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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抢灯 ...

  •   十里飘香楼有三层,中间置有高台,高台之上莺莺燕燕、歌舞升平,外围着一圈是客人坐的位置,桌子之间被镂空的木质屏风隔开置成一个个雅间,为防客人一时不慎坠下高台,外围以红漆栏杆围住。
      一木他们被小二引至了三层临街那一侧。
      一木和余添相对而坐,阿成则站在一木身后为一木添茶。一木不喜差遣别人,于是让阿成也坐了下来
      他们一落座,楼中小二便殷勤地过来问:“二位公子,今日是花灯节,待会儿小楼有抢灯活动,如果抢到最中间的那一盏大灯,今日这顿饭就由小楼包了,而且还会送您十坛小楼特酿的醉云香,如果只抢到小灯,那也有奖,送一壶醉云香尝个鲜。两位公子,您看,要报名吗?”
      余添一听就来了兴致,眼睛里都发着光,问小二:“你这抢灯,抢的可是这楼顶上悬着的灯。”
      小二回:“公子眼真尖,正是这楼顶上悬着的灯。”
      他瞅了一眼楼顶上悬着的灯,别说大灯了,就算是小灯,那也离雅间的栏杆有一段距离,除非身手矫健、武艺高强,否则贸然跳过去摘灯,很有可能会摔下高台。就算侥幸摘了小灯,再想去摘大灯,那基本是不可能的,那大灯就悬在楼顶中央,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摸得到大灯。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眼里的光暗了下来,问:“这灯怎么摘?往年有人能摘得这大灯吗?”
      小二的语气里颇有几分自得,说:“为防摘灯的人坠下高台,小楼会在每位摘灯的人腰上系上一根绳子,公子不必担心会摔伤,至于这大灯嘛,往年也是没人能摘下来的,都是图个好玩儿嘛,这一壶醉云香已是重金难求了,所以往年摘灯的人能摘得小灯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大灯摘不摘也无所谓了。”
      听罢,余添低头想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一木,问他:“逸圣,你要不要参加?”
      一木看他眼神里都透着期待,不愿折他的兴致,便点了点头,说:“可以是可以,不过,这醉云香是什么?酒吗?”
      余添见一木点头答应下来,喜不自胜,在小二开口为一木解惑前就抢先开口,语气里透着掩盖不住的兴奋:“这醉云香可是闻名天下的好酒,即便是当今圣上,也无缘一尝。不因有它,只因为这酒的酿制过程极为繁杂,需要时时有专人盯着,而这酿酒的专人又隐姓埋名的,无人知晓其住在哪里,因此这醉云香极为稀少,只在西境西门郡的十里飘香楼有卖,能得一壶,哪怕是一杯,也此生无憾了。”
      一木看余添提到醉云香时眼神里充满了向往,那表情就像自己自己喝到了一样,如痴如醉的,不由得笑了笑他这酒鬼的德性,还未开口嘲笑就听见旁边的小二接着补充道:“而且啊,咱们这十里飘香之名就来自这醉云香。这醉云香酒的醇香,一经开盖,便会香溢十里,直上云霄啊,就连这天上的云,闻见了这酒的香味都会被吸引来了。据说,酿这酒的先生第一次给这酒开封的时候,天上刚好落下了一片云,所以这位先生就给这酒起名叫醉云香了。”
      这下一木的好奇心倒是被勾出来,语气里也隐约透了点期待:“竟这么神奇。那好,那就麻烦这位小哥登记上我的名字,易木。”
      然后又看向余添,自信地说:“看我等会儿了却你这此生一憾。”
      余添愣怔一了下,才明白过来一木此话什么意思,笑地都合不拢嘴了,连忙说了几个“好”字:“好好好,那就多谢易公子能解余某这未尝之憾了。”
      余添笑完,神色还未收,就对身旁的小二说:“等会儿把你们这楼里的和醉云香相配的菜都端上来,再叫后面备好了十坛醉云香,今年你们的大灯,怕是有人能摘下来了。”
      每年都有说大话的人,小二早就见怪不怪了,只得笑着应他。
      待小二走后,一木问坐在对面的余添:“你又没见过我的身手,怎么知道我能把那盏大灯摘下来?”
      余添笑着看了他一眼,收回神色,垂眸给一木添了一杯茶,慢悠悠地说:“不知道,直觉吧,总觉得你什么都可以办得到。你可不要藏拙,不要骗我,我可是拿你当真朋友的。”
      余添的这句轻飘飘的“真朋友”,进入一木心里,却重逾千金,给了他会心一击,一木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他几乎都能听得到那东西破碎的声音,仔细想想,原来那是他对余添早早建立起来的防备屏障。
      他刚遇见余添的时候,虽然总想着亲近他,可是每次在面对余添时,又总是感觉有一些不自然,就像看到了一幅画,明明画就摆在自己面前,自己也很喜欢这幅画,可是画中的含义,却怎么想也想不透。
      余添这一句听起来略微有点委屈的话,倒是重重扣了一下一木的心门,名为不忍的情绪悄悄在一木心里滋生,他看向这个在他眼里仍旧雾蒙蒙的人,放下了已经戴上的面具,认真且郑重地回应对方的委屈:“好,我不骗你。”
      余添本是习惯性地说了一句,却没想到得到了对方如此真诚地回应,本该继续添茶的手停了一瞬,之后便顺势放下了,他感觉到自己在面对面前这个人时的伪装似乎开始松懈了,这不由得让他心中的警铃大作,皱了皱眉,后很快重新紧紧抓住自己的伪装,对着一木笑了一笑,说了一句:“喝茶。”
      茶过几巡,随着高台上的铜锣一响,掌柜宣布“抢灯开始”。
      报了名的客人,纷纷从自己的雅间走到栏杆前,楼里的小二挨个儿在他们腰间绑上保证安全的长绳,在走到一木面前时,一木婉拒了小二递过来的绳头,在小二还没有开口劝谏之前,他已经轻飘飘地踩上了栏杆,只轻轻一跃,便如同羽毛坠水一般,轻盈地抓住了悬着大灯的绳子,未泛起一丝涟漪。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一木摘下大灯,又羽毛坠地般轻盈地落在高台的中央。
      主持抢灯大赛的掌柜一眨不眨地看着走过来的一木,一时只剩下震撼,忘记了敲锣以示有人已摘得一盏的。
      看着已经吓傻了掌柜,一木轻声一笑,说:“掌柜,大灯我摘下来了。”
      掌柜这才回了神,手持鼓槌,想要抬手敲锣,却手一抖,鼓槌差一点脱手,还是一木扶了一下掌柜,才防止掌柜自己手忙脚乱到把自己也绊倒。
      被扶起的掌柜,重重敲了一下锣,才把众人吓傻了的魂叫了回来,喝彩声、赞扬声此起彼伏。
      在众人热闹的声音中,一木抬头看向了自己雅间的位置,正对上看向这边的余添的目光,一木对他莞唇一笑,回过头,把大灯递给了掌柜。
      掌柜这才完全回了神,赞扬之声不绝于耳:“公子真厉害啊,自打咱们这抢灯大赛开始,这可是头一回有人能把这大灯摘下来啊,公子真是太厉害了,还请公子在这大灯上写上公子姓名和住址,明日我就遣人将十坛醉云香送到公子家。”
      一木笑着回道:“那就麻烦掌柜了。”
      说罢,一木走向掌柜身后,在一堆放置了杂物的桌子上找到一支笔,他沾了点墨,提笔在他刚摘得大灯侧面题上自己的名字和西门郡主府,转身将大灯交给了掌柜。
      掌柜看到西门郡主府的字样,连忙弯腰道:“小人竟不知公子是西门郡主府的贵人,如有什么怠慢之处,还请恕小人们眼拙,也还请贵人见谅。”
      一木扶起掌柜的,说:“我只是暂居在那里,也不是什么贵人,掌柜不必如此。”
      掌柜这才直起身子,但仍旧低着头说:“公子请先至雅间等候,饭菜立刻就上。”
      一木向掌柜施了一礼:“那就多谢掌柜了。”
      一木刚想转身离开,突然灵光一闪,回头对掌柜说:“掌柜,能不能先上一壶醉云香,我想先尝个鲜。”
      掌柜忙道:“当然可以,公子稍候,等会儿我就叫人给您送过去。”
      一木回了一声“多谢”后就转身下了高台,顺着楼梯回了自己的雅间。
      余添的眼神随着一木运动的轨迹移动着,一路行注目礼送一木回了这个雅间,待到一木在自己眼前站定,他连鼓掌带摇头,撇着嘴上上下下带着巡视的眼神看着一木。
      一木不由得被他这种神态逗笑了,他只能无奈地学着他摇了摇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抬手喝了一口茶,刚放下杯子,就见余添也坐了回去,只不过他没正经多久,就俯下身子,双臂支撑着桌面,眼神玩味地看着一木。
      一木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烁着避开了对面投来的审视目光,连声音都弱了下来,说:“你干嘛这么看我?”
      说罢,一木又抬手举起茶杯,将杯子里剩的最后一口茶送进嘴里,茶水还没咽下去就听见对面传来的一句感叹:“我怎么感觉你整个人在发光呢?你不会真的是天人吧!”
      这一句,实实在在呛了一木一口,茶水喷了余添一脸,喷完一木本想道歉,可看到余添手忙脚乱跳脚的样子,又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的整个人前仰后伏地,半天都没能停下来。
      余添本来还想调笑一下一木,却没想到天来横祸,被一口茶水喷了一脸,又见始作俑者还在嘲笑自己,气的脸红耳朵红的,可也没什么办法,又不能打他,只能边大声叫嚣着让这个罪魁祸首不要笑了,边从袖子里抽出手帕擦脸上和身上的水。
      本来好好坐在一边等着为这两位添茶的阿成,也被这一口茶水吓了一跳,但他不敢大笑,只敢偷偷捂着嘴笑。
      这一幕印在余添眼里,生生刺激了一番他的羞耻心,导致他的脖子也气红了,右手指着面前这两个嘲笑他的人,手抖着,连声音也抖着:“你们主仆两个,够了啊,阿成,你不许笑,还有你,啊,我们惊为天人的易公子,喷别人一脸水也不知道道歉的吗?真是枉我拿当真朋友,竟这么笑我。”
      见他这么生气,一木捂住嘴,总算是止了点笑,但身体还在微微发着抖,就连透出指缝的那含着笑意的声音也发着抖:“好好好,我不笑了,笑的我肚子疼,阿成,你也别笑了,快给我们余大将军倒杯茶,消消火。”
      阿成笑着给余添倒了杯茶,余添这才重新坐了回去,喝了茶,脖子上的红倒是消下去了,脸上和耳朵上的红还依依不舍地留着,余添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和耳朵上正不自然地发着烫,于是举着茶杯挡在自己面前,面色不善地瞪着对面逐渐恢复神色的一木,恶狠狠的说:“道歉,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一木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不道歉,谁让你自作自受的。”
      余添没想到一木竟进步地这么快,现在都学会呛自己了,不由得怀念起初见时一木那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心想早知道就不跟他走这么近了,可是这才不到一天啊,又不由得感叹自己和易公子当真是一见如故,这么短时间就可以熟稔至此,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想到这里,余添也无话可说,只得承认自己是“自作自受”,可他心里是这么想的,表面上还是佯装生气,一直瞪着对面笑着看他的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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