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角之交》pinktim

29、29

　　初三最后一个学期，是中考冲刺阶段，班上所有的同学都自觉不自觉的有了紧迫感，甚至连向来被人逼着学习的俊秀，也开始主动向昌珉讨教起了数学问题。

　　然而有天却始终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几次模拟考分数都很不理想。在中一直梦想着五个人可以考进同一所高中，继续着像初中一样的快乐日子，所以他看到有天这样的学习状态，心里很是着急。就在他打算找有天好好谈谈的当口，有天却突然主动提出，要请他们四人吃饭。

　　那天在饭桌上，有天宣布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消息，他不参加国内的中考了，因为马上就要去美国，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突然，在中吃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就看见俊秀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说： “你骗人的吧，昨天你还在问我考什么高中呢。”

　　昌珉和允浩也都意外极了，允浩看着一脸落寞的有天问：“这是真的吗，有天？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一直都有这个打算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有天的语气有些难过“其实我不是很想出国…真的，我也想和你们一起… ”

　　那天这顿饭吃的压抑，有天果然是把这个消息拖到了最后一刻才坦白，一个礼拜之后，他就要坐上飞往美国的飞机了。

　　几个男孩面对这样的分离，不知所措又万分不舍，可还是孩子的他们对于这个结果毫无办法，无力改变，大家因此陡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惆怅和无奈，原来人生有时候，真的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啊。

　　酒在此时成了诠释这种情绪最好的道具，有天豪迈的举杯，大声说道：

　　“我以后会常常回来看你们的，今天我们不醉不归，好不好。”

　　几个酒杯撞在了一起，喝到后来，大家真的醉了。俊秀说话已经带上了哭腔：

　　“有天…，我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讲的笑话都没人笑了。”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俊秀，….我也舍不得你，真的…”

　　“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和你绝交，…你真的很过分。……本来我们可以一起上高中的，以后还能一起上大学，再一起工作，…谁都不离开谁，你为什么要走啊…为什么…为什么……”在中明显是喝多了，一直在絮絮叨叨的问着这些重复却没有答案的问题。

　　“有天哥，你一定要常和我们联系啊，可以写信，偶尔也打个电话回来…”昌珉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说起来，昌珉比他们还小，面对从没想过的分别，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允浩见此状况，只好一边哄着俊秀，一边拿纸巾给昌珉擦眼泪，还得防着在中继续喝酒。有天相对比较清醒，看到三人这个样子，和允浩商量：

　　“今天再喝要出事了，我们先把他们送回去吧，家里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说他们，唉…”

　　允浩知道有天其实心情还是很低落，也不多说，只是点点头：“好的，我们一起打个车，把他们一路送回去吧。”

　　路上好一番折腾，终于成功把3人送回了家，而允浩和有天也都快累趴下了。

　　有天笑着问“允浩，要不要去我家坐坐？你现在也是一身酒气，回家会被说吧。”

　　允浩正想不好以什么理由再陪有天一会，好劝劝他，一听有天这话赶紧答应。

　　在有天的房间里，允浩看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有天摸着像框，“我都和爸爸妈妈分开五年了，这还是我小学3年级照的呢。我其实真的很想他们，可每次打电话都不会和他们说。”有天笑着说，只是这个笑看上去有点苦。

　　那天晚上，有天把自己对父母又爱又怨的复杂心情告诉了允浩，这样的有天很陌生也很真实，允浩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有天，其实你可以去和爸妈团聚，应该开心些。我们肯定舍不得你，会想你，但我们更能理解你，也一定会支持你。”

　　“……允浩，我们这几个人里，你最像大人，……有时候真的挺佩服你的，说出来的话总这么让人安心。”

　　后来允浩和有天聊了很多，在五个人里，他们两个算是心智上比较早熟的，因此很多话题都谈的很深。允浩第一次把他对在中的那种特殊感觉透露给了别人，他其实并不想要什么答案或是建议，只是因为真的憋的太久了。

　　然而有天听了之后的反应让允浩很意外。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平时就有感觉，你对在中的态度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和对待我们也不一样。”

　　“是吗？也许是因为在中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吧，我总觉得自己有照顾他的义务。”

　　“…允浩，我能理解，感情有时自己都无法控制。……我还是那句话，什么事想好了再去做，如果自己都还是迷惑的话。况且在中和你我不一样，他在某些方面我觉得比俊秀还单纯。”

　　“是啊。…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以后会不会消失，但我肯定不会告诉在中的，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决定了。”

　　到最后分离的那天，五个人都伤感极了，有天和四个人一一抱别，这样远距离的分别，是他们第一次体会‘生离’的痛苦，大家都红了眼圈。

　　最后，有天坐在汽车上，看着四个人朝自己拼命挥手的画面被泪水打糊，瞬间觉得自己长大了，心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