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枝开》沈书瑶

67、心魔

　　翌日，方应律一夜未睡，他一直守在唐栗床榻边，生害怕小丫头醒了见不到自己，他脸上也是疲倦不堪，甚至下巴周围还有了一圈青黑色的胡茬，双眼通红，更让那一双桃花眼显得惑人心魄。

　　他就守在床榻边握着小丫头的手，床上的人儿却还是没有要转醒的迹象。昏睡中的唐栗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她好像要被深渊里的水淹没，呼吸变得急促，意识开始涣散，心脏在抽搐的疼。

　　这种感觉令人窒息，就好像搁浅的鱼儿被放在太阳底下炙烤，就好像当初爸爸抑郁自杀时鲜血四溢的挣扎嘶喊。那是她的梦魇，也是她的心魔。

　　她知道父亲的跳楼自杀给自己留下了心理阴影，不只是心理上的折磨，到后来甚至还演变成了生理上的痛苦。

　　那些血腥暴唳的画面一幕一幕的在她的脑海里回放，那些冷漠指点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没有人伸出援手，有的只是无边的议论和杨女士的哭喊，她想要得到救赎，谁能来救救她。

　　床上的女子在低声嘶吼，苍白的小脸上也是满头大汗，那双往日里灵动的眸子此刻也紧紧闭着，“阿栗，你怎么了？阿栗不怕，我在呢！”方应律察觉到小丫头的变化脸上倦怠的神色也有了一丝动容。

　　他给小丫头擦拭了额头上的冷汗，探了探小丫头的惨白的小脸，没有发热，小丫头还在痛苦呓语。他想听清楚小丫头到底在说什么，可以小丫头嗓子嘶哑的厉害，根本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可他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和挣扎，那是在绝望深处的挣扎，他不停的唤着唐栗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不厌其烦。

　　“阿栗不怕，我在呢，我陪着你...”

　　“阿栗，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阿栗，你醒过来呀，我带你去看月亮呀...”

　　......

　　他说过会让她离月亮近一点的，上京城的仙品阁是整个大周最适合看月亮的地方，那里有他的秘密，他还想要把秘密说给小丫头听，阿栗呀，说好的要带你去看月亮的......

　　方先生哽咽的唤着床榻上的小人儿，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小丫头好受一点，他为什么这么没用，什么也做不了...面对处在痛苦深渊的阿栗他却无能为力，方先生轻轻抵在小丫头微凉的手上哽咽，他的姑娘啊，他在怎么办......

　　“方...方应律...”

　　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实在是太轻了，似乎一阵风都能吹散似的。床榻边哽咽的男子突然侧首抬头，阿栗醒了！他的阿栗醒了！

　　他似乎是不敢相信的怔愣了一会儿，随后反应过来之后脸上欣喜的神色怎么也收不住，只是一天一夜未曾打理自己，刚刚还没出息的哭了，现在这带着泪痕却在笑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

　　“方...方先生...你好丑啊...”唐栗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动，极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的打趣到。她听见了呢，有人在她掉入深渊的时候不停的唤她，那个人唤她阿栗，他来救赎她了呢！

　　她一直知道自己有心魔，所以大学选择了心理学专业，她在自救，她以为自己压抑的情绪无人窥探知晓，然后她自欺欺人对告诉自己她没事。直到她等来正真救赎她的方先生，这种感觉真好，有人在乎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