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卫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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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完又上了一周的课，发了成绩后，这群初中的小鬼就放寒假了。
尽管卫薇也努力学习，但年级第一并不是什么唾手可得的东西，更何况是市重点中学，聪明的、努力的、聪明还努力的，数不胜数。
但卫薇也不差就是了，年纪九百多个人，她排71名，不算太糟。钢琴学到现在也小有成就，她已经可以熟练地弹几首简单的曲子了。
她这一学期跟庄圳见了四次，卫薇掰着指头数。有两次是庄圳给她带零食，一次是期末出成绩她跑去告诉庄圳，还有一次是她隔着远远的看庄圳打篮球。
庄圳拿她当妹妹，卫薇怀着少女情思，无比痛苦地意识到这一点。
庄圳是腊月二十七才放的假，庄父庄母都比他早。
从学校回来就被热热闹闹地迎进了门，庄爸爸和庄妈妈亲自去接的他。他市二诊的排名非常靠前，有望成为市理科状元。家里人本来就看重他，这下更是喜不自胜。
卫薇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他回家。
寒假里她去找过庄圳几次，快要十四岁的少女已经不能像小孩子那样不管不顾、随心所欲了，更何况她藏着害怕被人察觉的情思。
她跟庄圳分享自己的生活，告诉他自己已经会弹简单的钢琴曲子了。看庄圳诧异地笑着夸她很棒。
不只是她意识到自己长大了，庄圳也一样，他开始注意相处的分寸，后来再也没有揉过她的头发。也开始注意距离，不再离她很近偶尔有肢体接触。
他的教养一向这样好，卫薇有些失落。她大胆地猜想过庄圳也喜欢她的可能，后来发现无非是自己因为这些变化在自作多情，想来可怜又好笑。
他依旧是那个很好的哥哥，又或者说他一直都是那个理性温和又十分有教养的庄圳，良好的家庭教育赋予了极好的情商，分寸感总是拿捏得当。
想到这里，卫薇总是抑制不住的感到绝望。她和庄圳之间差了太多，年龄的差距使她无法摆脱，但又因为她小庄圳许多的缘故，他们才能产生这样多的交集。
卫薇时常徘徊在这样侥幸又矛盾的漩涡里，却又难以对任何一个人说起。
高三下学期的庄圳只来看过她一次，那个时候复习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高三学生忙的不可思议，但庄圳还是履行承诺来看了她一次。往后时光一闪而逝，6月6号卫薇去找了庄圳，给他加油打气。
接着就是高考，时间过得飞快。
庄圳考了689，这个分数足够高，但并不是市状元，全市排第二，第一名据说是位复读生。
庄圳本人对此并不很在意，家里也没有给他什么压力，毕业照上，这个风靡学校已久的清俊少年穿着白色的班服T恤，笑得随意又自在。
高考后，卫薇终于可以在大院里偶尔碰到庄圳了。
夏天的夜晚，卫薇总是可以看到庄圳和庄爷爷在葡萄架下乘着凉下棋的身影，她搭着小板凳坐在旁边，心里觉得很静。
也有些夜晚庄圳并不在家，他受人欢迎，总是有很多朋友，也经常出去聚会。卫薇想象不到他们怎么相处、玩些什么，却也不好意思问出口。
去年晒黑的皮肤已经褪去了许多颜色，她泛着黄的小脸会因为两腮的红晕将她所有的绮念和遐想出卖得一干二净，所以她总是努力得藏住自己的小马脚。
庄圳去旅游了、庄圳跟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了、庄圳好像留在海市庄爸爸的公司里实习了.......
那个暑假庄圳似乎做了许多事，但都与她无关，卫薇惊慌地发现庄圳在高考后的世界，是她难以触及的。
她和庄圳之间的距离，肉眼可见的越拉越大。她以为放假后的庄圳会待在大院里，她有更多机会跟他见面.......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和庄圳几乎失去了交际。直到庄圳去庆大之前给她留了电话号码和学校地址，告诉她可以给自己打电话或者写信，她飞快地记下那串数字和地址，如获至宝。
在这之后的半年里，她一直和庄圳保持着书信联系。她讲述自己近来的生活问起庄圳上大学的感受，字里行间悄然试探着自己最担心的事——庄圳谈恋爱了没有？
上了初二的她进一步抽条，高了一点，瘦了一点，白了一点。长开后的五官清秀而带着一丝英气，她开始注重穿着打扮，和闺蜜买了一本又一本的时尚杂志，身边也逐渐有了几个追求者。
她开始期待庄圳回来看到她的模样，会不会惊讶？甚至是惊艳？会不会....喜欢？她总是难以自制地怀有这样的猜想，一遍又一遍。
她的钢琴考过了四级，成绩也有所提升，到了50名左右，但她始终无法更近一步。这已经很好了，她自己也知道，但每每想到庄圳，她又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她放假没多久，庄圳也回来了。大概是经历了军训的洗礼，他看起来黑了一点，但依旧是好看的。卫薇在心里默默的想。
她穿了一条姜黄色的毛呢半裙和白色羊羔绒上衣去见庄圳，头发披散下来，两侧别了太阳花发卡，看起来明媚又少女。悄悄涂了颜色不明显的唇彩，她迈着细碎的步子去找庄圳。
庄圳见到她，小小地惊呼了一下，随即怀着真诚的笑意跟她说
“薇薇很漂亮。”
卫薇抿着羞涩的笑意回应他，内心却失望无比。
他还是当妹妹一样对她，哪怕是夸赞，也是这样一副“妹妹很棒”的模样，让她无端觉得烦闷。她不想做这个“妹妹”了。
夜里卫薇抱着手机，向闺蜜倾诉。你来我往发了十多条短信后，两人都陷入了迷茫。
害怕一直这样庄圳迟早有一天会谈恋爱甚至结婚，少女情思胎死腹中，更害怕直白地表明心意会使目前的关系变得尴尬，甚至激得庄圳找女朋友作为拒绝的理由。
卫薇纠结着，一筹莫展。
在和庄圳一封又一封的书信交流中，时间就转到了第二年夏天，卫薇即将升入初三，庄圳开学就是大二了。
这年暑假庄圳没有回来，通过电话，卫薇知道庄圳又留在了海市，还是在自己家的公司实习。听大人们说庄父庄母的生意越做越大了。庄圳提前熟悉公司，也无可厚非。
这一年，隔着几千公里，卫薇还是喜欢他。也还是失落着他对自己的喜欢一无所知。人的欲望总是这样，在得到了一点满足之后，就会想要更多。
庄圳大学学的经管，卫薇对这些所知甚少，无论少女情思怎样泛滥，本质上，她还是个初中生，最需要面对的，无非是即将到来的中考。
初三以后她的钢琴课就停了，虽然如今的她也成了别人口中优秀的孩子，但传统又保守的父母显然不愿意在中考这样的大事前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卫薇知道，除了中考和高考后的暑假，她大概没什么机会再学钢琴了。
庄圳偶尔也会给他打电话，短短几分钟，说一些鼓励她的话。
虽然她也在一刻不停地长大，但庄圳成长地太快，他们已经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了。庄圳良好的教养总是可以给予她很好引导 ，回想起来平平无奇的对话，总是可以鼓励又或者是安慰到她。
中考完，卫薇顺利升入了四中的高中部。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后，庄圳..... 没有回来。
他们举家搬去了海市！
得知这个消息的卫薇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就要搬家了？庄爷爷庄奶奶他们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大约太过震惊，她无意识地问出了声。
卫母摘着菜，嘀咕起来
“就是说啊，老人家留在这边养老么不好吗？跟着过去怕是照顾不过来的嗳。”
卫父抽着烟轻斥
“你懂什么，庄圳他爸妈在海市生意做得那样大，庄圳也在海市上大学，将来毕业就直接进公司了嘛。
老人家在这边虽然院子里的都认识，但总归年纪上来了，做儿女哪有不担心的？”
“老两口以前都是干部，我听说海市那边好多老干部都在一起，那边也都是认识的朋友同事，有儿有女的陪着，孙子又经常能看得到。啧，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
卫薇夺门而出，跑到庄家的院子前面，看着进进出出收拾东西的人，大脑一片空白。
就像几年前看着庄圳收拾东西住校一样，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没有立场去说些什么。只能在心里难过一遍又一遍。朦胧之间她听见有人惊讶地问她
“呀，薇薇怎么哭了啊？”
她转身抱住那个阿姨，抽泣着说
“我只是很舍不得庄爷爷跟庄奶奶。”
更舍不得庄圳。
事情已成定局，并不是卫薇能够以一己之力扭转的。
她打电话给庄圳，哭了很久，又问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喜欢他才这么做的。
电话那头的庄圳沉默了很久，无奈的叹了一声气。
“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妹妹”
他这样喊她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我，很抱歉，薇薇。”
“也许你并不愿意听，但是薇薇，我们不合适，你是妹妹，一直都是。我没有办法给你回应。”
那个卫薇哭得几近昏厥的夜晚，庄圳隔着手机的一端陪着她，帮她把所有破碎的少女心和自尊都收拾好，又完整地拼起来。
一遍又一遍，用她喜欢了很久的声音安慰她、开解她。只希望能够减轻她所受到的伤害和痛苦。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卫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