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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万艳同悲(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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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诞进行到一半,临川王在高座上正谈着多年前的上元政变时的皇室政治,他说:“那时多亏了枭国公和乌程侯对本王的鼎力相助,当然,女中豪杰还是要数御侍卿娘子啊!来人!给御侍卿娘子斟上白籽酒!”
临川王年龄已经不小了,但是气质非凡,他笑起来下巴处有道深深的小沟,听说是遗传自靖安帝独有的面部特征,但说到他的智商,可就不能不提他的生母晋国夫人了。
话说这晋国夫人为人古怪,最喜欢装作无毒无害然后给你下毒陷害,临川王继承了她的阴谋心机,而她恶劣的性格则遗传给了琅环长公主,由此,长公主的性格成为了这个时代新的噩梦。
临川王命人命了半天,只见得侍女哆哆嗦嗦的站在御侍卿的席位旁,而席位上则不见了御侍卿的身影。
“御侍卿娘子呢?”左夫人问。
一旁的司琴女官说:“御侍卿娘子去找琅环长公主了。”
“有什么重要的事么?在王爷的寿诞上失踪可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安锦长公主在一旁穿着一身璀璨的宫装问。她一向是不甘人后的盛唐风尚的领导者,现在她虽然年华老去,但是仍旧使用了听说是能在脸部植入金丝的修容技术,维持了娇嫩的肌肤,没有皱纹儿的奇怪的皮肤。
在座的人纷纷小声讨论,于是,就听得一个细细的声音说:“是不是又有人惹怒了琅环殿下呀?”
襄阳王妃掐了女儿一把,严肃的说:“若灵,不许乱说话。”
李若灵委屈的说:“可是那次我听说衡阳王叔家的雨儿妹当着琅环姑母的面说错了话,所以被御侍卿娘子带去华胥夫人那里面壁思过了好几个月呢!”
在座的各位心下了然,抬头看向临川王。
临川王尴尬的咳了两声说:“那就有劳安舒皇妹去瞧瞧了,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安舒长公主正在那象牙筷戳碟子里的青梅糕,听临川王这么一说,跄了一下,一脸茫然的站起身。
众人心里泄了气,心想,这下可没戏了。
临川王心里想,辛苦你了,安舒,就用你的迷糊的性格去转移琅环的注意力吧。
崔夙还妄想挡在尺丽殊面前做英雄,终于在御侍卿娘子赶来时,一把被拽走。
“小妹……”崔夙被拖着渐行渐远,还不忘去呼唤尺丽殊。
尺丽殊瞪着杏核眼儿咬着嘴唇在心里说“小妹你脑袋,滚蛋!”
琅环长公主看着尺丽殊怒气冲天的小脸儿,阴险的笑着说:“丽殊呀,难道说这些道义礼节在你眼里只是‘讲究’二字而已?”
尺丽殊拒不作答,她低头不看琅环长公主。
“虽然你不是皇室宗亲,但也是盛唐的名门闺秀,有些礼教还是要懂的。”
尺丽殊仍旧沉默以对。
琅环长公主接着说:“不如这样,我改日和你母亲商量一下,把你也送到某个别苑道观之类的好好学习一下这些讲究的东西?”
尺丽殊突然抬起头,用杏核眼儿和琅环长公主对视了很久。
五岁的女童和四十岁的长公主用莫名的电流交流,期间,安舒长公主就苦着脸,插入了电流中。
“你……唉……皇姐你又欺负小宝子们呢?”安舒不再是不知世事的少女了,但仍旧是一派天然作风。
琅环长公主看到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上次安舒在她说话时居然糊里糊涂睡着的事,气不打一处来,她迅速转移目标,对安舒开始攻击。
御侍卿娘子趁着这空挡儿,将眼睛已经瞪直了的尺丽殊抱到玉声那里,对玉声摇摇头,惋惜的说:“准备好给你家的宝贝儿践行吧,这次可能是要送去个一两年了。”
玉声两眼一黑,摇摇晃晃的被玉君岚扶住,花容失色。
衡阳王妃对庐陵王妃说:“幸好你没子嗣啊,要不然也是要天天担心他们的小命儿的。”
和晴郡主拍着胸口说:“幸好这时候我已经脱离了保育院和国子监了。”
而晋阳公主则笑着说:“幸好我们家婉玥她爹是钰珏姑母的弟弟,否则岂不是……呵呵呵呵呵……”
她的笑声回荡在众多外命妇的耳中,她们心想,得赶紧找个机会和玉家沾亲带故,好免去一难。
但是又有心细者发现,这玉声不也是琅环长公主娘亲一脉的么?难道说,真的已经到了如此清正廉洁的时代了?
临川王的寿诞,在一片叹息声中结束了,半大的孩子们第二日依旧要去国子监学习,小崽们依旧要留在家里和自然景物玩耍,并且学会如何咬住自己的舌头不让它乱说话,因为他们想拥有一个完美的童年,他们看到了枭国公家的小姐是如何走上绝路的。
襄阳王妃在回家的路上,和襄阳王对话。
“王爷,最近还是不要让我们若灵进宫问安了吧?”
“恩。”襄阳王沉思许久:“最近世道不太好啊,还是就在王府里扑扑蝴蝶算了。”
衡阳王妃在回家的路上,和衡阳王的对话。
“王爷,婉霜和雨儿……要不要送到东都去消夏啊?”
“去东都……“衡阳王沉思许久:”不如送到江南那边,母后的势力还建在,也许还能安全一些。”
晋阳公主在回家的路上,和晋阳驸马的对话。
“虽然你是皇姑母的侄子,但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婉玥她还是去襄阳王府和若灵两个人叠纸鸢好了……”
“叠纸鸢?“晋阳驸马沉思许久:”那多辛苦啊,上次那侍奉娥柳娘子教的曲子她还没学会,等练熟了再说吧。”
章显郡公的尉迟夫人在回家的路上,和章显郡公的对话。
“殿下,日后……臣妾还是带着孩子回家乡住吧,等他过了童年再送回长安吧。”
章显郡公沉思许久:“唉,就怕要等少年时期也过了才安全啊。”
章显郡公的江承徽在一旁凄楚的说:“殿下,不如日后也让凝泪一起随着尉迟夫人去吧……”
章晟郡侯的华承徽在回家的路上,和章晟郡侯的对话。
“殿下,依臣妾看,还是暂时不生子嗣的好。”
章晟郡侯沉思许久:“也是,于心不忍啊。”
一旁的苏侍妾说:“生下来还要受尽……委屈……这……”余下的话语被泪水掩埋。
和筠郡媛在回家的路上,和令狐大人的对话。
“我可事先说明啊,休想让我的孩子遭受这样的待遇。”
令狐大人沉思许久:“这是我能决定的么?”
庐陵王妃在回家的路上,和庐陵王的对话。
“我要回药王谷,当初我就知道不该入了你们皇家的门。”
“爱妃……”庐陵王沉思许久:“顺便问问丈人,怎么你还未曾有孕呢?”
西淑柔在回家的路上,和虢东王的对话。
“王爷,您别忘了我和您说的事啊,请一定要同意。”
“同意……”虢东王沉思许久:“你和我说什么了啊?我忘了。”
镇国临川王和左夫人在府里的对话。
“唉,本王真是惭愧,对不住枭国公啊。”临川王对月长叹。
左夫人在一旁劝慰:“王爷切莫太过自责,此乃天命,不可违也。”
“也是,最近别让隐素和絮鸢去国子监了,我看那地方一直飘着黑云,不太吉利。”临川王忧郁的说。
左夫人叹了口气,往日里巧笑嫣然的脸全部是忧愁:“不如臣妾明日带着她俩去晋国夫人的衣冠冢那里祭拜一下吧。”
“也好。”临川王沉思许久:“可能是太久没去看她了,又开始折腾了。”
余下的赶着夜路前行的亲王公主和女官皇嗣们,均是默默不语,只有听的夜里的鹧鸪声,声声入耳。
“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
行不得也妹妹,行不得也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