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凉》蓝白絮

17、chapter 17

　　“这里是我的房间，”杨桐对着手机的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向镜头外的人介绍道，“窗外这条路，我每天都会走这条路去学校。”
　　他先是介绍了宿舍的装潢，然后再跟微博上的粉丝分享了自己的吉他。
　　透过视频可以看出来，他把自己的房间整理的井井有条，他在英国的生活也精彩充实。
　　江熠瞳透过这个短视频，所看见的是一个积极又充满阳光的杨桐。
　　在杨桐离开之后，小区里的那栋他原来住的房子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屋”。他的父母忙于工作偶尔才会回别墅一次，她每次溜泡芙的时候经过那栋房子泡芙都会在铁栏杆附近叫一会儿。
　　有一次小区里闹得动静比较大，好像是有小偷经过踩点发现杨桐家是座空屋，可是却在翻栏杆的时候被“机关”所绊倒摔倒了地上摔成了骨折。
　　那个栏杆上的机关还是在杨桐走之前江熠瞳根据物理书上的课后小例子一时兴起弄着玩的，杨桐当时只是一副随她高兴就好的无奈神情。
　　虽然现在没有一起上学放学的朋友，但是江熠瞳过得还是很忙，忙到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会想起大洋彼岸的那个少年。
　　在刚到贵州的那段时间，是他给了她安全感和温暖，现在她长大了，得学会自己一个人面对生活了。
　　在没有杨桐之前她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他离开之后，她也把生活过的充实忙碌。
　　而杨桐到了英国之后也遵照他们两个人的约定，并没有在江熠瞳跟前狂秀课业的轻松和异国的风情。
　　实际上，他们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
　　杨桐只有在暑假的时候才能回国，而暑假的时候，江熠瞳参加完补课之后就得回家。
　　他们之间交错在机场的次数很多，渐渐地联系就淡了。
　　在无聊的时候江熠瞳在微博上搜索杨桐的相关消息，听饭圈很权威的大佬说，他跟一个一起去英国的女生走的很近，近到有些暧昧的那种。
　　江熠瞳心里也会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个五一之后班上也有消息说她跟杨桐走的很近，人们那种猜测的口气都是一模一样的。
　　说不往心里去是不可能的，但江熠瞳并没有让这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影响自己。
　　是她自己对杨桐说的，他的确适合更好的生活。
　　现在换了一个朋友陪伴他，只要他过得开心就好啦。
　　杨桐去了英国之后换成了当地的号码，从前的很多朋友的联系方式都换掉了，他也没有给通讯录的每个人都发一条提醒的短信，只是存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号码。
　　江熠瞳平时也没有跟杨桐通过社交网络聊过天，杨桐甚至还不知道她玩微博，她的老年机在一次进水之后彻底报废，出于无奈之下便换了一个新的触屏手机，但江熠瞳很有自制力地控制着自己只在奶茶店里蹭网刷关于杨桐的资讯，从前的那些人联系方式也都掉了。
　　反正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打电话也不一定非要用从前的收费电话了。
　　更何况，还真没有什么人找她。
　　在高三的时候江熠瞳的学习变得有些吃力，她的成绩虽然稳居在年级前十，可是一直都没有办法冲到第二名这样的好成绩。
　　高一时还有老师说她是学校冲刺清北的苗子，可是高二之后渐渐地没有过这样的传言了，但老师们还都是一样的喜欢她。
　　在高三时杨桐爸妈把原来那栋房子给出租了，估计是再也不打算回来住，泡芙最开始看见有陌生人搬进去还冲去跟搬家公司的人龇牙咧嘴吼叫。
　　江熠瞳没办法拉住她，被牵着跑过去跟人家道了很久的歉才知道杨家已经对外出租房子这件事。
　　这下子杨桐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住了，他们连最后的交集都没有了。
　　江熠瞳有些闷，英国肯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吧，杨桐那个人在去之前明明还那样担心，现在看来已经乐不思蜀了。
　　她的状态不佳只持续了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江熠瞳就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学习成绩又突然升了上去，在高三的二模中考了全年级第一的好名次。
　　班主任开心的不得了，把江熠瞳狠狠地夸了一次之后又怕她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便抓着她好好进行了一番心理疏导，最后给家长打了个电话鼓励一番。
　　江妈妈便在高三的最后一个月请假搬来遵义，开始全方位照料江熠瞳的生活。
　　在高考的前一天，江熠瞳不想看书了，她牵着泡芙一个人在小区里兜着圈子，还是忍不住兜到杨桐曾经住过的那家门前。
　　比起杨家放着房子长霉，这家新住户把房子打理的很好，庭院里还种着很多的花。
　　江熠瞳不认识那些花，但是不妨碍她欣赏美。
　　泡芙现在已经学乖了，她知道房子里面住着的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在江熠瞳带着她遛弯的时候，她还很通人性地用鼻尖去蹭江世恩的手心安慰她。
　　“我们回去吧，乖。明天就要考试了。”江熠瞳蹲下身子揉了揉泡芙的脑袋，亲了一下她的鼻尖，“兜风时间结束啦。”
　　泡芙现在越来越乖了，她现在的年纪对一只狗来说已经不算年轻了，她领着江熠瞳往回家的方向走，忽然大大的耳朵转了一下。
　　江熠瞳没注意到泡芙的小动作，满心眼里都只有明天的高考。
　　这次考试太重要了，重要到，她压力大到有些想吐。
　　泡芙顿住了脚步，江熠瞳差点踩到她：“泡芙，怎么啦？”
　　“汪汪汪！”泡芙使劲全身力气往前奔跑着，江熠瞳怎么拉都拉不住。
　　江熠瞳有些着急，明天的考试重要到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而且在高三这一年泡芙真的非常乖，这突然是怎么了？
　　“泡芙！”
　　江熠瞳眼见泡芙又挣开了绳子往前面撒开腿狂奔，她害怕泡芙冲到马路上被车撞倒，不由得拔高了声音：“泡芙啊——”
　　泡芙回头看了她一眼，稍作停顿之后继续往前奔跑。
　　江熠瞳追的很吃力，她在高三这一年都没有好好运动过了，高中的体育课几乎都是自习课，她的体力是真的不好。
　　泡芙再次扑倒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只是被重击撞得退后几步，却没有倒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江熠瞳喘的要命，焦急地看着泡芙在那个人的怀里也没有半点抗拒的样子，她想要从那个人手里接过泡芙。
　　但是对方的手上并没有要还的意思。
　　“小没良心的江熠瞳，连泡芙都记得我。”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江熠瞳心里闪过一个疯狂的猜测，但当她抬起头看见那人的脸时，还是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杨桐？”
　　他怎么会回来？
　　英国的考试结束了吗？
　　江熠瞳有些晕了。
　　“明天就高考了，看样子你也不紧张啊。”杨桐把泡芙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他穿着一双经典的匡威鞋，正巧跟江熠瞳放在家里的那双是同款，“这样我就放心了。”
　　江熠瞳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还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之前出现，但不妨碍她回答杨桐的话：“谁说的，明明就很紧张。”
　　杨桐意味深长：“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无论是眉眼还是说话的方式，一直都是原来的样子。
　　这句话落到江熠瞳耳中说不上是好话，对比杨桐在英国肯定经历了不少变得更加成熟，江熠瞳头一回深切地感受到他们两人的差距：“什么意思啊？”
　　“挺好的。”杨桐揉了揉她的头发，就连发型她也没有变，“你还是我喜欢的那个样子，一直都没有变。”
　　江熠瞳的耳根瞬间充血红透了。
　　杨桐没有错过她脸上的变化，存着让她放松的心思，逗她的语气更加调侃：“这么久不见了，按照英国的习俗，是该给个拥抱的呀。”
　　说着他就张开了双臂，然后对着江熠瞳挑起眉毛。
　　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江熠瞳感觉自己记忆中的杨桐是不会这样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的。
　　杨桐见她脸上还是呆呆的，叹了口气，自己完成了这个拥抱。
　　感受到从自己发顶掠过的呼吸，江熠瞳被杨桐的怀抱笼住了整张脸。
　　“瘦了。”杨桐很早以前就想这样抱抱她了，但是之前的自己是绝对不敢这样做的，他怕把江熠瞳吓跑，“看来中国的高中真的很辛苦。”
　　当然辛苦了。
　　早上天不亮就要起来，晚上学到凌晨才能睡觉，就算这样还不能完成每天老师布置的作业。永远都有整理不完的新题错题。
　　江熠瞳对于中国的应试教育一直都存在抱怨，但同时她也很感激。
　　正是因为忙碌的应考，让她没有心思去想念。
　　“听说你最近成绩都不错，不过也不能骄傲。”杨桐嘴里也说不出太多新的安慰的话，翻来覆去的这些话从不同的人口中江熠瞳都听了好几遍了，“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考试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想，努力不会背叛你。”
　　到底还是出于好心，江熠瞳乖乖应了：“恩。”
　　杨桐像对小孩子那样捏了捏她的脸：“过了高考就好啦，你相信我。”
　　“我知道。”江熠瞳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在每个没有动力起床的早上和学到昏睡的深夜，“过去了就好了。”
　　杨桐把刚才被自己揉乱的头发整理好，对待江熠瞳他有着无比寻常的耐心：“在英国的这段时间我没有常常联系你，是因为我真的很忙，忙着学吉他，忙着踢足球，更多的还是忙着打暑假工。”
　　他从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两年兼职赚到的钱，还有我平时攒下来的零花钱，不多不少，正好够我请一个朋友一起去英国转一圈。”
　　江熠瞳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是……”
　　“如果你考了600分以上，我就把这些钱拿来请你去学雅思，”杨桐早就做过调查，“高考600分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到很多英国的学校了，实在不行就是报提前批的香港学校。如果你想留在国内的重本的话，那也OK啊，这些钱我们就一起去旅游嘛。”
　　江熠瞳撇撇嘴：“你就那么确定吗？”
　　“不然你还想跑吗？”杨桐耍起了无赖，“我一开始根本就不想去英国的，要不是你那么想去，我想着先去给你铺路诶。在那边累死了，我又不擅长语言，我还得忙着打工赚钱，你要是不陪我的话太伤我的心了吧？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好，大不了以后都给我在英国补课啊，我在那边的文化成绩还是不太好，听说国外大学都是宽进严出，你不希望我永远都没办法大学毕业吧？”
　　他说的有理有据，江熠瞳一下子还没找到逻辑漏洞。

　　杨桐便露出笑来，把手搭在江熠瞳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牵着泡芙往前走：“明天考试的时候不要想多了，反正拿着笔你就知道怎么写了。”
　　“知道了。”江熠瞳感觉心里那种紧张感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杨桐给她的那种悸动感。
　　杨桐却有着说不完的话：“别就知道应，考完了我就带你去玩，别想那么多。反正无论结果怎么样都是我们一起面对的。”
　　江熠瞳想到杨桐参加考试的那天，她好像也是说过同样的话。
　　心情忽然就放松下来了，两个人并肩往前走，江熠瞳又恢复了平静。

　　在高考的那两天杨桐偷偷地跟着江妈妈一起把江熠瞳送到考场，然后每次下考他都会等在考点外面再默默送她一起回家。
　　两个人虽然没有什么交流，但江熠瞳知道他一直都陪在身边。
　　杨桐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要回来看她，但是他很确定，江熠瞳是第一个给他带来真正意义上温暖的朋友，在英国的每一天他都会想到她，然后就充满动力。
　　江熠瞳是那种目标明确的人，杨桐感觉从英国留学回来之后自己从某些层面上似乎是走在了她的前面，但是实际上他还是从心底佩服她的优秀。
　　考试结束之后杨桐便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江熠瞳身边，包括在她妈妈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的时候。
　　江妈妈对杨桐的存在感到意外，但是江熠瞳只说是学校里的好朋友，考都考完了，也就没那么敏感了。
　　杨桐倒是大大方方地把江熠瞳带到自家爸妈跟前，只说她帮助了他很多，也不提自己暑假的什么计划。
　　江熠瞳考试结束之后就花了很多时间睡觉，每次醒来都会收到来自杨桐的短信，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拿到她的新号码的。
　　杨桐的微博已经很久都没有更新了，粉丝都在留言说要找回他这个失踪人口。
　　江熠瞳却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的短信，然后回短信之后她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杨桐就已经出现在她家楼下。
　　这个暑假他们后来还是一起去了次香港，江熠瞳看见杨桐用熟练的英文点单沟通还有些新奇，而且杨桐也很绅士地都是定了两间房间，他们就像真正的朋友一样旅行。
　　在成绩出来的那天中午，哪怕考到了自己平时的成绩，江熠瞳还是没忍住哭了一个下午。
　　杨桐那时不停地打电话过来，在江熠瞳因为情绪失控手机关机之后他直接就冲进他们家里，在江妈妈的注视中把江熠瞳从床上抱了起来拍着她的背不停地柔声安抚着她。
　　“乖啊，别哭了，不是考得很好吗，哭多了对眼睛不好。”杨桐的声音很柔，语气像蜜，手上的茧刮刮江熠瞳的眼泪，把她抱在怀里，“以后我们就能够一直都待在一起了，多好啊。”
　　再也没有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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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转完了。
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