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时》神仙乌冬面

8、Chapter. 8

　　草地温暖，耳边有谁轻轻的对我说着话，我牵起他的手，带他去云端
　　可是云里风大，吹散了我们，风云骤起，天色忽变，我一个人淋着雨。那雨也是温柔的，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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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指端冰凉，手心却是温热的，夏至坐在窗台旁边的椅子上微微的垂着眼帘，轻轻颤动着，他的头发温柔的卷曲着。
　　“汪洋说你醒了……”夏至感受到了我的视线起身向我走过来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撑起身体坐起来，我一定看起来很糟糕，糟糕的是这一次也没有死掉
　　夏至看我不说话，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轻轻俯下身看着我
　　他就那样安静的拍了拍我的背，那样安抚着我，心里有什么地方，被浇灌，温和的雨露滴下来，带着一点刺痛的安抚着伤口。我笑了一下恨奇怪，他没有回应我的笑，却是皱起了眉。
　　我看着他，张开了双臂抱住他，牵动了胸口浅浅的伤口，有点痛，却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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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城市的秋天似乎是很敷衍，冬天的脚步很快，窗外的树叶就要落完，路上又是荒凉景象。可是天空还是蓝色的，无论什么季节，都不曾改变的样子。
　　没过多久，徐汀烟来了，跟着他的两个人都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我下意识的坐直，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徐汀烟依旧浑身上下一丝不苟，黑色的西装服帖又漂亮。
　　徐汀烟微微低下头，两个人迅速放下了东西走出了病房。
　　这个男人总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我那些从我妈那里学来恶心人的伎俩，气人的本事在他身上丝毫用不出来。我心里抱怨着，这男人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小淳，对不起 ”我看着他的眉眼，和我的脸像吗？我好像不怎么能记得我的脸
　　我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徐汀烟拿起了我的手腕 “伤的重吗？”
　　我迅速抽回来 “不重 ”我下意识的摸上我嘴角的淤青，吃饭的时候还是有点痛
　　“我给你安排了别的房子，你想不想搬出来住？”徐汀烟的眼底红红的，似乎是没休息好
　　“你觉得我这样是因为谁？那个疯女人为什么打我？还不是因为你！”我偏过头睥睨他
　　徐汀烟点了点头 “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
　　“我也没想到 ”我的眼里流出讨厌的泪水来 “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恨我还要生下我！我也没想到！我也没想到！”我对他吼叫，一如我妈妈对我那样，把痛苦倾倒给他
　　“小淳，我一定慢慢补偿。”徐汀烟也低下了头
　　“不用了。你离我远点吧。”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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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悲伤的情绪似乎并没有在我身上逗留太久，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搬到了以前住的地方，还是像那天一样，干净，舒服
　　我想到徐汀烟，在这个房子里，努力维护着它的样貌，心里的愧疚又冲上来声讨我。冰箱里有些吃的，柜子里有几件简单的衣服和一床被褥，他大概是猜到了我会回来。
　　她没有来找我，但是她一直给我发消息，对我说地毯换了新的，一切都换成了新的。有时候我看她修剪窗台上的花枝，岁月静好的样子，但是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时却还是难以掩饰的偏过头。有时候她甚至跪在我身边乞求我的原谅，她总是这样，小时候温和的问我她和那个高盘头发的女人那个气质好，我随口回答，无论是谁她都会狠狠掴我一掌然后再为了补偿我带我去吃些好的。她似乎有时候也想做个好妈妈，给我买了一柜子的漂亮衣服，她知道哪一件我最喜欢，于是发怒时就第一个撕烂它。我后来再也不告诉她我喜欢那一件衣服，喜欢那一条裙子，而她越发疯狂的给我买。
　　我向来对她束手无策，又对她比谁都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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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个月就要放寒假，期末考试也就在眼前，天气冷下来，我换上了羽绒服。
　　缺的那些课和考试，渐渐都补了上来，我也准备去学校一趟
　　我喜欢从学校的后门直接去终点站坐车，夏至常常打篮球所以我们不经常一起回家，如果不打球他就会去后门等我。学校后门有几家奶茶店和餐厅，平时看上去也冷冷清清，只是在放学的时候门口能看到些人。
　　今天的招牌奶茶已经换成了热饮，推送发到了手机上，本想问问夏至喝不喝，但是他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些甜的东西。想来，我这么搬出来，都没有跟他打个招呼。正想着抬头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拿着扫帚站在路边，几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孩围绕在他身边，看上去好像是几个体育部的男孩子。
　　我脑子里还在检索这人到底是谁，忽然那个领头的大个子就开始动手了，我正思索着忽然听到了有人叫我名字
　　“宁淳！”曼曼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开
　　我吓了一跳 “曼曼！” 我尴尬的笑出来
　　“你消失了好久啊！你没事吧？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急死我了！”
　　我下意识的抽回了手腕，笑了笑 “没事。”
　　“那你知道夏至怎么了吗？”曼曼似乎是信了我的鬼话，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我应该是很擅长遮盖淤青的
　　“他怎么了？”
　　“哇，他像疯了一样，上课怼老师，差点和老师打起来，他和王竟闹掰了，两个人没少闹事，你没看他那张脸，比油画都精彩。你不知道吗？”

　　我脑子轰隆一声，不自觉地把夏至的反常带入到自己的身上，是因为我不告而别吗
　　“我不知道。”我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忽闪两下，对她撒谎
　　“你们，吵架啦？”曼曼挽住我的胳膊，拉着我往奶茶店走，她喜欢喝香草拿铁
　　“算是吧。”没说过一句话的吵架，也能算是吵架吗？“刚刚那个高个子，谁啊？”
　　曼曼睁大了眼睛思索了一会 “高个子？挑事那个啊？王竟啊！他把头发剪了，你认不出来了？”
　　“那个，那个地下的呢？”我皱着眉脑子一片空白，我才走了几天，这群人怎么好像都变了

　　曼曼想了好久，模棱两可的说 “他啊，吴恙吧”
　　吴恙？吴恙？
　　不是夏至的那个哥哥吗？我正想着就回头看到王竟的把吴恙的衣领抓着，身边的几个就拿了垃圾桶和簸箕，把里面的垃圾统统倒在了他身上
　　我和曼曼迅速道别然后跑了过去，曼曼似乎还有话说，不过接她的车已经停在了路边，只好作罢
　　“喂！”我冲那几个刺头叫了一声，几个人停了手 “你们在干什么！”我一把推开了那个王竟让他和吴恙隔开一个人的距离，他身后的几个男孩也跟着他退了两步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王竟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语气似乎是压着怒火
　　“你要干什么？他做错什么了？”我厉声责问道
　　他身后的几个男孩忽然哄笑起来，气氛奇怪极了，我回头看吴恙他的脸色也十分难看。王竟有些不耐烦还想对吴恙说什么，我一把拉住他 “离他远点！”我压低了声音说
　　“怎么，你是他的护花使者啊？”王竟低下头在我耳边说道
　　我不假思索的推开他，用了五成的力气，这人像是堵墙一样推不动，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他身后那几个男孩子也笑着走上来，我正要去拦，那个王竟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放开！”说着他把我的两个手腕攥在了一起，像钳子一样，怎么会有人手长得这么大！他很得意的举起我的两个手腕晃了晃。我的伤口似乎被弄开了，像是被撕开一样疼，我尽全力忍住。可是血流出来，顺着手臂和袖口流出来，王竟的手似乎抖了一下，他看着血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不会以为自己功力了得吧？
　　王竟反应过来松了手上的力气，迅速翻开了我的手腕，解开了我的纱布，那道疤痕流出新鲜的血液
　　“看够了？”我抽回了手 “你们什么意思到底？”
　　王竟还是那样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言 “走吧。”几乎是嘴里吐出的气声，几个男孩立马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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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吧？”我把吴恙扶起来，他的脸色很不好
　　我帮他拍掉了身上的树叶和土，有些愤然，怎么兄弟两个差的这么多，夏至骄傲的像只狮子而他却如此可欺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土，明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他还是很厌恶似的拍了拍
　　“你快回家吧，别管了 ”他低着头收拾着地上的残局 “你的手”他也看到了血滴下来
　　我正要走就听到了夏至的声音，他和汪洋的声音

　　我竟然一时有些慌了 “我……我先走了，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你快回家。”
　　“嗯？嗯。”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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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逃的，我离开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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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脸上的淤青退下来，手腕上的伤渐渐愈合，日子一天两天，过的也很快

　　傍晚的阳光总是温柔和煦，我开了一会窗户，让清凉的空气涌进来。打开油烟机，准备煮一个炖菜，熬一点粥喝，厨房温柔的灯光照下来，让这些食材变得更加可爱。手机里放着美食博主的教程，里面的bgm也很应景。
　　我小声的哼着歌，看着太阳落下去，关上了窗户，好像许多初中生都下了课，背着书包回家。放眼望去，对面楼许多人家的厨房都亮着灯，或是主妇或是小夫妻，准备着一家人的晚餐。好久没看到这样的光景的。
　　我觊觎这人间的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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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很快就好了，咕嘟嘟的发出幸福的声音。我打开盖子热气扑出来，关掉油烟机，美食博主细润的声音更加清晰
　　一个人做饭，不能做太多，但是这次似乎是失手了，估计得吃两顿了。
　　我刚刚吃完饭就听到两声有些重的敲门声，我身体的神经不自觉的绷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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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该死的门没有猫眼，只有个电子监控，我还没来得及装好，只好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他变了，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酒气扑进来
　　“夏至。”我轻轻唤他的名字
　　他咬着嘴唇像是极力忍着什么，眼泪流出来时又像是释然了，他点了点头看着我，失望又惊喜
　　“喝酒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用力擦掉了眼泪，抹到了嘴角的伤口，应该很疼吧 “进来吗？我做了……”
　　“你去找王竟，不找我？”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像是想要压制自己情绪，他点点头继续说 “你告诉汪洋，理所应当。你去找王竟，你不来找我，就算是道别，你都没有，嗯？”夏至苦笑了一声 “就算我什么都不是，我至少还是你弟弟吧！我们至少还一起生活了这些年吧！”他的语气激动起来，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招架 “回个微信也好啊……”
　　“王竟来跟我说，你好像有自杀的倾向，要我关心一点你，呵……”他的眼泪再次冲出来，我抬手想帮他擦，但是他偏过头拒绝了 “我不问，你就不说，我不来找你，你就连道别的话都不肯对我说，你还要我怎么跟在你身后对你好你才能明白啊！”
　　邻居阿姨打开了门，看着夏至和我，满脸疑问，我连忙摆了摆手把夏至拉进了房子里
　　“对不起。”我伸出手想要安抚他，他却躲开了，满眼的疲惫，光彩不再
　　“对不起？”他泪痕未干，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他哭 “我想帮你讨回公道，但那个人是你妈妈啊，我该找谁讨回公道去……”
　　“那你也不能找别人撒气啊！你知道吴恙因为你……”

　　夏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上前抱住了我，温软的气息和酒气笼罩着我们。我拍了拍他的背，小声的再次说着对不起。他小声的喃喃着什么着把脸埋到我的颈窝里。没过一会我就觉得不对劲，他的身上滚烫，尤其是脸。
　　“你发烧了？”我想要松开他，但是他反而加重了力道，像是想把我塞到他的身体里那样
　　“嗯……不碍事……”他的声音闷闷的
　　我闷的不行找了个借口让他放开我 “疼 ”他果然闻声松开了我
　　我看着他脸上的伤，皱着眉 “脸上的伤，还疼吗？我家里没药。”
　　“不疼。”他摇了摇头，笑了一下 “我好累，可以借宿一晚吗？”
　　我点点头，看着他坐到了沙发上，靠着闭上了眼睛
　　找了条毛毯，把空调调高了一点，夏至还在睡觉，脸颊红红的。我在想着要不要叫醒他去卧室睡，他迷迷糊糊醒过来，拉着我坐到沙发上，把头靠在我肩上
　　“你那么喜欢打架？”我打开了电视，声音放到最小
　　他轻笑一声 “我真的不太能感觉到疼，这是种病，从小就有。”他的声音渐渐弱下来
　　感觉不到疼吗？那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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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他坐了一会，还是把他安置到了卧室里，这个卧室我没用，所以只有一张床，少年蜷缩在上面，安稳的睡着了。
　　我帮他关上了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