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碧湾》余归时了

61、生气

　　春节飞快就结束了。
　　学生的假期还稍微长一点，程笑笑就没那么多时间留在家里，她初六出发那天，方月年跟着去送，结果被程秋雁和林国辉含泪送女的场面触动心防，回去后发了好久的呆。

　　新学期开学后天气依旧非常冷，又下了几场雪，班上不少同学都感冒了，流感的高峰期还没过去，学校仍在定期消杀，班主任每天都会提醒大家多穿衣物，注意保暖，住校生们也都减少了回家的次数，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校园范围内。

　　这天下午下了课，方月年和李沛翔孟小阳在二食堂吃面。
　　他们不怎么经常吃面，因为排队时间相对长一点，不过偶尔也想换着吃点花样，几人凑了几回才约好今天过来。
　　面食窗口的阿姨是他们班陪读生的家长。家长陪读的原因一部分是为了管着青春期的孩子，但是更多都是为了能让孩子吃点好的，食堂的大锅饭总感觉营养不够，还得抢时间。因此这个阿姨特别心疼在食堂吃饭的孩子们，煮面打浇头的时候很舍得，三人嘴甜地叫了阿姨，买了四碗分量很足的牛肉面，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开始闲聊。

　　自从过完年回来，孟小阳整个人显而易见开朗了不少，还长了一点身体，之前的弱鸡崽子样稍微有点改观，看起来更漂亮了。李沛翔的卷毛据说在年前修整过，但现在又长了，看着有点野蛮生长的架势，他的身高已经是班里最高的，都要超过程冰了。

　　“嗓子太疼了，”李沛翔说，“我明明是低音声部，为什么这么费嗓子。”
　　孟小阳等不及，先舀了两勺汤喝下去，小声说：“我也嗓子疼。”

　　这两天他们在排练年级组织的红歌比赛，这个比赛十分正式，每个班都在拼命练习，整栋教学楼在每天下午都能听到慷慨激昂的歌声。1班选的歌曲是《保卫黄河》，唱起来要分声部，特别费劲，方月年和李沛翔在男低音，孟小阳在男高音，每场排练下来都觉得嗓子使用过度，天天羡慕隔壁班选了不用吼起来的那几首歌。

　　李沛翔用筷子扒拉几下面碗里的香菜，把不多的几片牛肉全夹到孟小阳碗里，然后说：“程校草什么时候来啊？”
　　方月年视线在他俩的面碗上打了个溜达，看见孟小阳皱了皱眉，但并没有说什么，于是收回眼神，“快了吧。”
　　“不过我发现程校草好像最近心情挺好的。”李沛翔随口说。
　　孟小阳看了他一眼：“最近是什么时候？”
　　“就开学回来这两个月吧，好像一直心情挺好的，是不是因为有把握考第一了啊？”李沛翔说着，看向了方月年。
　　方月年很奇怪：“看我干什么？”
　　“问你情况啊，我觉得他早晚能考第一。”
　　方月年心里暗爽，但没表现得太明显，语气平淡地说：“差不多吧。”

　　孟小阳打了个哈欠，说：“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李沛翔：“我挺操心的啊，虽然不能跟两位，哦不，三位学霸比，但是也依然在进步，我现在自我感觉状态良好，期中考试进前两百也许不是梦。”
　　孟小阳笑笑，“嗯，那可太好了。”
　　李沛翔也笑：“别瞧不起人啊，容易吗我？不过考进前两百我能获得一个豪华MP5，到时候借你们两位大门不出的住校生玩玩？”
　　孟小阳非常淡定地摇头：“不感兴趣。”
　　“别不感兴趣啊，”李沛翔说，“我求了好久才有的。”
　　孟小阳：“学校不让带电子产品，再说你不还没有么？”
　　“肯定会有的，你俩带回宿舍玩呗。”他又转向方月年，怂恿道：“年哥，要不然咱下次约了一块去网吧吧，你不知道，咱们年级前十里好几个哥们每周都会去网吧的，玩两个小时放松一下，然后才好继续搞学习。”
　　方月年绝情地说：“没兴趣。”
　　李沛翔兜售不成功，痛苦万分，“真不知道学校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俩这么待得住。”
　　孟小阳无声笑笑，李沛翔生无可恋地说：“我要不然换个奖励吧，感觉MP5的存在没什么价值，平常上课不能玩，周末回家有空还不如直接玩电脑。”

　　这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这些MP345最终都会成为时代发展的淘汰物品，但是李沛翔后来的确没有要MP5，改要了几张文体中心的票，本打算在某个周末邀约四人组去看一场比赛，结果那时候方月年和程冰都忙，最终只有孟小阳跟他去了。

　　越是相处久了，方月年就发现孟小阳其实也挺爱笑的，而且他的成绩属于1班断层式第一，正常发挥的话一般都在年级前三十，上次月考还杀进了前二十，据说现在名气在实验班都很大了，毕竟现在年级前一百里面的非实验班学生充其量也就一二十个，还基本都在五十开外。
　　方月年的成绩如他所说哭笑不得地停留在了四十到五十之间，但包括家长，他自己和班主任在内，都没人狠要求他更进一步，主要现在还没分科，真要拔高也可以等到高二。

　　程冰来的时候食堂人已经很多了，他进了门左右看了一下，方月年本就一直盯着门口，立马招手，“程哥！”
　　程冰立刻看到了他，快步走了过来，说：“不好意思，耽误了一下。”
　　“没事没事，面的温度刚刚好！”李沛翔摆手，方月年拉着人坐下，“好了好了，开吃！”
　　“在练歌吗？”孟小阳拿起筷子，随意问，“我们下楼的时候好像没听见你们唱。”
　　“嗯，练歌，多练了一遍。”程冰回答。

　　他看了看面碗，发现自己这份的牛肉挺多，就三两下都夹给了方月年，动作自然流畅。
　　这次悄悄把目光递过来的人换成了孟小阳。

　　方月年傻乐，一边吃面，一边说：“我本来觉得我们班的歌已经够难了，不过和你们的一比，那还是容易的。”
　　李沛翔忙说：“哦对，我想起来了，18班的歌叫那个什么……灿烂阳光下……”
　　“《在灿烂阳光下》。”孟小阳慢条斯理地纠正。
　　“对对都，”李沛翔赶紧承认错误，“不能对红歌不尊重，不过这首太难了，黄雪薇还跟我说过。”
　　方月年凑到程冰旁边，问：“嗓子痛吗？”
　　程冰：“还好。”又说：“你呢？”
　　“我也还好，”方月年嚼了片牛肉，“对了，你们班会买演出服吗？”
　　程冰还没说话，李沛翔就赶紧插嘴：“别瞎问，保密好吗？涉及到演出细节的都要保密，我们是竞争关系，年哥你自觉点。”
　　方月年横了他一眼，转头冲程冰一笑：“那就不问，反正我到时候能看到。”
　　程冰微微笑笑看了看他，但没说话。

　　李沛翔看他俩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只好另起话题说：“程校草，听说你们又换座位了，你现在和章清同桌？”
　　他话音刚落，方月年就呛了。
　　还呛得很厉害，他放下筷子推开面碗，捂着嘴压制咳嗽，另一只手胡乱地想从口袋里掏出纸巾。
　　程冰飞快地取出纸巾给他，拍着他的背说：“我去买瓶水。”
　　“不不不，”方月年咳得脸红，“不用了。”

　　李沛翔一脸无辜，茫然道：“这怎么啦？”
　　方月年最后咳了一声，有气无力说：“没什么，刚好呛到了。”
　　程冰看着他问：“真没事？”
　　“嗯，”方月年点头，“呛死我了。”
　　李沛翔还在那傻傻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听见程校草和章清同桌这么惊讶，怎么了，你要去跟他女朋友告密啊？”

　　孟小阳在桌子下边踹了他一脚，把他踹蒙了，“干嘛啊？”
　　方月年没搭理他，转脸问程冰：“你跟章清同桌了？”
　　“下午刚换的位置，”程冰淡声说，他抬眼看看李沛翔，“知道挺快啊。”
　　李沛翔觉得他眼神有点不对，干笑两声：“啊，下午去小超市刚好碰到了黄雪薇。”
　　方月年翻了个不怎么明显的白眼，“我也好想换位子啊。”
　　李沛翔：“什么？年哥你不要我了吗？”
　　方月年：“真不想要，你要不然去和孟小阳做同桌吧。”
　　孟小阳：“我不要啊。”
　　李沛翔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忽然被他俩厌弃，顿时心都碎了，“我靠！我干什么啦？”
　　孟小阳叹了口气，埋头吃面，程冰朝方月年说：“晚上我再跟你讲。”
　　方月年勉勉强强哼了一声，“哦。”
　　李沛翔：“……？”

　　吃完饭，回宿舍简单拾掇了一下方月年就回了教室，孟小阳在和奶奶打电话，就让他自己先走了。
　　一进教室，李沛翔就打招呼：“年哥，这么早就来了？”他正在和别人聊天，这会还没开始自习，大家比较轻松。

　　方月年原本不打算搭理他，但又忍不住，终于还是拍拍他的肩，把人掰过来小声问：“程哥的同桌除了章清还有谁啊？”
　　李沛翔就等他问呢，马上打开了话匣子，说：“你不知道，有人说是他们班主任听到了他俩的绯闻，特意把他俩放一起的，反正他们班主任总是这样，做事情阴森得很，不过也有人说是章清跟他们班主任提要求说要和程校草同桌的，你知道的，章清是年级第一，班主任当然依她了。”

　　方月年被这种闻所未闻的操作惊呆了，“我C……去，还有这种道理啊？”
　　李沛翔也摇头：“搞不懂，还有一个是男生，所以程冰没和章清挨着坐，应该不大会受影响吧，不过你还是别告诉他女朋友了，知道了准要生气。”
　　方月年在心里骂了一句粗口。
　　妈的，能不生气吗。

作者有话说

　　李沛翔：我做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