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格》季了个节

4、第四章yy

　　又是漫长的十七个小时。
　　落地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江铭想叫王华来接他，细一想，自己的假是没了人家还放着呢，所以还是——
　　“boss，你算不算剥削我的生命健康权？”
　　王华从舒爽的空调房里被这人一个电话拽到了机场，心里为自己叫苦。
　　“废话多。”江铭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进去，鼻子就敏锐捕捉到，原本车里的木香中，隐约混杂了一丝，潮湿的馊味？
　　“这什么味儿？”江铭皱着眉头问。
　　王华心说我哪儿知道啊，但嘴上还是认真分析：“可能有东西被捂了...”
　　捂了......
　　江铭想起来两天前自己做过的“慈善”。
　　嫌弃的面容稍稍敛了些，只说：“一会儿清清。”
　　“好的。”王华应着，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扯了抹苦笑，“他后来要加你微信，我留了我自己的，说有事找我就行。”
　　江铭嗯了一声，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然后他给我发了条消息......”王华说着，空出一只手拿出手机调出了消息记录，递过去。
　　“您自己看看吧。”
　　江铭接过来，屏幕上是对方发来的一条消息——
　　-麻烦帮我问一下酒店，早餐还有衣服的钱。我连着两百一起还他。
　　江铭看完后哭笑不得，微信上王华也没有回复。
　　他把手机递回去：“就说你家总裁做慈善，给自己积积德。”
　　“...好。”王华收了手机，虽然觉得有点不合适，但，老板的话，做就是了。
　　说话间到了地方。
　　江铭一个人上去，心情有点复杂。
　　说完全不生气是假的，但要真断个干净也的的确确舍不得，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边的胸腔，那块早就给白熙腾出个地方来了，是心脏擅自做主，他管不了...他以前最讨厌那种藕断丝连的剧情，可自己这又是在干嘛呢？
　　他拧开了锁。
　　白熙几乎是在听见钥匙开门声的一瞬间就跳了起来，看见江铭，本能的朝前迈了一步，第二步将要迈开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什么，只能尴尬的停在原地。
　　“江铭。”他轻声叫着。语气里是喜悦，又夹杂着隐忍。
　　江铭没应，面前的这个白熙，感觉整个人瘦了一圈，憔悴不少，眼眶泛红眼底乌青，本柔软的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江铭没见过他这样。
　　“我，我昨天晚上喝多了，醒，醒了之后才看见电话已经打出去了。”
　　我猜到了。
　　“那个，打扰到你工作了吧。我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就记得，你让我，让我在家等着......”
　　没打扰。
　　“啊，手机号是我朝小王要的，你别怪他。”
　　啧，王华小助理。
　　知道老板的微信号不能随便给人，手机号说给就给了？
　　“我知道我很烦，我没去过你公司，我尽量让自己别去烦你......”
　　白熙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地面。越说越带了点委屈，声音都有些发颤。江铭站不住了，他本就不忍心生白熙的气。
　　毫无疑问，他是爱白熙的。四年的时间，这份爱意早就在心里扎了根，整片地都被白熙盘了下来盖大大小小的房子，让他彻底离开太难了。
　　这么长时间，白熙所有的脾气和毛病他都能忍，两人从没真正意义上吵过架。
　　但是，但是......白熙背叛了他。
　　这样的话，也可以原谅吗？
　　脑中立刻浮现了几天前的夜。
　　像一把刀子，直戳进他的心脏。
　　江铭脑子乱得很，在巨大的矛盾中不知所措。
　　只知道...只知道几天不见，鲜活真实的白熙再次站在自己面前，他这些日子一直空落落的心，瞬间就被填满了。像荒凉的城镇突然升起了炊烟。
　　再一次有了生机，有了烟火气。
　　“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这几天都一直在后悔。阿铭......”
　　白熙的眼中蓄了泪。
　　......
　　暂时，
　　先不去想了吧。
　　江铭叹了口气，然后几步走上前，不由分说把白熙抱在了怀里。
　　怀中的人明显一顿。
　　足有三秒钟，才有一双手缠住了自己的腰，紧接着就是响在耳边的、带着哭腔的话。
　　“江铭...江铭对不起。”
　　“对不起...”
　　“我想去找你，但我不敢。我就一直，一直待在家里。我知道你最嫌别人烦你，我忍住了...但是，我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你。我知道是我的错，前几天工作上不顺心，你还总是往公司跑，我爸又住院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
　　“江铭，我真的很想你。你别走好不好，你别离开我。”
　　“我不能......没有你。”
　　“连你都不要我的话，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白熙越说哭的越凶，他的下巴垫在江铭的肩膀上，随着他的话，江铭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湿了一片，心脏也在不停的收紧、收紧。
　　江铭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背。
　　...奇怪。
　　明明是令人欣喜的久别重逢，喜欢的人还在哭着对自己告白，可江铭有些控制不住地走神。
　　“没事了，不哭了。”他回应着怀里的人，语气里是说不尽的温柔。
　　一边对自己说着，先不要想了，先不要想那么多。你可以确定，面前这个男人，是爱你的。
　　一边又恍惚着，眼前似乎又模模糊糊地出现那晚，他看见白熙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的样子。
　　他一时有些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
　　于是他只能用力地箍紧手臂，试图把人抱的紧一点、再紧一点。像是努力抓住从心里流出去的什么。
　　这几天，自己过得不好，他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吧。
　　“这些天都没睡好？”江铭和白熙分开了些距离，帮他拭去眼角的泪，又心疼的用指尖摩挲了两下他眼底的乌青。
　　白熙有些神色不自然的别开眼。何止没睡好啊...几乎没睡。
　　“还偷偷哭着？”白熙盯着别处，却眨了眨眼。
　　“还...偷偷喝酒？”江铭勾起了嘴角。
　　白熙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只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
　　“道歉要这样吗？”
　　...
　　......
　　敲门声。
　　林格本就没睡实，听到声音后几乎是立刻坐了起来，开了床头灯：“进吧。”然后门被缓缓推出一条缝儿。
　　江吴月穿着睡衣，光着脚，抱着枕头站在了林格屋前。
　　前一天，自己刚回来的时候，江吴月是蜷在沙发上的，像是睡着了。走近发现还真睡着了，林格刚从屋里拿了小被子出来准备往江吴月身上盖的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并且死死攥住了林格的手腕。
　　“我操！”林格被吓得叫出了声。
　　“格格？真是你？”江吴月没有被他的喊声干扰，手在林格的手腕上使劲攥着，一双有些无神的眼顿时亮了起来，“格格回来了？”
　　“...嗯。”林格冷静下来，应了一声。
　　“都是妈妈不好，你都这么大了，妈妈还非要管你的事情.....”江吴月惭愧般地低下了头，手上的劲儿也泄了几分。
　　“没...没事的。”林格折起拿来的小毯，叠着放到了一边。
　　“饿不饿？在外面都...去哪了？”江吴月坐了起来，满脸心疼地看着儿子。
　　林格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先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是清醒的。
　　他坐在了沙发上，也扭头看着江吴月。
　　能看出，江吴月这几天没休息好，双眼都爬满了红血丝，怪吓人的。她的一头波浪长发此刻也显着凌乱，面容比较消瘦。
　　不过就面上来看，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林格知道。小的时候他最喜欢和别人得瑟自己的仙女妈妈，说妈妈怎么怎么漂亮，妈妈的衣服，妈妈的头发，妈妈的眉眼。只是后来......
　　林格没有继续想，仍旧盯着江吴月的脸。
　　其实就算是现在，只要把皱纹遮住，她也一样的美。
　　“饿吗？我已经给你做好饭了。”江吴月终于松开了林格，站起来朝厨房走去。
　　“我不知道你会去哪...又怕你万一回来了，家里没人。所以我就在家等着——都凉了，我给你热热。”
　　“嗯。”林格点点头，站起来，揉了揉刚刚被江吴月攥的生疼的手腕，进去洗了个澡。
　　再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都是他爱吃的。他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一脸温柔瞅着他的江吴月，再一次确定，是正常的。
　　但是，现在这个光着脚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的江吴月，是不正常的。
　　林格的脑袋嗡嗡了几声，他使劲晃了晃，撑着坐了起来。
　　“格格。”江吴月边叫着，边飞快走进来，站在了林格床边，“月月睡不着，格格可以给月月讲故事吗？”
　　林格对她的话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看了看她手里抱着的枕头。
　　“你睡这？”他问。
　　“可以嘛？”江吴月的语气里满是期待。
　　“床太小了，挤不下两个人。”林格下了床，就算挤得下，他也不可能和江吴月睡在同一张床上。
　　而江吴月得到许可后飞快地爬上了林格的床，枕着林格的枕头，抱着自己带来的枕头。一脸兴奋和期待地看着林格。
　　林格轻叹了口气，俯下身帮她掖了掖被角，又从书桌旁拉来一张椅子，顺手抽出了放在外侧的一本安徒生童话。
　　坐在床的旁边，借着柔和的灯光，柔声念了起来，像小时候，江吴月给自己讲故事时一样。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王迎娶了一名新王后，王后长得非常漂亮，她随身带着一把魔镜。王后最常对着魔镜问——‘魔镜啊魔镜，谁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林格的声音十分轻柔，还会根据角色转换声线，一个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被他读的生动鲜活。
　　以至于一个故事读完，尽管江吴月已经眼皮打架，还是要求他再讲一个。
　　林格没有同意，合上了童话书。“你已经困了，快睡吧，要把故事留到明天听，不然明天就没有故事听了。”说完，林格关上了床头灯。
　　“晚安格格。”是江吴月嘟囔着的声音。
　　“晚安。”林格拿过手机，退了出去。
　　已经将近一点了。
　　林格心里生出几分疲惫感，躺到沙发上把屏锁解了，就看见微信上有条未读。
　　是王华的。
　　他一下来了精神，对方是十点多发的，自己没有看到。
　　点进去，看见屏幕上的字，林格愣了。
　　看了好半天，把那几个字拆开揉碎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才终于，哈地一声冷哼了出来，紧接着就扯出一抹笑。
　　很狂，很不屑。
　　还有点生气。
　　他哒哒打着字，点击发送。
　　睡梦中的王华脑袋边的手机亮了一下，上面显示：
　　您有一条未读消息。
　　林格：那你替我谢谢慈善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