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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莺语切切,已是暮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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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语切切,已是暮春。
乔瑶慢悠悠地醒过来,偏头在枕头上蹭了蹭鼻尖上的薄汗,撑起胳膊坐起身。
她发了会呆,清了清嗓子喊道:“惠云。”
没有人回应。
乔瑶没听到惠云应她,又叫了一遍:“惠云。”
脚步声渐进,床帐被拉开一条缝,乔瑶一抬头看见了母亲和英娘正站着。
英娘和文娘各卷起一边的床帐用细丝带绑好,文娘告诉乔瑶:“惠云去打水了,我去催催她,姑娘起吧。”
文娘说完就出去了。
闫氏在乔瑶身旁坐下,伸手接过英娘取来的衣服亲自给乔瑶披上,说:“日上三竿了都还不起,若不是我亲自来催,你怕是要睡到晌午去。”
乔瑶反驳道:“哪有,往日娘不来我也是醒得极早的。”她接过英娘递过来的衣服穿好,走到梳妆镜前坐下,闫氏跟过来,拿起梳子替她绾头发。
闫氏手劲轻,一下一下地给女儿梳理头发,说:“娘来告诉你,你哥哥赴任的日子下来了。”
乔瑶听了好奇道:“什么时候啊?”
闫氏说:“下月十五。娘和你爹算过了,从咱们这里去得京城少说也需三五日,需得早几天启程,好在临州不远,你哥哥说他和同去赴任的李家二郎商量了,他俩要搭伴一起,如此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娘想着也是,昨日便给李家递了帖子,一会你和我同去见李家大娘子,商讨商讨。”
乔瑶转头惊诧道:“昨日就递了帖子?我怎么不知道?娘没有同我说过。”
闫氏扶着乔瑶的肩膀摆正她,蹙眉道:“娘也是今天才想着带你去的。”她叫道:“英娘,给她擦脸。”
她们说话间惠云早已经端好了水,英娘取了毛巾浸湿,拧得正好湿润,一手轻轻扶着乔瑶的下巴,另一只手给乔瑶擦脸。
乔瑶配合着英娘,乖乖地让英娘给她擦脸,又问:“今日才廿三,若是下月十五赴任,抛去路上的日子也不急,怎么这么赶着去李家商量行程?”
闫氏已经替她绾好了头发,乔瑶从首饰盒里挑出一根碧玉簪子递给母亲,闫氏把她的手按回去,道:“你这么小戴什么玉簪。”
她从首饰盒里拿出两根对蝶绞丝银簪子给女儿簪好,又道:“但凡你替我多操半分心,我也不至于天天累成这样,家里上上下下吃穿用度,哪一点不是就我一个人替你们想着的?你只道是下月十五赴任,抛去路上用的日子,衣被细软,家具用具,虽是早早备下了,总归还是不够的。挤出日子再收拾收拾,还有几天时间剩下?总不能叫你哥哥卡着十五到,不得提前到了京城收拾屋子打理宅院,再者还要去给各家拜礼认人,哪有你想的清闲。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个人张罗,你一把手也帮不上!”
不同的世界,同一个妈。乔瑶老实地闭嘴。
乔瑶看着镜子里妆发完好的少女摆出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今天也要加油
闫氏一巴掌拍在她背上:“笑不露齿!”
……鸭。
乔瑶听妈妈的话抿起嘴角像瘪嘴老太太一样笑了起来。
闫氏这才略满意地颔首,带着乔瑶去前厅吃饭。
乔瑶跟着母亲刚刚坐下,父亲乔承辉带着乔作文也来了。
闫氏看见儿子招呼道:“阿文。”
从小到大都表现优秀的优秀作文哥哥很乖地应道:“娘。”又看着同款乖巧的妹妹道:“阿瑶这么打扮,今日是要出门吗?”
阿瑶刚刚给乔承辉夹了一些菜,闻言回道:“嗯,娘要带我去和李家夫人商量哥哥的行程。”
乔作文停顿一下,看着闫氏说:“娘不必太心急了。”
闫氏嘴角上扬,似是而非地回答道:“也不算早。”
李家。
李家的主母王氏是个年过四旬的温吞妇人,虽然不貌美,但温润可亲,素有热情好客的美名。
乔瑶给王氏见过礼,在闫氏后面坐下安静地吃瓜果点心。
大人们都笑着商议孩子们的事情,乔瑶听不懂,又不好盯着盘子里的点心死吃,就抬头看向院子里。
这一看就看到个熟人。
李焕瑜前几天约了几个交好的同窗在今天临走前小聚,如今正是近晌午才回府,赶着一回家就来见母亲,没想到家里还有客人,和乔瑶她们撞了个正着。
再退回去也迟了,李焕瑜只好进来。
王氏瞧见动静,向闫氏道:“是我家二郎,这孩子,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让儿子冲撞了女客是有些失礼,闫氏回道:“哪里话,你家二郎又不是什么生人,不碍事的。”
“娘。”李焕瑜走上前向母亲俯身行礼,又转身朝闫氏弯腰道:“乔夫人。”
闫氏笑道:“哎,好孩子,快起来。”
李焕瑜闻言站直身体,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乔瑶向李焕瑜低头行礼,并不多说话。
王氏盘问了李焕瑜几个问题,又想起来什么,道:“乔二姑娘在这里听我们两个老婆子絮叨也是无聊,正好我家阿贤清闲得很,不如让丫鬟婆子带你去找她玩。”
乔瑶听了乖巧回道:“哪里无聊,大娘子招待周到,阿瑶在这里坐着就好。”
闫氏拍拍乔瑶的手,说:“既然是大娘子的意思,你就去吧,回时我再去叫你。”
王氏看向李焕瑜,催促道:“还不去送送乔二姑娘。”
李焕瑜忙起身道:“是。”又转身朝乔瑶说:“乔二姑娘,我带你去寻我四妹妹吧。”
乔瑶道谢,跟着李焕瑜去后院李四姑娘的住处。
王氏望着俩人出了院子,笑呵呵地看向闫氏,状若闲聊道:“我初见你家二姑娘的时候她还是个奶娃娃,一转眼竟已出落成大姑娘了。今年许有十七了吧?”
闫氏接着话茬暗示道:“正是十七了,”想了一会,又补充道:“忙完儿子就该忙女儿了。”
王氏一手抚摸着帕子,赞许道:“十七的姑娘,正是花一样的年纪。阿瑶贤淑大方,又生得这么标致,看着温柔可人,是大娘子教导有方,要是谁家娶了阿瑶,那可真是大福气啊。”
闫氏回道:“哪里话,我看着二郎是个有出息的好孩子”
王氏心里一喜,忙道:“他是个只知道读书的呆子,前些年为了考试耽搁了,如今这么大了也没个定数,我看着都替他急。”
闫氏试探了王氏的口风,她是当家主母能做主的,听着话里话外对阿瑶也满意,想必李家也有这个意思。
闫氏嘴里的话也愈发软和热络起来:“男儿好读书是好事,二郎如此才学,何愁没有个知心人。”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