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副本二 夏城旧事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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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是可以明媒正娶她，但若是让她成了正儿八经的李家大少奶奶，却是害她。”
薄臻一开口，两人都愣了，孔齐问道：“这话从何说起？在这北三省的地界，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害你的正室？除了你宠妾灭妻，或是她行为不端惹了司令和老太太，我倒是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可不是这么个理！”梁怀宇笑道，“你这话若是跟曹婉娘说，怕还能哄她一哄，咱们兄弟之间，你这样说可不好圆呢。”
“实话说罢，婉娘聪慧，面上的那一套，可不是真正的她。”薄臻思索着遣词，想了想光辅资料中曹婉娘那一副盛世白莲模样，决定给季栩何一个“两张脸孔”的设定。
“这话可要细说。”梁怀宇奇道：“我方知道从前二少与曹婉娘有同学之谊，你与曹婉娘间接相识。后来二少娶了赵慧思，司令病重，曹婉娘答应了冲喜的要求。后来又不知怎的，只以姨太太身份过门。”
薄臻从梁怀宇口中听到了光辅资料中曾经出现过几次的“二少”，也就是李思存的亲弟，李思维。这位二少爷自幼身体不好，早早娶了亲却没能多活几年。现下被人提起，算是新的线索，于是先记在心中，面上却还是平常模样。
“婉娘与思维不过好友之情，她嫁我也非不愿，只不过因着一些原因，需护她在后方才可。她现下这般待人行事，不过是伪装。至于原因，我正要告诉你们。”薄臻正色道，看梁怀宇收了玩笑神色，才继续说：“婉娘天资聪颖，好奇思妙想，我所说的罐头，正是她想出来的东西。婉娘见地高明，我常常与其探讨。某日我与她闲谈，忽然说起粮草问题。我们行军之时，除了武器，粮草问题是重中之重，但米面粮油等物体积庞大，极为容易成为靶子，且多数东西储存不易，士兵长期只能吃干粮，身体素质无法保证最好状态。”
梁怀宇听到这里，隐约意识到薄臻要说什么，他吸了一口气，等着听到重点。
“婉娘私下一直在研究西方的医学，之前她了解到，夏天的食物之所以容易腐败，冬天食物却能长存，主要是因为微生物的存在，微生物极小，肉眼不可见，存在于空气中各处；它附着于食物之上，分解食物，夏天炎热，微生物生长旺盛，因而食物容易坏掉；冬日寒冷，微生物生长受限，因而食物得以长久保存。”
“正因如此，婉娘便提出，若是将各种食物隔绝空气密封存储，或许能延长保存时间。若是能够找到方法，将做好的熟食和水果经过处理，保存于密闭的罐子中，便可大大减少运输的食物原料，食用时也简化步骤，还能增加食物的种类。她研读了一位叫做巴斯德的微生物学家的文献，获知了简单且有效的杀死微生物的方法，只需通过此法处理食材，便可杀死大多数微生物，从而保证食品在密封罐中储存长久时间。”
“这种方法称为‘低温消毒法’，将成品食物加热至68~70℃，并保持此温度30分钟以后快速冷却到4-5℃。因为一般细菌的致死点均为温度68℃与时间30分钟以下，所以将食物经此法处理后，可杀灭其中的致病性细菌和绝大多数非致病性细菌；食物加热后突然冷却，急剧的热与冷变化也可以促使细菌的死亡。”
薄臻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不确定这个世界现下是否已经有了温度的概念，于是等待二人提问，然梁怀宇只是催促道：“既然有了此法，之后当如何？”
听到他并未问询温度，薄臻心下一定，于是继续说道：“现下我们有了一批密封罐，正好由明泽安排靠得住的工人，秘密安排一个食物加工厂，制作些易于饱腹且好味的食物，以此法灭去微生物，装罐储存。第一批无需大量，但需制作多样品种，每种只需几件，检测其储存方式，环境及时长，最终挑选出品质好，饱腹力强，易于长期存储的品种，待军队有需，便大量生产以供军需。”
这一番话说完，梁、孔二人都瞪大了眼睛，显然在消化这样重要的信息。许久，梁怀宇才喃喃道：“曹婉娘是何等奇才，竟然能想出如此实用之物！依我看来，这罐头若是制成，配合上干挂面，炒面等主食，不但便于行军运输，更是能让士兵吃好，甚至每个士兵自己都能背上三五天的伙食。食宿无碍，士气便定然能高涨，若要谋事，何尝不成？”
“明泽说的极是，按少帅所言，罐头此物不但可做食物，还可做水果。若是面世，除去军需，也可做出各种花样，寻常人家也可购买一二，将这笔生意把握在我们手中，可减轻资金负担。我也赞同明泽所言，这罐头需尽快制作出来。”
薄臻看二人都是一副激动非常的模样，明白他走了正确的一步，于是轻咳一声，“详细安排需待我们回去，待到我们的章程确定，明泽便尽快召集工人，安排厂房。此事我将全权交给婉娘处理，明泽可安排心腹之人，最好为女性，隔三差五以会友之名与婉娘交涉，汇报工作，答疑解惑。”
“我省得，待到回去我便告知父亲，以最快的速度将一切落实。至于交涉一事，少帅，我交予长姐如何？”梁怀宇询问道，又补充说：“我长姐寡居，独自照看一子一女，经营着两家茶楼，夫家早已迁至南方再无纠葛。长姐被姑母照拂长大，且对太太印象很好。若是将此事安排与她，无论是吃茶会友，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也绝不会打草惊蛇。”
眼看着梁怀宇已经改称呼曹婉娘为“太太”，薄臻便知道此事已然成了，他点点头，“甚好，我本也有意如此，剩下之事便由明泽处理。”
安顿下梁怀宇，薄臻看向孔齐，果然见他也面露期待。薄臻早已打算好让孔齐做些什么，开口说：“孔齐，我记得你有几位做研究的朋友，还颇为可信？”
“少帅是说那几个不务正业的医生？”孔齐疑惑的询问：“没错，我是认识那几位，他们人品不错，是可信之人，唯独沉迷研究，整日不想着行医救人，却是研究些细胞，生物之类，正好是太太所言的那些东西。少帅莫非需要这几人做些什么？”
“若他们也是研究微生物，那可正正好！”薄臻说道，“孔齐，你回去后便立刻与他们会面，争取到他们的效力，司令府这边会单独为他们提供研究之地，若是他们愿意相助，研究室所需一草一木我都尽力满足，此事交付与你亲自去办，与托付明泽之事同样重要。”
“孔齐明白。”见薄臻如此慎重，二人立刻意识到他们担负着沉重担子。只是孔齐尚且不知薄臻让他所为是何所图。但他相信一旦他将研究室与研究人员安排妥当，少帅定然会继续安排。
“事实上，此事也是婉娘所托，但事关重大，待你那边一切就位，我与婉娘会亲自接待几位学者，到时你自然会明白。”薄臻安顿道，孔齐点头，一脸慎重。
“少帅，你那拖拉机，倒是打算如何使用？莫非真的买了农场去种地吗？”正事说罢，梁怀宇又挂上笑脸，玩笑问道。
“此事我将亲自安排，现下，不可说。”薄臻勾起一丝微笑，倒是把梁、孔二人平白吓了一跳。
……
季栩何说是休息，却也没真正睡下，若是休息了，又是化妆又是梳头，季栩何不想折腾一遍，于是只半躺着放松了一会儿，就带着喜儿去了厨房，指挥着喜儿做了份桂花绿豆糕作为去梁公馆的见礼。
公馆厨房里食材正好，他用了自己琢磨的方子，做出来一尝，连厨子都赞不绝口。于是季栩何给厨师留了方子，自己装好点心，待到被司机送到梁公馆门口，离约好的三点就差了十分钟。
丫鬟引着季栩何到了客厅，梁太太正坐着等他，见他过来，脸上就挂着和气的笑，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问询道：“今儿天热，过来的时候可是不好受？快坐下歇着，喝杯茶，先缓缓。”
季栩何见她真心实意的和气，内心回想着这位梁太太的身份。自从季栩何应了约，光辅就解锁了梁家的基础信息，眼下正好用上。
梁家与李家是真正的荣辱一体，李司令的夫人是梁家当家人的亲妹妹，在出嫁前亲自照看着兄长的子女，与兄嫂的关系极好。
梁家现在当家的是梁怀宇的兄长梁怀瑾，大梁怀宇七八岁，这位邀约的梁太太正是他的正室；梁家除了这兄弟二人，这一辈还有一位寡居的长姐，据说是因多种原因与夫家再无往来，但姐弟三人关系极好，自己经营着茶楼，也是衣食无忧的贵妇人。
梁家把持北三省粮食产业，因而李家的军队在粮草一项上向来较其他军阀宽松许多。两家关系融洽，因着李家的老夫人对曹婉娘喜爱，梁家的几位太太也不嫌弃曹婉娘的身份，经常往来，甚至连曹婉娘都能喊梁太太一句“长嫂”。
“多谢长嫂，天虽然热，我坐车过来，倒是一切都好。”季栩何笑道，他进门时已将手包交给丫鬟，自己提着食盒，眼下开了盒子，梁太太一眼就看见精巧的绿豆糕，香气弥漫甜而不腻，吃惊道：“婉娘过来，竟然还带了点心，这似乎是绿豆糕吧，但我却未曾见过香气如此吸引人的，莫非是什么秘方？”
“长嫂还请尝尝看，这是我自己琢磨的方子，加了桂花，红豆，蜂蜜和黄油，是结合了中式和西式两种法子做的点心，今日做出来方知好吃，爹娘不在，于是便请长嫂尝尝鲜，品评一下了！”
季栩何说道，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瓷碟与筷子，亲自装了两块，递到梁太太手中，梁太太笑着接了，小口一尝，露出惊奇之色，随后慢慢的竟然将两块都吃了，丫鬟有眼色，适时奉上了红茶，待到点心吃完，喝过红茶，梁太太满脸都是称赞之色。
“是了，这正正是夏日消暑的不二之物，虽是绿豆糕，却没有绿豆的粗糙口感，入口细腻，果然有西式点心的柔滑，桂花和红豆都加的刚刚好，红豆味完全融入了绿豆沙中，吃罢喝了红茶，竟然也正好搭配了。”
看出梁太太是真心喜欢，季栩何内心暗喜，骄傲之情油然而生。他虽然在正经餐食上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除了速食产品外，连西红柿炒蛋都做不出好味道，但在点心一道，却是绝对大师级的，无论什么点心，一做就成功，还能自己研究配比，让原本就美味的锦上添花，让不怎么好吃的变得美味。眼下他不好自己动手，但他的配方向来都是精确配比，别人做出来的也一样好吃。
“长嫂喜爱，是我的荣幸。我猜您会喜欢，专门写了方子，等下让丫鬟拿给厨师，长嫂什么时候想吃，便吩咐去做就是。”季栩何笑说，因着内心高兴，连笑意都深了三分。曹婉娘本就是明艳的长相，过去因自己矫揉造作，生生拉低了这张脸的气场；现下季栩何没了那份故作娇柔，气质优雅，笑容明朗，倒是让梁太太眼前一亮，内心寻思着，小半月不见，婉娘倒是更加讨人喜欢了。
“这可是太好了，我正想要方子呢，婉娘果然知我。”梁太太说道，两人又闲谈一会，季栩何拿捏着时间，乘着两人喝茶的间隙，做出一副随意询问的姿态，向着梁太太问道：“长嫂，听说二少与思存去了申城，您可知他们几时回来？”
梁太太一听，看季栩何脸上是不在意，眼神却是偷偷看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放下茶，取笑季栩何：“怎么，思存才走不过两人，你就想了？”
“长嫂，您既然明白，何苦取笑我。”季栩何低下头，抬手捂着脸，悄悄在颧骨上揉了两下，一抬头，梁太太就看见她红了脸，于是更开心了，拍着她的手说道：“这薄面皮的小姑娘，这事儿是人之常情，何必害羞。申城不远，若是他们顺利，最迟后天，思存一定会到家的。”
“长嫂如此说，我便放下心了。”季栩何微微笑道，想着是时候打问一下李家二少的事情，于是开了口：“说起来，慧思妹妹最近也住到公馆里了，娘还安顿我多加照看，我一心想，慧思妹妹是明媒正娶，还怀着孩子，我与她不常接触，生怕怠慢，正巧长嫂邀约，还望长嫂指点一番，我好有个头绪。”
梁太太在听到季栩何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听季栩何说完，倒是没再皱眉，语气却平淡下来。
“婉娘无需多想，你虽不是明媒正娶，但司令与姑母都关爱，当初若非思存执意不愿，你也当得大少奶奶。现下思存对你也无隔阂，我也拿你当亲近之人看待，你更无需在赵慧思面前妄自菲薄。”
梁太太说着，喝了口茶，拉着季栩何的手，语重心长道：“当初的事虽说不好重提，但赵慧思目的不纯，勾引思维暗结珠胎，这才逼得思维先了思存成亲，思维身体不好，又愧疚于家人，没几个月就去了。司令当时本就身体抱恙，思维没了，当即就病的起不来床。你与思维是好友，本就深受打击，恰逢冲喜一事不知怎的传了出去，又有人借着曹先生的名字攀咬司令，姑母为护你一家，明面上替你断了亲缘，思存又下手整治了一番，这才让动荡平息了。不过当时因着你与思维的同学之谊，思存却有了间隙，执意不愿让你正经过门。没想到你受了这样委屈，却还是嫁过来，之后司令身体也转好，姑母是真的欢喜你，将你放在眼里的。”
“您说的这些，我哪里能不知道呢？”季栩何红着眼说道，“爹娘，兄嫂爱护如此，连思存都解了心结，爱重于我，我又何须按着旧事再提，平白扫人兴致。今日长嫂这样掏心掏肺，我都不知该如何说我的感激了！”
可不是感激么，季栩何心道，手上又在眼睛上揉了揉，这一番话可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这一趟来的却是值得。
“看你这样，我自然知道你是明白的。”梁太太又换上慈爱的笑意，“那赵慧思，你只需保全了面子上的礼数，吩咐管家按照相当的礼数待她便可。她心里有愧，又是对着你，自然不会放肆，也没什么需要多加关照的。听姑母说是想要让她在城里生了孩子，你若是要更周全，便请了好医生替她看诊保胎，这便十分周到了。”
“多谢长嫂指点，我也放下心来了。”季栩何回话，正好又有两位相熟的太太上门，于是季栩何便跟着梁太太一行人玩麻将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副本二 夏城旧事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