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不见子都》张晨曦39

20、倾慕于你

　　杨戬拉着寸心的手走在海边，两个人脱了鞋子，将脚埋在细腻温热的沙滩里面，暖意从脚底蔓延到身上，叫人舒服得打颤。

　　她自余光细瞧他刀削斧刻的侧颜，英俊得一如既往。此刻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恍然便是记忆中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岁月洗净了他的铅华，将他打磨得恰到好处。

　　她停下来，杨戬似有所感，牵起她另一只手面向她。海风吹拂在他们的身上，衣袂飘飞，寸心伸手抚上他的眉眼，问他：“你是贺兰敏之么？”

　　杨戬恍然见她神色凄楚，竟一时不敢点头，却不想她自顾接话道：“你一定是他，对罢？如若不是，寸心又该怎么办才好？二郎，你是他，我没有认错的，对不对？”她泣出了鼻音，“你看，你送给我的神器，每次见着你它都要闪一闪的，它遇到贺兰敏之也闪了闪，你就是他，对不对？”她瞧着眼前的二郎，不舍得放开他，却又觉得他的一句话就能隔开她千山万水。她喜欢二郎，也因为二郎的缘故喜欢上贺兰敏之，可无论这份喜欢是因为什么，它确乎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全不能因为是二郎的缘故便否定它。

　　摩昂太子将她带回西海的时候，她日夜涕泣。龙后哀悸不已，搬出寝殿来陪伴她，只怕她生出什么事端。龙女心中歉疚违逆家人，终于在龙后日复一日的询问中道明始末。

　　龙后要拿天眼神器一探究竟，说若龙王过目，以其位列仙班万年有余的阅历，八成可以知道那位杨家二郎到底是哪一位神仙。可惜她当时并不知道此物名为天眼，说什么也不愿意拿出来与龙王定夺。

　　无人知道她为何不肯，原想她是为思慕的仙君伤心，却不懂她为什么不肯去找他。只在夜深人静时，龙女攥紧手里的吊坠，心中似有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

　　依神器明白他的身份不难，可明白之后呢？原她一厢情愿地以为贺兰敏之便是他，可现下抛却一切细想起来，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荒谬。

　　神仙下凡是一件稀罕事，若不是身背大恶，便是功德无量，历劫飞升。可百年间有听闻尚在历劫的，只那一位瑶池金母，那杨二郎是哪位神明，只在凡间遇到一个面貌相似的人，就是他吗？

　　什么神器认主，终归是她自己的判断呀。

　　他们若不是一个人，却要让她如何自处。经年分别，又是因为什么？若连他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那么巴巴地找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寸心，”他再忍不住，突然伸手紧紧抱住她，将她牢牢地箍进了自己怀里，海风拂过相拥的两个人，敖寸心恍然发觉他居然也在轻轻地颤抖。

　　“是我，我就是贺兰敏之。当日王母娘娘下凡历劫，玉帝命我护送，所以才匆匆下凡，没有来得及和你道别。”他皱眉拭干敖寸心的眼泪，将额头同她相抵，“你走之后，我寻觅了十年有余，自缢在流放路上，我当时想，要是真的有阴曹地府，我到了那里，是不是能探听你的消息。”

　　“再也不要离开我。”杨戬咽下喉间苦涩的感觉，开口索求她的承诺。谁道尘世情缘尘世尽，皆是无情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何况当年的贺兰敏之，又到何处去寻她的那一个孤坟？他惧怕，惶恐不安，唯有此刻拥入怀里的姑娘真实的触感，萦绕在他鼻尖的甜香，才能令他踏踏实实地放下折磨他日日夜夜的患得患失。

　　敖寸心的一颗心，在听到他一字一句的解释时，终于落到了实处。日夜的忧思尽数消散，如何不令她畅快？眼角的泪珠摇摇欲坠，她伸手擦干自己的脸，搂住了杨戬的颈脖。

　　“嗯。”寸心窝在他宽大的怀里，艰难地点头，头顶的发丝贴在他下巴上，杨戬感觉她毛茸茸的。

　　他低头，稍稍错开一些，好看清她的脸，和她四目相对。杨戬伸手拨开她额间的碎发，摩挲着这张日思夜想的娇颜，心头悸动，低头轻轻地靠近她。

　　寸心紧紧拽住他的衣摆，微微抬头。两个人的唇贴合在一起，温热柔软的触感同时传达到他们的心底，将爱意泛滥成灾。他们紧紧地拥抱着彼此，用唇齿间的缠绵诉说各自无尽的相思。

　　杨戬含住她娇嫩的唇舌辗转吮吸，寸心仰起头予取予求，不知多久，她终于在脑子一片空白的状态下回过神，娇喘着和他分开些许。

　　杨戬依依不舍地抵住她的额头，将她一双小手拉过来贴在心口，想起自己迟到了很久很久的表白，蹭了蹭她的鼻尖，开口道：“寸心，我其实是玉帝的外甥二郎神，姓杨名戬。杨戬，倾慕于你。你可愿宽恕我隐瞒的罪过，分些青睐与我？”

　　敖寸心不争气地有一次湿了眼眶，可惜双手被他牢牢按在心口，不能捶他。她嘟起嘴，道：“我原以为，你只是个山中修道的散仙，却不想你是大名鼎鼎的二郎神，”她含泪瞪他一眼，落在杨戬的眼中却是含羞带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杨戬生怕她胡思乱想，连忙解释：“我怕你知道是我，就不与我亲近了。”他又将她往怀中拢了拢，“你知道，我最怕你同我生疏，是以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明言，又怕你怪我开始时隐瞒，又怕你……”这缠绵思绪真真凌乱，说不清，说不尽，教口齿伶俐的司法天神也清算不完。

　　寸心又噗嗤一声笑开，道：“你从未说过，我怎么就知道？”看着杨戬张了张口，又要解释，她又一笑，看了看他，从他心口抽出手。

　　杨戬心中一慌，却被她抬手搂住了颈脖。敖寸心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

　　“那我现在知道了，你就不用再担心啦。”她亮晶晶的眼睛蓄满笑意，杨戬疑心里面装满了银河。

　　他想，这女孩子的心思真是千回百转，忽而阴天，忽而又泛晴。这来之不易的心意相通叫他心头颤栗，于是紧紧地抱住她，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