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沙——异世奇恋》暗烟菲华

20、来临

　　雪衣艰难地睁开眼睛，头还有些晕。她看了看，这似乎是一个宫殿，四壁的装饰都很华丽，跟察沙尚金不同，这里似乎崇尚黑色，连墙壁都是黑色的玄武岩堆砌而成。她似乎在一条少有人经过的悠长的走道里，起码从醒来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碰到。也不知到底是到了哪里。
　　她回想起来，一开始只是在林中狩猎。洛珂看她骑术训练得差不多了，就给了一匹枣红马作为坐骑，一行人又去林中狩猎，雪衣也顺带试验一下自己的水魔法。她跟水元素的沟通不错，就是自己魔力还不够，用不了中等或者是上等的魔法俗称大魔法。这一次，水荷也来了，不过她算是在观众席上，身边有十来个近卫军护卫。
　　一开始很顺利，洛珂打下一只麋鹿，雪衣也抓住了一只兔子（她为什么老跟兔子有仇呢？）。
　　“水荷，给你！”她把兔子甩给水荷，还是活的，就是用力过猛，有些抓伤。
　　水荷去跟洛珂学了点光魔法，现在就会一个初级治疗术，拿来给小兔子疗伤。一切都很和美，变故就在这里发生了。
　　“水荷，当心！”
　　有利爪从地里伸出来，幸好近卫军反应快，将女主人扑倒到另外一边，让那一爪子抓空了。水荷没有像普通的大家闺秀一样尖叫，在那边的世界，没见过鬼，难道还没看过鬼片吗？尤其雪衣特喜欢这种刺激的东西，老拉着她去电影院看。觉得奇怪和恶心是有的，但是要吓晕过去还是毕竟困难。
　　四周出现一些很奇怪的黑衣人。
　　“是巫咒法师！”
　　巫咒法师类似于死灵法师，是个不太受人欢迎的职业。那干枯的手骨一样的利爪，明显是他们的杰作。而且，这种攻击在增加中，别人虽然也受到骚扰，但目标集中于水荷和前去救助的洛珂。这时候，大家才觉得出来没有带法师很吃亏。法师擅长远攻，士兵则习于近身攻击。但是狩猎谁会想到带一个法师呢？
　　雪衣也被一个枯骨盯上了。啊，这应该用《木乃伊》里面男女主角对付木乃伊士兵的招数还是异形大战铁血战士？为什么我手中不是长枪而是感觉毕竟危险的匕首和威力薄弱的弓箭呢？虽然她也想像《指环王》中的精灵那样酷得射箭，可是对于这些皮包骨头没有肉看起来也没有痛觉的东西，实在是箭扎得像刺猬一样奔跑灵活啊！
　　洛珂一时近不了水荷身边，就开始对付上空的巫咒法师。毕竟这些才是罪魁。法师被他倾注力量的金箭一个一个射下来，但是人数太多，而且他们也发现了这方面的问题，放出干扰的魂鹰。
　　雪衣渐渐被逼得退向一边，她没有注意，一脚踏空，居然踩在了悬崖上而不自知。身体往下落的时候她想：不会吧，难道我命中注定要坠崖而死？
　　这时，奇迹发生了。只能称为是奇迹了。
　　水荷不知从哪里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而且她们没有落下，而是在升空。雪衣听到有翅膀拍打的声音。水荷，她的姐姐，肩上居然有一对白色的膜质的翅膀！正是她把雪衣往回带。
　　然而突然，水荷像是落到了守候多时的阵法，犹如蝴蝶落入蛛网，止住不动了。身边显形出一个漂浮的身穿神殿的灰色蓑衣的额头有青色印记的男人。
　　“撒伊！”洛珂惊呼。
　　“她我带走了。”无机质一般的声音说道，伸手抓住了水荷。
　　水荷悬在半空中，暗暗出汗。她没有办法逃开，也没有办法放下雪衣。
　　现在是什么状况？水荷身上为什么会有翅膀？所谓“飞行”的魔法，只是御气而已，也没见谁改变基因长出翅膀的。还是，她已经成为了另外一种生物？而且，那翅膀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等等！”洛珂在下面叫喊，飞身上来。
　　水荷一个挣扎。雪衣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雪衣漫无目的地沿着长廊走着。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水荷呢？洛珂呢？还有那个给人恐怖感觉的灰衣男人？有个人出来也好，至少可以告诉她现在在哪里。就是落入敌人的手中，也要让她明白不是？
　　前面终于看见两个人走过。是两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留着相同的发式，小心地端着器物迎面走来。
　　“喂，你们……”
　　两人因为受惊，抬眼看了看，又害怕似的低下头去。
　　“我不是坏人，请问这是哪里？”
　　这一下，两人更是害怕，几乎是逃也似的朝她身后的方向离去。
　　雪衣打量了一下自己，虽然有些狼狈的伤痕，但是怎么看都不会可怕的吧？怎么回事？
　　怀着满腹疑问，她朝她们走来的方向走去，那是一间屋子，黑色的纱帐像幽冥的火焰在风中飘荡。在她狐疑着要跨进去时，从里面传出声音：“她们当然不会回答，没有主人的命令，她们就连思考也不会。”
　　声音倒是很优美，是富有磁性的成年男子的声音。
　　雪衣的脑中，没有男女授受不清的概念，而且里面是个男人，又不是女子的闺房。就是女子的闺房，对她来说也不要紧吧？因为她是女的啊。怀着这样的想法，她踏出了命中注定的一脚。

　　那是个黑暗的男人。雪衣的第一印象是这样想的。幽黑的眼睛，黑色的头发，在黑缎铺就的大床上，身着纱衣，似乎是醒来不久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黑色的帝王豹，慵懒而危险。
　　所以雪衣只是走进了房间，没有靠很近。
　　原来房中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两个侍女，在为他打理头发，另有两个为他递水净面。雪衣想起先前遇上的两个，手中捧着钵盂的样子，现在想想，一定是漱口水了。
　　“你不问问我是谁？”男子取笑她因为惊艳而傻掉的表情。
　　“我……在等你梳洗完”雪衣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刚才是看呆了。
　　男子挥挥手，侍女们赶紧完工，躬身离开。“这下好了，”男子微笑，“欢迎来到，迷路的小姐。有问题要问吧？”
　　“这个……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话刚出口，雪衣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小红帽的口气？
　　“这座宫殿有传输魔法阵，大概是错误地把你带到这里来了吧？”
　　雪衣半信半疑，听说远距离空间魔法确实会有这样的乌龙事件。难道在那个时候，白光的笼罩中，她错误地触动了传输的按钮？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有人不经通报从外面跑过来，跪下，口中称着：“主上。”
　　“啊，你……你不是……”雪衣惊叫起来。
　　斜倚在床上的男人毫无风度地叹了一口气：“撒伊啊，你明知道我这里有位娇客，还拣这个时候过来。”
　　进来的那位面无表情，只是道：“欺骗是不好的，殿下。而且，属下确实有事。”
　　“你……”雪衣明白了什么，面无血色地指着先前的黑发男人，颤颤地道，“刚才说是错误传输？”
　　撒伊回答：“也确实是错误的传输，你原本的降落方位应该是这座宫殿地下的水牢，没想到却跑殿下的寝殿来了。”
　　“所以，”男人危险地眯眯眼，“难道以后就不会传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
　　“是。是属下失职。属下这就把她带去水牢。”
　　“算了，”男人摆摆手，“在这里就这里吧。叫几个人看好她就是了。”
　　“是。”
　　“啊！”雪衣的脸色白了一圈又一圈。难道她是到了敌人的老巢？！
　　“你有意见？撒伊，我收回刚才的话，送她去水牢吧。”
　　“不！当然不是！”雪衣马上说，福利是要争取的！“只是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姐姐？”
　　“你知道‘时光之兽’么？”男人说，“祖神阿布洛当年化形的时候，眼泪变成了河中的水妖，而流出的三滴血，化成了‘时光’，也就是现在、过去、未来。千万年后，它们化成了兽形，叫做‘时光之兽’。‘现在’化形成白色的时光之兽，意为维护；‘过去’化形成黑色时光之兽，意为毁灭；‘未来’则遥遥无踪。”
　　雪衣想起在阿普萨的沙卡莲达神殿，莫吉卡曾经就墙上的壁画跟她说过。远古的圣兽，已经灭绝的种族。但是——“这跟我和姐姐有什么关系？”
　　“我从那个世界召唤了你们。你们拥有时光之兽的血统，是最后的存在。不过大概是本能的关系，在捕获的过程中，竟然逃到了时间之前，真是麻烦了撒伊他们很多时间。”
　　“为什么要抓？”
　　“你不问：为什么是最后的存在么？”
　　“是神，毁灭了它们。”莫吉卡曾经这样说过。他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呢？好像没有看仔细。
　　“神为什么要毁掉一个种族呢？”
　　是呀，为什么？她也这样问莫吉卡，可是后者却沉默着没有回答。它们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么？
　　“它们所犯的罪，是因为本身时间的属性。向来，白色时光之兽因为象征守护，被认为是正的一方；而黑色时光之兽象征毁灭，则是负的一方，传说在天空中，有白色圣兽经过，这个国家就会繁荣很久，而如果是黑色时光之兽，百姓将陷入恐慌，因为不久灾难会来临，国家会灭亡，人民会流离失所。这种正的力量和负的力量，自成体系，此消彼长，无视神的约束，因为它们本身流有神的血统，是半神的存在。诸神一直很恐惧这种力量，不知何时会凌驾于他们之上。因为无论你是最强的闪电、最明亮的火种、最坚强的体魄，在时间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时光之兽可是任意地穿越时空，如果它们愿意，可以在你的过去就将敌人抹杀，这简直是头顶上方不时悬挂着的利刃。然后，发生了一件事，成为神要扑灭它们的诱因。”
　　“是什么？”
　　“因为白色时光之兽和黑色时光之兽的属性相克，所以这两支一直都是不相往来，甚至视如世敌。但是某一天，谁也不知道那是那一天，因为时光之兽可以穿梭时空，一只黑色的时光雌兽和一只白色的时光雄兽相遇了。它们居然没有相互仇视、抵死争斗，而是刹那间陷入了情网。因为双方亲友家人的反对，两只就决定了私奔，因为抓捕刻意逃避的时光之兽，那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是普通人来，它们直接可以跳越时间；而如果是同族，会有一种血族之间的独特感应。神们觉得，如果白色时光之兽和黑色相互仇视，力量会彼此抵消，但若它们齐心协力，将是天翻地覆的可怕。于是，以白族和黑族之间不可通婚为荒唐的理由，趁其不备，一举灭了两支。传说，它们之间生下了混血的婴儿，因为害怕神和同族的迫害，一直在时空中流浪，最后为了庇护这个婴儿，而死去。婴儿长大之后，化成人形，去了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名为地球的世界，在那里跟人类结合，生下一对双胞后谢世。”
　　“……”雪衣的眼眶莫名的湿润了，她仿佛知道后面的答案。
　　男人说：“那个混血的时光之兽，就是你们的母亲。”
　　“你怎么会知道了？”
　　男子微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只干枯的黑色的前爪：“我有幸得到了私奔的黑色时光雌兽死后的一块尸骸，而且又正好精通幽灵之术，是‘它’原原本本告诉我的，‘它’一定在死后还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们，祈祷她们幸福吧。”
　　“那你抓水荷是为了什么？”
　　“原本以为，生下的双胞胎，会是半时光之兽半人类的混合，没想到却是一个继承了母亲时光之兽的血统，另一个则继承父亲的血统成为人类。”
　　“你是说，水荷……”所以她背上才会有翅膀？
　　“更加没有想到，居然是纯白的时光之兽，据说你们的母亲是兼具了黑和白的灰色呢。”
　　“这不可能！我一直跟水荷在一起，她一直是普通的女孩子。”
　　“那么，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为什么明明同时坠落，你姐姐却比你早了许多时间？虽然掉落的时间地点确实会有偏差，但也不会差那么多。”
　　“这……”
　　“大概是白色时光之兽突然觉醒，本能地奔跑到时间发生之前，毕竟不知道对方的束缚阵是为了什么那样做绝对是最安全的。但是途中也许是遇上了什么事，或者是白色时光之兽体力不支，你先掉落下来，所以你姐姐才会逆走了更多的时间，比你更早地来到这个世界。”
　　“这么说，”雪衣从他的话中嗅到了什么，“那次引我们落入这里的山崩是你的杰作？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不是山崩，不过是时空扭曲产生的错觉。知道么？所谓众神狩猎时光之兽，其实是阿锦帝的杰作。你不想向他复仇么？虽然对族人没什么感觉，但是你的外公外婆，甚至于母亲也是因为他的间接迫害而死的哟！”
　　“神，真的存在么？”
　　“如果神不在，那么我们，作为神造的成果，怎么会在这里？”
　　“就是真的如此，我们又能怎样？对抗神灵？拜托，我可没有那样的力量。”
　　“但是神的人间代言人却在呢。”
　　“神殿祭司长？”
　　“比那个更亲近的，神的儿子现在在察沙。”

　　同一时刻，阿普萨王宫中。水荷一副担忧的表情，梦幻般的白色翅膀已经不见。她问：“雪衣呢？她在哪里？”
　　“不要着急。”洛珂说，“大家已经在找了。她一定会没事的。”
　　水荷连连地摇头：“不应该隐瞒她的。那件事，她应该知道一点的。”
　　“不，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她。喝了药休息一下吧，都交给我。一切会好的。”侍女端来药碗，浓浓的汁液，是安神的密药。洛珂接过，亲自喂水荷喝下，还为她掖了掖被角。因为雪衣的关系，她丧失冷静变得太过焦躁了。
　　因为喝下去的药物的缘故，水荷很快地入了睡。其实刚才现出半兽形已经用去了她太多的力量，本来就已经疲惫不堪。
　　洛珂见她睡熟，轻轻地抽出被她抓住的手，急急地出去。很久以前撒伊就去了北方之国，也许那里应该加派人手去找找。
　　长廊的一角，有两个侍女窃窃私语：“听说了么？”
　　“听说了。”
　　“没想到我们王子妃居然是圣兽啊！”
　　“听说是有圣兽的血统吧。”
　　“那还不是一样！神灵保佑我们察沙，居然会有白色圣兽，听说一千多年都没有出现了，察沙一定会安定而繁荣啊！”
　　“是啊，神灵保佑。”
　　洛珂悄悄地走过，没有打搅她们纯真的幻想。神？神灵恐怕已经安逸地睡熟了，不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

　　三年前，洛珂在阿布洛河边遇到了水荷，其实那里面有着他的谎言。
　　那一日，他心情没来由地烦躁，就阻止了卫队的跟随，一个人策马到河边散散心。在那里，他看见河面上一道光，一只白色的神兽出现在他眼前，那双眼睛温和而湿润，平息了他的烦躁。然后，只见那神兽化身成一位穿着异族服装的少女，疲惫地跌入冰凉的水中。他一惊，连忙下水将少女捞起来，就有了后来带回落难的异世界少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