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凝》信瓷

2、自卑与青山剑派

　　没走几步，林梓予嘀咕：“真怕你脖子被这猫给压弯了……”
　　棠古白眼：“瞎说什么呢，就不能盼着点好的。”
　　林梓予下意识的想打开折扇，想起来他把扇子给丢派门外了，叹气道：“哎，我的扇子……”他弹弹衣摆袖口的灰尘。
　　刘轩豪左右望望，道“不过我们去哪里过下一关啊？”
　　棠古道：“真的诶，除了这一小片地其他地方都是石壁跟树林。”
　　“你们快看——”其中一个孩童将手放在石壁上，石壁有阵阵反应。“这里没有反应——”另外一个人去碰石壁，发现什么都没有。三几十人上前触碰面前的石壁，很快就发现正中间那两米宽的石壁上有不一样的地方。
　　其中一青衣少年率先上前，伸出右手试着将自身的法力灌输进那石壁门，大概两米宽，三米高的门对法力作出了反应，但依旧是一动不动的。这次他用双手，拼尽全力输出法力，这次，石壁门稍微由下往上露出了一丝光线。
　　有人开心道:“成功了？”
　　青衣少年用尽全力，细密的汗珠悄悄浮现在他额处，但依旧只打开了石门的一丝缝隙。“青桓，我来帮你。”青衣少年身旁的玄衣少年出声。
　　“谢谢你，墨庭。”
　　“不用。”两个少年相视一笑。墨庭也抬手，当二人的法力相碰的那一瞬间，白光突现，将二人弹倒在地。
　　两人相视，这次可是疑惑与不解了。墨庭不服气道:“我们再试一次！”二人同时抬手，这次也是一样，二人法力与石壁相碰就立马将他们弹到远处。
　　林梓予道:“看来只能有一个人试着把门打开……我来试试！”毕竟也是自己练过的人，林梓予对自己的能力有点自信。
　　……“给我打开！给我打开！……快给我，打开！……”不管林梓予怎么努力，石壁门也只是开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三十几个孩童轮流上前试试，大多只能将石门抬高一小部分，倒是出现了几个能将石壁门开到膝盖位置的人。而刘轩豪能把石壁门开到腰间处高，能坚持的时间却比其他人短的多。
　　有人泄气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失败回家，就因为开不了门？”
　　“就这样？”
　　墨庭提建议道：“要不然趁一人开门，一人从底下钻过去怎么样？”
　　有人提到：“那最后那个人怎么办？他总不能自己一边开门一边钻过去？”
　　他身旁的人笑了：“你傻啊，让里面的人开门不就可以了？”
　　“哦……是哦。”那人自己傻笑起来。
　　青桓却不太赞同：“太危险了，万一开门的人没有坚持住怎么办？这石壁可不薄。”
　　“也是……”墨庭首当其冲，“我先试着去吧，总不能让我们一直卡在这里，过去了我开门试试，说不定里面开门轻松点。”
　　能将门开到膝盖高度的几个人先站在前头，其中一人站出来施法。墨庭俯身伸出手来，这时，突然间那人的法力用尽，全身瘫软。墨庭立马将手收回来，衣角的一小片被压在石壁门下，扯碎了。青桓冲上去看墨庭：“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呢？”
　　施法的人被周围的人接住了，他虚弱道：“对不起，我，用了太多法力，突然间有点坚持不住了……”
　　墨庭摇头：“这不是你的错……青桓说的对，这太危险了，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棠古抬手，唤出赤棠笛，“遥古余音——复灵。”薄唇覆盖在笛孔上，长长的玉笛通身赤红，没有多余的花纹，纯粹又鲜艳。
　　柔和的笛声静静蔓延，原先因开门用尽法力而的虚弱的人，渐渐感受到了法力的恢复。
　　笛声终了，刘轩豪惊讶：“居然是乐修，你怎么会来青山剑派？悠山珺那儿更适合你。”
　　棠古骄傲一笑：“青山剑派又不是没有乐修之人，只要有能力，在哪里学都没问题。”

　　“说的好啊！小丫头，这孩子我要了！”瑞音看着棠古，越看越满意。珀目难得见到一个擅长目力的孩子，她又何尝不是难能遇见一个适合乐修的孩子？作为青山剑派唯一的乐修上仙，瑞音也希望能让乐修发扬光大。
　　隆和急忙道：“那我要那个孩子，那个，那个，叫刘轩豪的。”
　　这才到第二个关卡呢，各位上仙就开始抢人了，这让一干普通仙师无话可说。
　　隆和暗自得意，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刘轩豪的潜力可不简单，要是好好培养，以后必能出大器，说不定他也要让出自己的位置给他了。

　　刘轩豪看着棠古的赤玉笛，他是这一干人之中唯一一个能将石门开到腰间高度的人，如果……
　　“棠古，你会不会增幅法力的术式。”
　　棠古立马就懂了：“当然会！”她拿起赤棠笛，“遥古余音——深韵。”
　　与刚才的柔和不同，棠古的笛声温柔又坚韧，就像是海水一样，生生不息，充满生命的力量。
　　刘轩豪深呼吸，似是自言自语道：“来吧，一口气把门打开。”
　　笛音化作红色光束，围绕着刘轩豪，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里。刘轩豪站在石壁门前，接受者三十多个孩童的视线。
　　不需要任何术式，只需要单纯的、全力的，将法力灌输到石壁上就可以了。
　　刘轩豪双脚与肩同宽，让自己的腰与肩放松，事实上，他对自己能打开这门十分自信。他的法力被父亲称赞过，说是“源源不断的、冲击力强的、蕴含无限力量的法力。”
　　棠古闭眼，将全身心放在手中的赤棠笛上，全神贯注的吹奏“深韵”一曲。众人的视线则随着刘轩豪抬起的手而向上移动——

　　一鼓作气！

　　……
　　“门开了！！”“开了开了！！！”“终于开了！这下子就能继续前进了！”……顿时，围成一圈的年少老成的孩子们也终于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一起大笑欢呼。
　　林梓蕊抱着哥哥也笑着：“门开了！”
　　“嗯，是啊……”林梓予摸摸妹妹的头。
　　青衣少年率先尝试，玄衣少年勇于寻找方法，棠古是罕见的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能力的乐修，刘轩豪的法力爆发性强。就连他的妹妹林梓蕊，也因为超群的目力被家族从小重视，早早来从师。只有他，林梓予，不但因为害怕连第一关都没过才第二次来参加青山剑派的收徒会，也不一定能被选上，而且也没有任何过人之处。
　　林梓予也上前同众人夸赞棠刘二人的绝佳合作，眼里却有些许暗淡。
　　在一干欢呼的孩子之外，有两个孩子在最边缘处，并没有过多喜悦，从始至终都是淡漠的神情。
　　女孩向男孩撇撇头，示意他看状态不对的林梓予。男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点了点头。

　　正堂内一些感性的人甚至有热泪模糊了眼眶，伙伴们一起努力获得成功，能让他们想起自己年少时的友人。
　　玄机长老看着边上的那两个孩子，神情有点异样。虞掌门与众位上仙、长老也是，即使是假装流泪的隆和，眼里都有几分冷漠。
　　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

　　欢呼完，大家连忙往隧道中走去。
　　林梓蕊扯着哥哥的衣袖：“黑。”
　　林梓予抬头，虽然隧道的深处有耀眼的亮光，但隧道内确实是漆黑如墨。“哥哥抱着你，你闭眼就好。”
　　“嗯。”
　　当所有人都走进去时，身后那扇大石门瞬间关闭，发出响声。众人大多都吓了一跳，转身去看。最前面的人惊呼：“小心！”
　　当他们转过身来，就背着光看到有利箭向他们射过来。急急忙忙用自身的能力去防御，能力或条件好的人去击打利箭。一时间，隧道内乱成一团。
　　刘轩豪很快发现，这些利箭不但越来越多，而且也越来越强，速度也变快了。很快，就出现了第一个被利箭所伤的人。
　　“嘶……”青桓倒吸一口凉气。
　　墨庭一边抵御利箭的攻击，一边向他靠近：“你没事吧！”
　　青桓重新战斗：“没事，就是手臂被擦破了点皮。”左侧的手臂传来阵阵疼痛，鲜血沿着手臂直流。
　　“啊——！”这次是有人被划伤了脚。
　　这些箭并不会给他们致命伤，但是这样子下去也不行。刘轩豪喊到：“快集中到一起！攻击力强的到前面挡箭，擅长辅助的来帮忙，大家赶紧出去！”
　　在密集的攻击前，众人没有那么多思考，都按着刘轩豪的话聚集在一起。会念诀的到了前面，能辅助的在中间，能力较弱的就在队伍后面保护自己，希望不拖后腿。棠古的笛音稍微缓解了大家的惊慌失措，逐渐变得冷静。
　　……
　　“呼——”除了隧道，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箭终于消失了，众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对于刚才的危险反倒是笑着讨论了起来。
　　“你还说只是擦破皮！这都流了这么多血了！”墨庭微微愤怒的声音响起。
　　青桓笑着说：“没什么大碍的。”
　　“你还说这种话！”
　　青桓看着墨庭，笑着叹气。
　　墨庭划开青桓浸满鲜血的衣袖，一道长长的伤口在青桓白净的左手臂上蔓延，边缘处甚至可以看到白色的皮肉相连。只见墨庭闭眼念诀，淡淡的墨色形成长条的绷带，青桓手臂上的血液消失，白色绷带缠绕在青桓的手臂上。
　　“现在我也只能做到这样……还没有能减轻痛苦的能力……”墨庭看着伤口，喃喃道。
　　“不，墨庭，你很厉害，勇敢又有能力。”
　　面对青桓温柔的笑容跟和蔼的语气，墨庭撇开脸，有点不好意思，对着他的笑容，墨庭也再说不出什么斥责的话了。“没事我们就走吧，一定要成为青山剑派的弟子，好好修炼。”
　　“嗯。”
　　一行顺着面前的小路继续出发。
　　棠古道：“那个算第二关吧，要过多少关才可以到达正堂啊？”
　　刘轩豪想了想：“应该就三关吧，下一关过了差不多就可以到了。”
　　“哦。”
　　面前的道路旁两侧有着高大的树木，树下有着大大小小的石块。树木郁郁葱葱的，让人看不到那树后面有什么，树旁边有什么。
　　“棠姐姐，我累了。”一直跟在后面走着的林梓蕊从后面扑到棠古身上。棠古帮林梓蕊照顾了猫，她便对棠古亲近。
　　棠古对大家提议：“要不然我们坐着休息会儿吧，都一直走了这么久了，还有人受了伤。”
　　她的提议有很多人赞同，虽然大家年龄不一，但毕竟大多都是七八岁，还有一个五岁的林梓蕊。甚至有腿受伤的人落在队伍后面了。
　　大家在一起，能过关的可能性更大。刘轩豪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们就地休息一下再走。”
　　有人欢呼：“好！”
　　不知不觉，刘轩豪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他们这一小队伍的领导者。
　　大家在树荫下乘凉，有的查看伤口，有的喝水，有的则一边扇风一边闲聊能被哪位仙师收徒就好了。
　　棠古为林梓蕊清理一块较宽的石板，把林梓蕊抱到石板上坐下，化出个小扇子为她轻轻扇风。刘轩豪看着远方，估摸着什么时候能走完，林梓予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成片的树冠，想着自己心里的事。
　　一开始站在众人之外的两个孩子迈出步伐，靠近林梓予。这时，刘轩豪道：“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众人纷纷起身，两个孩子也重新退回了队伍后面。
　　林梓予下意识的做出打开折扇的动作，又尴尬的想起自己的扇子被他丢在派门外。他去看林梓蕊，发现妹妹已经躺着睡着了，头上还枕着橘猫。
　　“这孩子……”
　　林梓予无奈的抱起妹妹后，眼神一暗。棠古则上前来，她问：“我说，那折扇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你老是想拿那折扇，之前又把折扇扔了。”
　　林梓予无奈道：“我那是情急之下……”他叹气，“那扇子是蕊蕊亲手做的。”
　　“那扇子做功不错啊。”
　　“嗯，那是蕊蕊做坏几十把扇子后做出来的成品，送给我的八岁礼物。”
　　“这样啊……”棠古抱起橘猫来，橘猫想往边上躲。二人连忙跟上大队伍。
　　众人走啊走，在这一条道上一直走到日头正盛，不得已大家分散开来，走在树荫底下。刘轩豪抹了抹额头的汗珠。
　　不应该啊，怎么走了这么久还在这条道上。他转身：“林梓予，这条道怎么走这么久，你知道什么吗？”
　　林梓予抱着妹妹停下回答：“嗯？”
　　棠古正好跟在林梓予后，棠古也停下，两人的距离比走动着的时候近了一些，橘猫一靠近林梓予就炸毛着想走。
　　林梓予看着橘猫，眼神诡异，道“虽然我不知道这条道怎么了，但……”他把怀中睡着的妹妹放下，她一碰地就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了，“这不是我妹妹。”
　　“诶？！”棠古对面前发生的事十分惊讶，“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消失了……蕊蕊呢？”
　　刘轩豪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
　　一阵狂风袭来，混着树叶和沙石，让人睁不开眼。很快，一个有着小瀑布的活水池出现了，空气也由燥热变得凉快起来。一干走的汗流浃背的孩子高兴的扑向水池，而林梓蕊正躺在池边的石头上。
　　林梓予正打算前去查看林梓蕊的情况，棠古早就抱着橘猫去查看林梓蕊的情况了。
　　林梓予的脚步停了下来。刘轩豪问道：“发现不对劲，你怎么不说出来？这可是你的宝贝妹妹。”
　　“嗯……我见它什么也没做，就只是趴着，而且感觉不到我妹妹在哪里，就没说了。”
　　林梓予转身把他刚才站着的地方指给刘轩豪看，“那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就是阵法的阵眼。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别人的阵法里了，这大概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在这里走不出去的原因吧。”
　　“从一开始，从进入这片树林的那一瞬间，我们就进了被人的阵法了。”
　　看着刘轩豪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林梓予无语道：“那你怎么不说。”
　　“入了阵我才发现是阵法，而且我想找到阵眼，没想到一直走啊走的，都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连石头也都是不一样的。倒不如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呃……感觉吧。”
　　林梓予也说不出来，他就是总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
　　刘轩豪用胳膊肘碰碰他：“不错嘛，这份细心跟感觉，可比别人厉害多了。多亏了你，我们才能不再那阵法里无止境的走下去了。”
　　“诶？……还好吧。”林梓予擦擦额头的汗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在这瞬间，林梓予感觉心里有点舒坦放松了。
　　依旧是站在众人外的两个孩子，女孩轻不可闻的“啧”了一声。
　　“快看那里，有人来了！”
　　“真的诶！”
　　“那我们就算过关了吧！”
　　克服自身的恐惧走过绳索桥，在石壁门前差点就要以失败告终，一行人在隧道里共同抵御利箭的攻击成功出来，又在树林里走了那么久的路——
　　一时间，喜悦充斥在孩子们身上。
　　墨庭也勾起了嘴角，对青桓道：“这样我们也算过了试炼。”
　　“嗯，墨庭表现的那么出色，一定能被好仙师选上的，说不定有长老也想收你做关门弟子呢。”
　　墨庭摸摸脸颊，有点不好意思道：“那还不一定……”他又正色道，“那你呢，不想跟我一起留在青山剑派吗。”
　　这次青桓的笑容带着些许歉意：“啊……怎么说呢，不是我想不想，而是我能不能吧。你看我的法力甚至只能让石壁门动一丝一毫的距离，在隧道中又很快被箭刺到……”
　　墨庭双手拍在青桓双肩上，皱眉道：“别这么说，你的天分在医治上，力量不足情有可原，而且，而且——”你又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
　　青桓噗嗤一声笑出来，打断了墨庭。
　　“你笑什么？”
　　“谢谢你，我会努力让仙师想收我为徒的。”
　　这没来由的笑跟这一番话，一时间让墨庭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位身着青山剑派派服的仙者出现：“我是行施云仙师座下的大弟子各阳。”
　　听到“行施云仙师”，一干孩童兴奋起来——是仙师中最厉害的行施云啊！
　　孩子们控制自己的情绪，恭恭敬敬行礼道：“见过仙者。”
　　各阳对孩子们和蔼的笑，说道：“恭喜各位历经千辛万苦过了试炼关。接下来由我带领各位去正堂，希望你们都能拜到理想的仙师为师。”
　　大家又开心起来——接下来可以到正堂了啊！可以看到传说中青山剑派的各位仙师长老，可以学到厉害的术式了！
　　虽然大家都按捺着，依旧有人在底下兴奋的窃窃私语。伴着喜悦，孩童们见到了青山真正的样貌。
　　青山，青山，顾名思义，是无数青翠欲滴的山相互连接，放眼望去，眼中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各色姿态的花草，空气清甜，弥漫的云气为这座山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刘轩豪环顾四周。
　　这里，就是青山剑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