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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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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清晨,沈老爹站在院中,望着神龙山头隐隐的乌云,说道:“要下雨啦!”磕了磕手里的烟袋,深深地吸了一口。
吃过早饭,仲涛品着山里的新茶,惬意极了,刘虹已经回城上班了,伯涛夫妻开始准备游客的饭菜。春林一大早就在外跑着处理度假村的各种事务,家里这些招待游客餐饮住宿的事,由伯涛负责管理。一到暑期,来这里旅游的人络绎不绝,家家生意兴隆,那些半大的孩子就成了没有笼头的马。
浩天瀚文晓军晓勇春水春风坐在了一辆去山坡采蘑菇的农用三轮车上。
“真甜啊!”瀚文闭着眼,抬着头,脸儿朝着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醉着。
“河边的风景更好看,你好好给我们拍点照片。”春风指着远处的神龙河。
“我们可是抗旨陪你来的,你可要好好表现啦。”春水扶着相机的三脚架追了一句,抱怨道“你的行头可真多呀。”
“多谢多谢啦!”瀚文连连感谢道。
“你是跟着沾光吧!”春风回了一句春水。
大家七嘴八舌地嚷嚷着,已经听不清说的啥了。
一个小时左右,来到了神龙河边。河边摆着许多大竹箩。这是当地人就地取材做的一种简单又实用的渡河工具。竹箩是用老黑藤编制的,老黑藤藤粗但轻巧,常年被自身分泌的树脂浸润着,藤条光滑且韧性十足,是编制渡河工具的最佳材料。春风浩天晓勇上了一个竹箩,春水瀚文晓军坐了一个,神龙河水流湍急,春风春水划着木桨,掌控着方向,向对岸泊去。
岸上的风光实在太美了,山坡上到处都是桃树,杏树,山楂树,还有叫不出名字的果树,树上挂满了各种果子,很是喜人。青草间五颜六色的野花招摇着,煞是好看。一簇簇色彩缤纷的蘑菇像一顶顶华盖散落在草地上。一行人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在地上铺了一大张塑料布,将包里的吃的喝的都拿了出来。过完嘴瘾后,大家三三两两地合影,瀚文又抓拍了许多有趣搞怪的镜头。终于消停了,瀚文开始独自寻找拍摄风景的最佳视角。春水晓军晓勇早已追逐着疯跑远了。浩天用手机录了几段小视屏,拍了几处风景,以留作纪念。他四下环望着,最后目光落到了远处的神龙山,出神的看着。
春风将自己的背包整理好,背到后背。
“浩天哥,你说那三个小孩会不会进山了?”
“不好说。”
“春风,你去过神龙山脚下吗?”
“去过呀,出了这片林子再走会就到神龙山脚下了,挨着山围着铁丝网,不让人上山。”
“那我们过去看看。”
“好呀!”
春风喊了瀚文,指了指神龙山,告诉瀚文去那边转转,瀚文点了点头,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春水那三人在河边围着那几个竹箩,推来滚去地嬉闹着。
浩天春风两人边走边聊,林中的薄雾已渐渐散去,鸟儿欢快的鸣叫着,幽幽的花香不时袭来,沁人心脾。林子很深,走了很长时间,树木慢慢稀疏了,山石渐渐多了。山石上覆满了青苔,石缝中布满了山花野草。
浩天站在了“禁止前进”的警示牌前,铁丝网沿着山墙围了起来,约莫有个三米高。铁丝和警示牌都年久失修,铁丝锈迹斑斑,有的地方已锈蚀断开,警示牌上字迹模糊,但能辨认出来。
抬头看去,耸立着一座高山,这山拔地参天直上青云,山上各种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令人目不暇接。有的树木枝梢交错着,伸展开来的繁盛枝叶如幕布把个蓝天遮了个严严实实,有的树干树枝上发出的气生根从空气中扎到地里,渐渐变粗,成为支撑树冠的支柱根,形成了独木成林的奇特景观。地面上潮湿的树叶和着腐烂的木头隐隐散发出霉烂的味道,一团团的藤蔓和乱七八糟匍匐的植物,既交错缠绕在一起,又四处蔓延攀爬着,遮挡的几乎没有行走之路。那种阴森神秘之感,令人望而却步。
浩天感慨道:“真是两个天地呀,难怪禁止入山,进去了也是凶多吉少。”
两人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浩天远眺山顶,看着云聚云散,春风静静的看着大山出神。山风吹着,四周安静极了.
“你大学准备学哪个专业?”
“考古学怎么样?”
“哈哈,你不怕吗?而且那可是一个体力活,挺苦的,你能行吗?”
“那都不是问题,就怕考不上,A城大学的考古专业可是世界级的,那里就有不少女生呢?”
“那好吧,你可要加油啊!”浩天望着春风的侧面:淡淡的柔和的光芒笼罩在她的身上,女孩微微扬起脸看着天上,淡黄色的光中,女孩的面容平静而安详,黑黑的眸子上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如同夏日的蝶,粉嫩的唇微微勾起,精致的五官找不出一丝瑕疵,齐耳的短发越发显得轻盈明快,白色的T恤配上牛仔短裤,越发青春逼人。大自然将这个女孩孕育的像个天使。
“考古学?”浩天思忖着,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呀!
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暗了下来,春风感到了一阵寒意,不由地往神龙山头看了看,太阳早已躲了起来,山顶已笼罩在乌云当中,山风骤然袭了过来,吹的人差点站不起来。
“浩天哥,要下雨了,咱们快回吧。”
说话间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春风边跑边从包里掏出了雨披顶在了两人头上。一路狂奔回来,浩天远远地就看到瀚文朝着远处的河边边喊边扔着什么。春风眼尖看到春水正在竹箩中用手拼命的划水,晓军晓勇探着身子伸着胳膊够着瀚文扔来的木桨。此时的神龙河发怒了,波涛汹涌,巨浪滔天。竹箩瞬间就被巨浪推到了河心。
浩天脑子嗡地一声,疯了一样的冲了过去,“春水,坚持住,晓军晓勇抓牢啊。”
瀚文带着哭腔急切地喊着:“哥,春水他们在那里!”
春风快速地跳进一个竹箩,浩天瀚文迅速拾起三个木桨上了竹箩,一入水,就被冲出去十几米,风急浪大,瀚文一扭头瞥见塑料布被狂风掀起,上面的物品已被卷到了半空中,刮得四零八散,相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狂风夹着倾盆大雨,卷起数米高的波浪,浩天三人拼命地划动着木桨以保持竹箩的平衡。春水三人的竹箩越荡越远,随着波浪剧烈的起伏着,浩天紧盯着春水的竹箩。又是一阵电闪雷鸣,风更猛了,突然,一个巨浪铺天盖地地砸向了浩天的竹箩,竹箩瞬间没了踪影。
不知过了多久,浩天睁开了眼,周围一片漆黑,他试着动了动头,伸了伸胳膊,挪了挪脚,还好没有受伤。这时他已适应了黑暗,渐渐看清楚了周围,不远处那是春风和瀚文。
“你俩受伤没?” 他喊道,
“没有。”春风说:“就是腿磕烂了,不打紧。”
“浩天哥,我们在这里。”这是春水的声音,连带着晓军晓勇的声音。
浩天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听声音就知道人没受伤。
大家爬起来,汇合到一处,四下看了看,旁边就是神龙河,河面上横七竖八歪倒着被风刮断的大树,有的甚至连根拔起。这片的河面呈葫芦状,这些吹倒的大树正卡在河的腰间,挡住了竹箩,估计是竹箩撞到大树上停了下来,又被巨浪掀翻到了岸边。此刻,大家都明白是这些倒下的大树救了他们。
大家平静下来,打量着周围,河的对岸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看不到村舍,看不到灯光。身后是黑黝黝的神龙山。
“这是哪里?”浩天看着春水春风,问到。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们村,这对岸是田地,咱们先找个山洞避避雨,天亮些,再想办法从这里过河,到对岸就好找到人家了。”春风肯定地说。
说话间,大家感到了一阵寒意,才发现各各像个落汤鸡。浩天摸到手机还在,幸亏衣兜上有扣子扣住,才没滑掉。想着家里人一定急坏了,赶紧通个电话告诉家里人。打开手机才发现泡了水,已经没法用了。春风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照亮路,顺着山跟寻找着避雨的山洞。
“麻烦了,我们离村子很远了。”春风说道:“听说当初沿山围住铁丝网是防止周围八个村庄的人进山,出了这八个村庄的地域,就没有了人烟,也就不再围铁丝网了。你们看我们走了这么久,山墙上也没见到铁丝网。肯定离村子很远了。”
又走了很远,春水眼尖,拨开一簇簇灌木丛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春水猫着腰探着身子往里张望了一下,慢慢走了进去。
“里面大着呢,快进来。”
春水走到尽头,右手方向又出现一个更大更高的山洞,站直了身子,四下打量着。洞里还算干净,春风从洞里收集了一些干树枝,掏出了打火机,拢起了火。顿时,洞里亮了起来。大家佩服地看着春风。
“这是她的百宝箱,走哪都不离身。”春水说道。
“这山里的雨说来就来,所以出门就带上,有备无患嘛。今个儿,还派上用场了。”春风说道。
大家围着火堆,将身上的衣服烤干,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爷爷他们找不到我们,要急死了。”瀚文担忧地说。
一时间,大家默默无语,谁也想不出联系家人的办法。
“等天亮了,咱们顺着岸往回走,肯定能回去。”春风打破了沉默。
“那也只能这样了。”浩天点点头,站了起来,围着洞里转着看,当走到一处凹进去的山墙,赫然发现山墙的侧壁里又有一个小洞,便侧身进去,里面是条山道,看上去又长又深,浩天的好奇劲来了,顺着山道走了下去,大家也都跟了进去。山道曲曲绕绕,像抄手游廊一样。
“别回不去了。”瀚文有些怕。
“这路好记,有我呢。”春水拍着胸脯说。
洞里不时有微微的风,却找不到从哪里吹进来的。
终于到了尽头,却是一个旋转向下的陡坡,坡道倒是挺宽,能并排走三四个人。大家小心的顺着坡道移动,大约旋转地走了五个弯道,春风道:“有香味。”
话音未落,走在头里的浩天,春水脚底一滑,滚了下去,紧接着,春风瀚文晓军晓勇也站立不稳,翻滚下来。
翻滚中浩天感到人已飞了起来,双眼被强光刺地睁不开,一圈圈红光笼罩全身,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能运转,急速飞行了一段,又进入了一片漆黑的境地,黑茫茫的无边无际,人就像失重了一样漂浮着,猛然不知被何物重重击了一下,人翻转了几圈后,又似自由落体跌落了到了地上。清醒过来,大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奇花异草之间。这里天光大亮,阳光明媚。春风说:“这是哪?怎么是白天?”大家都是满腹狐疑,不知怎么个变故。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悬崖的底部,中间一处水潭,潭水深不见底,水潭周围开满了奇花,大而艳丽,花香袭人。
沿着谭边绕了一圈,又顺着山跟转着看,又发现和刚才一样大的洞口,走进去看到山洞的角落处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浩天春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瀚文躲在了浩天身后,抓住了浩天的衣角。
“是不死人啊?”春水说道。
浩天定了定神,壮着胆子走向前,俯下身用手试了下鼻息,似有似无,然后在脖颈处,用食指和中指触摸颈动脉。良久,才感受到颈动脉的波动,浩天舒了口气。
“还活着。”
“这人穿的真奇怪。”晓军小声地说道。
瀚文也走到了跟前,蹲下身子,细细地打量。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面色苍白,嘴唇酱紫。面部棱角分明,透着英武,耳朵上戴着两个硕大的圆形耳环,看不出什么图案。头四周编着小辫子,散落着。肩上披着宽大的方形绛蓝色斗篷,贴身穿的湖蓝色长衫已是血迹斑斑。浩天注意到青年的腹部还在慢慢往外渗血,身子已浸泡在了血水中,浩天解开长衫,腹部有一处深深的剑伤,周边皮肉稀烂,血正往外冒。
“这个先抹上。”春风迅速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铅笔盒大的红木盒子,拿出一瓶云南白药递了过去。瀚文佩服地看了看春风,快速拧开盖子,浩天撬开男子嘴巴,瀚文将里面的那颗红药丸尽力塞到了男子喉咙深处。浩天托住男子脖子,将男子头上仰,晃了晃,稍倾,又轻轻将男子平放在地。浩天将男子的长衫撕下一条,到外面的潭水中洗净,将伤口周围的血渍擦净。瀚文在伤口上将云南白药撒了上去,敷上医用纱布,又在衣衫处寻了块干净的地方撕下宽宽的一条,和浩天一起包扎好。
“看他的造化吧!”浩天瀚文默默的想。
“点堆火吧,暖和暖和,会好些。”瀚文对着春风说。
春水晓军晓勇很快拾来了些木枝,拢起了火堆。
“你的百宝箱里还有啥好东西!”浩天望着春风的背包,感叹道。
“山里雨水多,每次采蘑菇都带上手电,打火机,小药箱这几样。药箱里装了些常用的跌打损伤,感冒消炎的药,今天倒是全用上了。”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慢慢地都沉默了。抬眼看着光滑高不可攀的悬崖,自己就是一只小小的困兽。再无出去的可能了。唯一的通信工具手机也坏了,无法联系外界求救。家里也不知是否已经发现他们失踪了。大家各怀心事,胡思乱想。
三寿村已经炸锅了,浩天春风家已经乱作了一团。狂风暴雨后引发了山洪,不见孩子们回来,春林和仲涛隐隐感到了不安,两人安慰着家里的老人,驱车赶到了神龙河,河水涨了许多,依然波涛翻滚,水势凶猛。渡河到了对岸,四下里到处都是刮断的树枝,连腰折断的大树乱七八糟地横在地上。
仲涛在河边停住了,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地上,那是瀚文的相机!
仲涛一阵眩晕,险些没有摔倒。
春林一屁股瘫到了地上,捂住了脸。
片刻,春林猛的清醒过来,快速拨通了电话:“伯涛哥,快去叫人来河边找人,瀚文他们落水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想法 可以告诉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