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碧湾》余归时了

102、心猿意马

　　剩下方月年和程冰在房间里，莫名有点……尴尬。
　　两人都有点没着落的感觉，方月年又丢一颗果子进嘴，眨巴两下眼睛：“你还站着干嘛？坐。”

　　程冰显得有点心事重重，坐下后，方月年递了个果子到他嘴边，结果他不留神竟然咬了，随即被酸眯了眼。
　　“你这是……”方月年赶紧放下果盘去拍他的背，“怎么样？我逗你的，你怎么还真吃了？”

　　程冰缓了一会儿，才说：“你就不能稍微挑个不那么酸的逗我吗？”
　　方月年忍着不敢笑：“我真没想到你会吃，吐出来吧，快点。”
　　他后悔得不行，刚才专门拿了一个特别青的，估计吃起来感觉不仅是酸，还会很涩。
　　程冰摇头，吃完了把核吐进垃圾桶。“你别吃这个太多了，过后牙难受，你中午饭吃的什么？”
　　方月年张了张口，“呃……”
　　他一呃程冰就知道有问题，扬起眉：“你没吃饭？”
　　“饭是没吃，不过我生吃了一个西红柿，哦我还吃了个雪糕。”

　　程冰脸色不怎么好，后悔没一见面就问他吃饭的事，也有点气，问：“你想吃什么？炒饭吃吗？我回家给你……”他说着就要起身。
　　“哎我不吃，”方月年忙拉住他，“这都几点了，马上都要吃晚饭了，我也不饿。”
　　程冰看着他，半天，坐正了说：“你能不能答应我……”
　　说到一半他又突然收住。

　　方月年急忙说：“答应答应！好好吃饭，呃，自己在家不想吃就来找你，行吧？你给我炒饭下面都好。”
　　程冰没按捺住唇角，虽然还想凶一点，但笑意已经收不住了，他点头，“嗯。”

　　人笑了就好，方月年想了想，说：“那，我要不然先回了……我得找颜料出来给这些糖纸染色，原先那些水彩还好还没扔，刚好拿出来用用。”
　　之前美术课按照老师要求买的画具，弄了几次应付交作业而已，高中美术课本来就短暂，多支画笔都算差生文具多，买什么好颜料也纯属浪费，不过拿来染个糖纸总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方月年又无语摇头，“凭什么你们就可以学素描，我们就要画水彩，这些小课程我现在想想，就真的没遇到一个让我喜欢的。”
　　——一中的素质教育没话说，但方月年偏偏遇到的是什么音乐课的竖笛，美术课的水彩画，还有一天一个想法的体育课，反正就是说出来精精彩彩，实际上就像小孩子过家家，还每样都正正好令他无比头疼。

　　程冰打趣：“那你想学什么，木工？”
　　方月年受到重创，“你就嘲讽我吧，反正我跟这些才艺都不搭界。”
　　“怎么会，你不正要给我做画吗？”程冰又顺毛，“还需要什么？胶水，或者固定用的木板和外框？”

　　“嗯，外框这些等做好了再说也来得及，胶水的话，我有那种液体胶水，应该够用了，其他的，等我想好再说吧，”方月年摆摆手，“我先回家了，这，果子我就不带了，你记得拿走，太热了我怕坏。”
　　“不再吃几个再走吗？”程冰见他起身，就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等一下。”
　　“嗯？”
　　“晚上，过来吗？”

　　问这话的时候，程冰似乎还小小犹豫了一下。
　　这听在方月年耳朵里信息量就大了，他顿时有点不自在，到底没忘了刚才的大胆行为，他不好意思地咽了口空气，“过来……干什么？”
　　“你不是要染色？”程冰眼里分明有期待。
　　方月年：“明天吧。”
　　程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重复道：“晚上过来吧。”
　　方月年有点愣，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邀请？
　　眼前这人一脸正经，看着毫无其他颜色的意思，搞得他反而更紧张了。
　　“哦，那，好吧，那就晚上来染色。”
　　程冰终于松了手，点头：“嗯。”

　　不管怎么样，反正方月年回去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把家里那些烂摊子事忘得差不多，满脑子都是晚上……
　　哎哎哎哎哎！少胡思乱想！
　　他揪了一下头毛，拐进了自己院子。

　　汪静已经起来了，看样子情绪平复不少，头发也重新挽过，这会正在院子里收拾几个上午刚用过的铁锹。
　　看见儿子回来，她冲他笑了笑，“家来啦？”
　　方月年看了看她脸色还行，就过去帮忙，随口问：“怎么没多睡一会？”
　　“恐怕晚上要落雨，过来把东西拣拣，你可饿了？”
　　方月年摇头，“不饿。”

　　等把农具都收进小屋里，汪静问儿子：“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方月年先是不怎么走心地答了句，后来又想到了什么，“妈，要不给我弄个炒饭吧，我之前看见冰箱里有剩饭。”
　　“行啊，汪静笑着说，“再给你炒个莴笋。”
　　方月年说好，等进了屋，他洗完手就回了自己房间，把门给反锁了。

　　李沛翔当初送的一堆碟片，至今也就看过一个，说起来明明放假了却好像更不自由，以前还有写作业的由头，现在去木匠屋都不能像以前一样坦然了。他到书柜跟前，踮脚去够原先被他丢到角落的那几个碟片，拿出来看了看封面，某些限制级场景从眼前一闪而过，他打了个激灵，赶紧把碟片又丢了回去。

　　不行不行，那天看个那种尺度的，到后来都有点控制不住，再说有了今天程君君的突然造访，已经说明木匠屋确实不是什么好胡来的地方，还是不要了。
　　一想到那天和程冰一起看电影的事，方月年就不自主有点心怦怦跳，回想起当时程冰的眼神，他的手……他在大热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俩在这方面真的算是很克制了吧？他靠着书柜，默默想。
　　不像之前班上早恋的男生，挨着女朋友就毛手毛脚的，还总内涵别的男生不懂某些事情或者不懂女生，更过分的，还会分享和女朋友在一起的事情，言语露骨，很不尊重。
　　程冰是真的很尊重了，那天都那样了……也就只是互相碰了碰，而且还是方月年先主动的。

　　越想越歪，方月年揉了揉太阳穴，自我告诫：“停止！停止！方月年，别老在程哥面前像个流氓行不行？”
　　不纯洁思想暂停，他费了点功夫把塞在角落的一盒水彩颜料找了出来。

　　晚饭也吃得挺碎，方老太傍晚才出房门，没分家其实也麻烦，她怎么都是要出来吃饭的，好在汪静貌似没置气，炒饭还是有她的份，就是看见方月年的时候，老太太还是有点不自在。
　　方月年当然依旧没怎么说话，吃完饭他就去洗澡了，还提前刷了个牙。
　　汪静看见，问这么早就准备睡了？毕竟这个暑假他都是睡前才洗漱的。方月年含糊说不是，就顺手刷了。

　　等天完全黑了，方月年揣上颜料，带了点零头小工具，什么笔刷，调色盘，小剪刀之类的，还拿了一个调色用的浅口盘，跟汪静打了个招呼，出了门。
　　汪静很意外，心想这俩孩子还真的能玩到一起，放个假还每天在一块玩。

　　木匠屋本来就有不少工具，小刀，镊子，铁丝，用得着用不着的程冰全搬进来，等着给方艺术家挑。方月年一进屋，发现他坐那拿着把小铣刀在处理书立的镂空部分，桌上还放了好些东西，放眼望去，十分有勤恳认真的工作态度。
　　一路上奇怪的心思被压得七七八八，方月年清清嗓子：“咳！”
　　程冰扭头看他，微笑：“来了？”
　　方月年：“啊。”

　　走近，发现程冰显然是洗过澡了，换了衣服，发尾还有点潮湿，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方月年立刻心猿意马，放下手里的东西，想也没想就弯腰从后面凑过去，在程冰脸上亲了一下，“还没弄好呢，你想弄成什么完美的样子？”

　　程冰一勾唇：“你等着就是了。”
　　方月年把下巴搭在他肩上，“等等等，你做的东西让我等多久都行。”
　　程冰微微侧脸：“晚上好好吃了吧？”
　　“嗯啊，”方月年赶紧说，“可好了，我吃完洗了澡，牙都刷了。”
　　说完他就后悔，强调自己洗过澡刷过牙干什么？！
　　结果程冰顿了两秒，竟然回答道：“我也是。”

　　方月年喉结动了动，不由自主站直了。
　　“呃，我把颜料都拿过来了，”转移话题，他去坐下，摆弄那些东西，“我准备，用这个，这个，这四个蓝色系的，可能还需要再调一调，但这个深蓝色是最主要的。”
　　程冰就着他手里看了看，“用水彩颜料直接可以染色？”
　　“用笔刷，但也可以直接把糖纸夹到颜料里过一遍吧……算了我手没那没稳，还是用笔刷吧。”

　　程冰点头，镂空部分基本都完成了，他停下了手。
　　“好了吗？”方月年说，“我看看。”
　　“没，还要给上个漂亮的釉。”程冰语气有点上扬，有点像邀功。

　　方月年哪听得了这个，颜料也来不及放下，乍着手过去把人腰一搂，“你怎么这么好！”他脸直直凑到程冰面前，“程哥，你索性对我再好点，我给你弄手工画的时候你不能插手，那就在旁边吹个口琴给我听呗，你之前自己答应给我吹的。”
　　程冰眼帘低垂，看着他，“也不是不行。”
　　“有什么条件？”
　　程冰还没说是什么，方月年就使坏似的迎上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这样行吗？”

　　这样当然是远远不够的，程冰掐着他的腰把他往上提了提，小声说：“我先去，把外面的门也锁上。”
　　方月年脸刷一下红了，“呃，其实，我进来的时候，已经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