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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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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小女孩,其他两个吃了“糖丸”的孩子,很快便毒发了,挣扎了很久,最终也没逃脱死亡的命运。
小女孩经历了无数次生死,站在一旁目睹死亡,早已经麻木。只是不明白,这个看起来不带一丝感情的女院长,为何会在生死关头,将她救下来。
那是她最后一次吃“糖丸”,那也是她呆在孤儿院的最后一天。
目睹了两个孩子的死亡后,没多久,一辆车停在孤儿院门口,将小女孩带走了。
她离开了那个看起来花团锦簇、却又冷冰冰的地方。
……
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少女。
她在封闭基地接受了一系列的训练。不管什么训练,她都是最刻苦、最玩命的那一个,她曾在攀登雪峰时坠入冰窟,也曾孤身潜入火山口、面对炙热的火山熔浆。她独来独往,从不与人合群,一方面优秀得令人嫉妒,另一方面,也孤僻得让人无法靠近。
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少女却辗转难眠,许多个夜晚,甚至从噩梦中惊醒。她以为不要去想,事情就会过去,但那些事情,深深地埋藏在她的记忆里,如附骨之蛆,难以磨灭。
实验室里那些不见阳光的岁月,孤儿院里阳光灿烂的岁月,无论是黑暗还是光明,在她眼里,统统是一抹黑。她生命的底色,便是黑色的。
她只有更加拼命,身体上留下累累伤痛,只有那样,心里的痛苦似乎才能好受一些。
……
白若蓦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床旁坐的的男人扭过头来,温和地看着她。
白若感觉脸上凉凉的,想伸手摸,却被陆淮安制止住了:“刚上完药。”
白若瞟了一眼四周,这是一间普通的民房,屋里简洁干净,床头摆着一碗粥,还温温地冒着热气。
她记得当时自己毒发了,在孤儿院旁边的湖水旁晕了过去。是陆淮安救了她吗?
在昏睡的时候,她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在梦里,她似乎看到了神秘女子的种种过往,原来神秘女子是在那种情况下长大的,难怪她对自己几乎是要命般的严苛。如果经历了那样的幼年,能活下来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了,可神秘女子不但活下来,而且还变得十分强大。
看到白若默然的样子,陆淮安轻声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白若根本没有一点胃口,她轻轻地摇摇头,脑子里纷乱如麻。
“那你再睡一会。”陆淮安给她盖好被子,轻轻地走了出去。
残存在脑子里的那些记忆,白若根本不敢再想,实在是太残忍,超出了她的想像。她明白了神秘女子拼命自虐的原因,却没有办法开口安慰。
这些记忆,任谁知道,都会有非常不好的体验。神秘女子把这些往事偷偷藏起来,从来没有让她看到过。
想到这里,白若突然吃了一惊,试探地叫道:“姐姐,姐姐。”
没有反应。
白若坐起来,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再次叫道:“姐姐——”
还是没有反应。
她的手捂住胸口,手指抠紧,使劲摇晃,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姐姐,姐姐。”
陆淮安听到动静,冲进来时,便看到白若坐在床上,拼命捶打着胸口,嘴里一个劲叫喊着“姐姐”。他上前抓住白若的胳膊,免得她再继续伤害自己,努力让她平静下来:“白若,白若。”
白若望着陆淮安,眼睛里是一种让人心痛的绝望和哀伤:“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只要她活过来,我一定好好练习,绝不偷懒……”
陆淮安对白若的过往十分了解。她受过的苦、遭过的罪,他都一清二楚。此时见到白若这个样子,以为是孤儿院之行,触动了她心底的往事,当即抱住她安慰:“过去了,都过去了。白若,你不是说解脱了吗?那个地方以后再也伤害不到你,没有人再能你伤害到你。”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郑重其事,更像是自己对自己的誓言。
白若像是傻了一般,茫然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目光落在床头,白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解脱,过普通人的生.
她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张白纸,举到面前。
那字写得极丑,像刚学写字的小孩子。她认得这个字体,这是神秘女子的笔迹。想必是在她昏睡的时候,弥留的神秘女子爬起来,最后写下了这行字。白若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神秘女子想告诉她什么呢?想让她安心吗?想告诉她,走的时候,她是快乐开心的吗?
如果有来世,她的愿望是能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快快乐乐地长大吗?
背负着那样的仇恨活下来,每天用血与死来麻痹自己,的确过得太辛苦。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白若想通了这一点,白纸从手中飘落而下,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白若。”
陆淮安轻轻地将她扶回床上躺下。这么一阵折腾,白若脸上的药早已经脱落得七七八八。他拿来毛巾,细心地将脸上的伤口重新擦拭一遍,再次涂上药膏。
做完这一切后,陆淮安在床旁坐下来。他望着沉睡中的女子,一贯平静温和的脸上,眉头竟然轻轻蹙了起来:“我绝不会让他们再伤你分毫……”
不知道是不是药起了作用。白若脸上的灼痛,慢慢消失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她脑子里想的仍是神秘女子的事情。神秘女子的愿望既然是过普通人的生活,那白若便一定要替她实现。
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珍惜每一天的时光,像个普通人那样,好好活下去。
陆淮安想劝她吃点东西,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咣当。”门被一脚踹开。
数名黑衣人从门外冲进来,枪口对准了床头的陆淮安。厉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目光落在紧挨着的两个人身上,落在陆淮安手里的粥碗上,眼睛里没来由地蓄积起怒火的风暴。
“陆局长竟敢拘禁皇室的人。”
陆淮安原本是把白若从孤儿院救出来,上药照料,现在却成了拘禁。陆淮安端着碗站起来:“殿下误会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厉弦已经喝道:“抓起来。“
保镖一涌而上,碗被砸了粉碎,陆淮安没有反抗,被押了下去。
从厉弦出现的那一刻起,白若就偏过头去,只留了个后背朝外。她伤了脸,可以若无其事地面对陆淮安,却没有办法面对厉弦。从见到他开始,就想逃避。
下巴一紧,白若的脸被硬生生扭转过来。
她看到厉弦冰冷的眸子,冷冷扫过她的脸庞。她想挣扎,但却丝毫挣不脱。
他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一句:“你敢骗我。“
神秘女子的确骗了他。在知道自己身中剧毒,面容要开始溃烂后,神秘女子第一个念头想的竟然不是找解药,而是将他骗开,免得他看到自己丑陋的容貌。
如果换成白若,白若更愿意让他看到。这是试探一个男人的最佳时期,如果男人喜欢你,你变丑了,他照样喜欢;他如果不喜欢你,你就是变成了坨大粪,也跟他没关系。
白若跟他对视了片刻,败下阵来,在心里暗暗承认,这个男人的强大气场,不是随便就能撼动的。
“我骗你,是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白若实话实说。
厉弦冷冷地瞪着她,没有半点要善罢甘休的样子。
白若双手拢上了他的手,无比的轻柔。纵然是百炼钢,也在这样的绕指柔间软化下来,厉弦不知不觉便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
“殿下。“白若的声音像是在呢喃一般,轻轻靠近过来,在厉弦唇上轻轻一吻。
眼前那个满脸药膏的脸逐渐放大,鼻子里萦绕的是清凉的药味,唇上有微微苦涩的药膏味道,厉弦被“满面狰狞”的白若强吻了。
“放肆。”他好歹清醒了。
白若打了个寒噤,赶紧松手退后。她刚才干了什么?是药迷惑了她的神智,还是神秘女子心愿未了,借尸还魂?
呸呸呸,什么借尸还魂?白若无声地呸了几声:她还没死呢。
厉弦喝斥完,便看到了白若的小动作,一连串的呸。他眉头一皱,手轻手熟路地扣住了白若的脖子:“你丑成这样,还有脸嫌弃?“
这张脸原来是倾城倾国的相貌,跟丑字从来不沾边,还有,刚才她根本没嫌弃,她是呸自己说错话。可是她心里再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此时性命掌握在别人手时,她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再想逃避也没有用了。
此时此刻,这张脸就被放大在厉弦的眼前,一丝一毫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躲也躲不掉。
白若就算再心大,再提前有心理建设,也架不住受伤的脸,被人这么盯着看,更何况,这人还是厉弦。
她一半是吓的,一半是知羞,被厉弦看得闭上了眼睛。
厉弦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指松动了。白若呼吸畅快了些,但很快,她便又全身僵硬,比刚才更紧张,因为厉弦的手指,在她的脖子上轻轻上下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