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碧湾》余归时了

104、旅行

　　陪方月年弄他的手工画属实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如果这位艺术家能够稍微提升一下速度就更好了。

　　程冰在旁边看着，渐渐放下口琴，用手撑头，嘴角微扬，觉得前段时间他刷题备考时的态度也不过如此了。
　　而方月年沉浸在创作里，根本没发现旁边这人快要用眼光把他盯出花来。

　　时间渐渐过去，快到十点的时候，程冰投喂了第四次水果，然后感慨地问：“干活的时候有人陪着，感觉怎么样呢？”
　　方月年一手攥笔刷，头也没抬地说好话：“好极啦！”
　　“嗯，”程冰叹息点头，“可是我之前做书立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
　　方月年光速变脸，手臂伸过来但被程冰挡住。
　　程冰：“哎别乱动啊，我不想染色。”
　　“不给你染，”方月年满脸赔笑，放下笔在他身上瞎蹭，“我们程哥辛苦了，要不我现在给您捶捶腿，捏捏肩，或者我也给你……呃我不会吹口琴，我给你唱一个？”
　　程冰搬着椅子后退，“不要，你快弄你的。”

　　俩男孩同时都有点不好意思，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清楚，有了昨晚的事，现在两人根本经不起瞎乱碰。方月年‘哦’了一声，“好吧。”
　　程冰又说：“今天不早了，要不然回家吧，明天再来。”

　　方月年看了看染得差不多的糖纸，他分了三个颜色，深深浅浅的蓝，本来也要晾着才能干，反思道：“我速度太慢了。”
　　“挺好了，”程冰鼓励，毕竟前一个小时光看他在那里挑颜色，还以为今晚什么都干不了，“明天可以早点开始。”
　　方月年说：“我明天要跟我妈说一下出去玩的事，不过她肯定会同意的。”
　　程冰点头，“那我也再跟姐说一下。”
　　“但是出去玩我这些都要背着，我们可以白天玩，晚上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程冰笑了一笑，“收一下，我们走吧。”

　　方月年预料得没错，虽然汪静之前还说希望方月年在家里带着多休息几天，但听到他说要出门玩，还是立刻就答应了。
　　不过她还是有很多话要嘱咐儿子。
　　“年年，妈妈多给你点钱带着，出门在外头，你不能老是让你笑笑姐，或者程冰给钱，不管是买吃的喝的，还是门票车票什么的，要活络点，晓得吗？在你笑笑姐那里住，讲话做事都要有分寸，不要太随便了，你笑笑姐还没结婚，你们两个已经是大男孩了，要懂事一点，可听到了？”

　　方月年说知道了，又阻止道：“妈，我自己还有点钱，够用的。”
　　“你那点钱够什么？”汪静嗔怪，“再讲也不能这个暑假全花了吧？人家家的学生考完高考，有不少都出去旅游了，前两天我本来还想问你的，人家不也都是爸爸妈妈给钱的？你以前初中学校里就什么都免费，上高中又有奖学金，这几年都没花什么钱，再讲出去了钱还是多带一点好，万一不够了，多不方便？”

　　方月年解释：“不是去什么远地方，火车票都只要几十块，而且笑笑姐讲那边不少有名的景点都免门票，就算不免，我们是高考生，带着准考证也能优惠的。”
　　汪静笑了，“现在的政策就是好，学生出门到处都有优惠，我听讲以后上了大学，车票也能优惠可是的？”
　　“是啊，”方月年说，“反正，等程冰问过笑笑姐以后，我们再确定什么时候出发。”
　　汪静又念叨了许多该注意的，然后到底又给了方月年一点钱，让他出去花，花不了也留着以后用。

　　在钱这件事上，汪静一点也不愿意委屈方月年。
　　方家的进项除了那一点田里出息，还有她自己从村里服装厂接回来的零碎活外，就只有方老师的工资了，方武常常说要出去打工，一向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且动不动玩点麻将还要输，能顾得好自己就不错了，一年到头都看不着往家拿钱。但家里的支出也有限，方老师大部门吃住都在学校，方老太和老姐妹玩牌也是小零头钱，一家吃喝加上人情往来，这些事近年来已经全都由她这个儿媳妇打理，大体也都算周到。
　　所以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方月年，作为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子，自家儿子比起别家的小孩要省事很多，好像对什么都没要求，几件衣服，鞋子都能穿好久，高中三年生活费都自己余出来不少，平常也会不要个什么电子产品之类的时兴玩意，她看在眼里，一方面欣慰，一方面也很心疼。

　　也就只有为了程冰或者两个姐姐，他才会在学习之外花时间花钱去做点什么，所以之前他给程冰买手机，汪静知道了，但什么也没说。

　　程笑笑那边的回复就是，随时都可以来了，这段时间工作刚好不忙。
　　程君君这几天致力于挖出父母的爱情故事，一直长在程秋雁眼皮子底下，早就想赶紧把弟弟打发了。
　　“过来，”她趁着没人，拉着程冰说，“我先给你透露一下，有个长得很帅男的在追求姐，你们要是去了，有机会就看看。”

　　程冰诧异：“什么？”
　　“什么什么？”程君君挑眉，“姐从小到大追求者都排长队，很奇怪吗？”
　　“没有，”程冰摇头，“我知道了，不过，姐你呢？追求者也排长队吗？”
　　程君君被反将一军，板起脸：“你管我呢？你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说完，她表情变得有点古怪，拍了程冰一把，“快去吧，收你的东西，少带点啊，箱子多留点空妈要给姐带东西。”

　　程冰本来就没多少东西要带，方月年其实也没有，但是他要背上他的艺术品，零碎小工具有一大盒。程笑笑就怕他俩太折腾，还特意和妈妈说了，不要拿东西给他俩加负。程君君表示怎么会呢，哪舍得让两个高考生累到？
　　——等程笑笑在火车站接到人，就成功被两个大包小包，风尘仆仆，宛如避难似的弟弟吓到了。
　　行李箱装满就算了，主要有一些腌的生姜和辣椒酱是玻璃罐子装的，为免摔碎，两人只好拎在手上，在车上各种怕磕到碰到，算是一路捧过来的。

　　火车站人来人往的，俩小伙子高挑帅气，挺招人回头，就是浑身太不利索，方月年的背包装满了，过于沉甸甸，里头还有程君君给准备车上吃的东西，程冰推着行李箱，拎着两个大袋子。
　　程笑笑怕错过时间，是下了班直接打车过去的，她到底有点担心两个未成年的弟弟，结果在人堆里一眼就认出他俩，当场呆滞。

　　“姐！”方月年也看见了程笑笑，活力满满地招手，“我们在这！”
　　程笑笑忙过去接，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先拿谁手里的，“这，这怎么能有这么多东西啊？你俩是来玩的，又不是搬过来住。”
　　程冰：“是我们出门的时候没收好。”
　　方月年：“对，结果手里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程笑笑哭笑不得，“走吧走吧，我们直接去打车。”
　　她想接谁的东西都没能成，两人都说没事不累不用了。

　　程笑笑的住处是一个两室的套间，春天的时候刚租下来，主要是为了过段时间程君君实习的时候方便住，现在刚好让弟弟们过来玩几天。方月年一进门就开始夸，一会说这里阳光好，一会说这里环境好，程笑笑招呼他俩放下东西喝点水，结果一打开箱子，发现全是各种给她的吃的。

　　这让她有点无奈，程冰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的时候，她接过电话，拖长声音说：“妈，他俩这一路可累坏了，你怎么给我带了这么多东西啊？”
　　程秋雁这时候不惯着儿子了，“他们两个大小伙子，有的是力气？你问问他们两个自己，累吗？”
　　方月年、程冰：“不累，一点都不累。”
　　程笑笑被逗笑，“那也太多了，我要吃到什么时候啊？你上次给我寄的鸭脚包我都没吃完。”
　　“让他俩这几天一起吃啊，他们没出过远门，没在外头待过，要是吃不惯，就弄点家里的味道尝尝嘛，”程秋雁考虑也周到，“快别说了，你们先好好凉快凉快，就弄着吃晚饭吧。”

　　除了程秋雁给带的，汪静也准备了点家常的东西，两样干货，还有一小盒之前人家送的黑枸杞。
　　程笑笑看见，觉得奇怪，就问程冰：“这个妈从哪拿来的？她之前让我带一盒红色的枸杞，我都没带，怕浪费了。”
　　方月年赶紧蹭到她身边，略显忐忑：“笑笑姐，这是我带给你的……听说能明目，什么清心，反正挺好的，可以泡水喝，你……”
　　程笑笑看了看他，“这个，很贵吧？”
　　“没有没有，”方月年赶紧摆手，“就那样吧。”
　　程笑笑于是笑了一下，“那好吧，谢谢我们年年了，哦对了，你们路上怎么样，都顺利吧？”
　　方月年说：“挺顺利的，但是我们对面有个阿姨，一直想办法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
　　被点到的那个‘他’脊背一僵，知道这人开始秋后算账了。

　　车上那阿姨热情得令人招架不住，非要追问问有没有女朋友，程冰只好说有，阿姨又问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同学吗？肯定性格很好，很温柔很漂亮吧？
　　程冰于是迫不得已地泥塑了一下方月年，“嗯，他很漂亮，也很温柔。”

　　程笑笑惊奇：“不会吧，你俩一看就是小孩子啊。”
　　“什么啊？”方月年很不满意，“我们俩都多大了啊，笑笑姐，你不要总把我们当小孩子，今天那个阿姨真的问了我们好久，一直夸他好看。”
　　“没夸你？”程笑笑笑盈盈问。
　　“没有。”方月年说谎不眨眼。
　　理着行李箱的程冰听不下去了，“夸了。”他说。
　　“那就只是顺便，不想显得太不礼貌，她主要还是想打听你，尤其听说我们在同一站下车之后，我感觉她恨不得立马把你拉到她家去吃饭了。”
　　程笑笑笑得停不下来，补充道：“很正常，小时候带他出门，就一直很怕他被别人家的大人抱走的。”
　　“是吗？？”方月年笑得意味深长，“那可要看牢一点。”

作者有话说

　　OK，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