蓉看了看盘子里的茶点，又看了看那婢子。“是新做了什么吗？”
　　那婢子回道：“姑姑新学了一样，昨儿个就念叨着今日拿来给陛下。”
　　“是呢，刚才还问谁见着呢。”旁的一个婢子附和道。
　　有蓉点点头，将目光移向了容暄，他一贯的清冷，仿佛这热闹与他无关，他也不是这里的帝王。她又看了眼佩心，佩心一门心思在讨好容暄上，她手边的桌子上摆着各种糕点，还有两壶酒。那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容暄，只差没有整儿个贴上去。她对此嗤之以鼻。
　　对于佩心那些小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天天找她谈心，实则试探她对容暄的意思。她不是不喜欢容暄，而是对于不喜欢自己的容暄也不大喜欢得起来。但她是丞相之女，自然得有大家风范。有时候她也会想着这位清冷的主儿稍微对待自己温柔体贴点或许她也会忍不住一颗心扑在他身上。
　　然而，那不过是妄想，那人一股脑儿的心思都在那美貌的侍从身上。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女子都希望都到自己丈夫的青睐。她低低叹息一声，终是收回了视线。
　　清雨不负他所望，夺得魁首。桃华将琉璃幻月给他的时候，他一脸激动，差点就蹦跶出泪珠儿来。
　　两位公主甚是激动，然而清雨却是有备而来。不只是搭档，更是直言自己家中已经订婚，此次只为了琉璃盏。容暄表面表现得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两位公主生怕自己的皇兄为难，反倒是帮清雨说了些好话。清雨朝着两位公主躬身行礼，以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