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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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五年后的金秋十月，月桂飘香的季节，上京的暗潮涌动，终于变成了滔天骇浪。
皇帝年迈，又得了新宠的美人，日日不知节制空耗身体，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封锁的消息挡不住一双双暗中注视的眼睛，所有人都猜到，王朝的天，要变了。
皇城中惯有会看风向之人，忙着巴结最可能登基的新主——宠妃柳氏所出五皇子独孤襛，和他背后权势滔天的柳氏门阀。
可惜柳氏现家主柳有汜脾性一向阴晴不定，将前来送礼讨好之人全部拒之门外。
这天，一位神秘的客人匆匆来访，来人头戴帽帷，脚步却轻快急促，颇有些愉悦之意。
柳有汜于内室中缓缓沏着茶，见着来人竟也并不起身，抬起眼皮懒懒地瞧了他一眼。
来人却好似习惯了他这态度，脱下帽帷，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有汜，王太医悄悄告诉本殿，父皇可能撑不过今晚……过了今晚，那个位置就是本殿的了。”
柳有汜给他递了一杯茶，嘴角扬了扬，“微臣，提前恭喜殿下了。哦不，是陛下。”
五皇子接过茶杯，像是急于抓牢什么，语速微快地说道：“有汜，本殿得登大宝，必予柳氏一族尊贵荣宠。”
柳有汜静静地看着他，像是默认了他说的话，黝黑的眼瞳却闪过一丝凉薄讽刺。
五皇子又许下了让柳桐絮进宫封后等诺言，柳有汜不语，起身朝他行了君臣大礼，墨黑的发丝披散下来，遮住了他寒若冰霜的表情。
五皇子走后，柳有汜招来随身近卫二十名，他没有说话，盯着地面难得地发了一会儿呆。
“主子？”近卫首领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声。
柳有汜仿佛被唤醒了一般，黝黑的眼睛扫视过他们：“你们所有人，今晚，给我盯住右相府，有情况随时来报。”
“是。”近卫们身形隐蔽敏捷，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一等一的高手，此时听闻命令，虽然心中不解，却都忠心耿耿地接受了命令。
柳有汜回身拿起茶杯，冷漠到近乎酷烈的神情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与此同时，六皇子独孤褤府上，近乎同时得到了皇帝将崩的消息。柳桐依一身黑色劲装站在独孤褤面前，五年战场上的历练让她成为了真正的女将军，也成为了独孤褤真正的左膀右臂。
“殿下，已经得到消息，五皇子将于今晚行动。”柳桐依静静地等着独孤褤的指示，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上司的实力——好大喜功、胸无城府的五皇子绝不会是此人的对手。这五年来她默默辅佐着他，知道表面上正直开朗、善解人意又易于相处的六皇子，实际上是个冷酷理智到近乎毫无感情的人。他韬光养晦步步为营，虽然有柳有汜不断的迫害阻挠，却仍然将自己的势力发展到如此地步。
如今，是时候摘取属于他的那个位置了。
独孤褤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大理石桌面，却没有如她想象一般下达命令，反而有些像在神游天外。突然他扬了扬嘴角，像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今晚所有人照常行动，本殿还有件事要安排，桐依你先下去吧。”
柳桐依轻声应是，开始着手晚上的布局。今晚过后，柳氏门阀将不复存在，她真想看看，柳有汜那张俊美却总是挂着讽意的脸，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想到这儿，她眼前又浮现出一张清雅俊秀的脸庞来，少女时的悸动仿佛还在昨天，重华公子……望你一切安好。
此时，重华公子——陆仁同学，他很忧桑。
右相，也就是这个身份的父亲，是人群中不一样的烟火，他既不支持五皇子也不支持六皇子，两面都不讨好，顽固的老头只认先皇后嫡子，即目前空有头衔却有些懦弱无能的太子殿下。眼见皇帝行将就木，太子无论在五皇子党还是六皇子党手里都必不可能活。
陆仁记得剧情里，他家老父亲在新皇登基前触柱而亡。
“六六，根据剧情，我今晚过后就要无家可归浪迹天涯了，府里有什么想看的想玩的抓紧多看看噢。”陆仁有些伤感地收拾着不多的衣物。
6666忧桑地嗑着瓜子：“马上就要面对惨淡的分数了呢，你开心吗？”
陆仁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此时，陆仁的小厮传话老爷召见，陆仁踏进父亲的书房，就见右相苍老的面容满是疲色，他遣走了身边的下人，和自己惟一的儿子四目相对。
右相，杨氏门阀现任家主，一生清高正直，为本朝诤臣之首。他端坐在主位之上，神色虽疲倦却依旧威严，只是今日却多了些慈爱。他取出一个檀木紫盒交到了陆仁手中：“这是杨家家传玉佩，今日为父就交给你了，望你不负杨家家训，今后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陆仁跪接了，却听右相顿了顿，淡淡说道：“你马上收拾东西去别庄小住一段时间吧，帮为父打理一下庄子。”
陆仁低着头，手里捧着盒子，应了一声是。
去别庄的路上，天色渐渐转黑，陆仁盯着盒子沉默着。
“宿主你怎么了？”6666察觉到他的情绪，在系统空间担心地问。
却见陆仁打开盒子，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紫玉，小心仔细地佩戴在了自己身上，淡淡地对车外的车夫道：“掉头回府，我想起还忘了些东西。”
6666：“？？？！！！陆仁你干啥？你也不走剧情了吗？再说这个时候回去估计宫里已经尘埃落定了！”
陆仁知道6666说的没错，此时天色已晚，依照剧情，五皇子、柳有汜逼宫失败，六皇子捉拿逆贼平叛并在众人拥戴下登上皇位，无人敢有异议。只有顽固的右相，力排众议坚持太子正统，为证臣节触柱而亡。自此，杨氏、柳氏两大门阀具皆没落。柳有汜自绝于牢中，而杨重华自此隐匿无踪。
陆仁回到府上，果见右相正匆忙登上马车向宫门而去，他快步冲到马车前，“父亲，请准许儿子陪您一道。”
右相看着自己的儿子，芝兰玉树般的青年仰着头，目光中写满坚定无畏。他忽然发现，原来像猫咪般乖巧的儿子竟也长得这么高了。他苍老的面容不禁现出一丝欣慰，同时还有一丝隐藏的歉意。
此时，宫中灯火通明，独孤褤执剑立于帝侧，独孤襛跌坐在地，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独孤褤没兴趣理他，他的对手从来就不是这个草包，而是他身后的柳有汜，可是这个唯一令他有兴趣的对手竟然好似全无求胜欲，简简单单就将这位置拱手让出，令他一点也没有胜利者的快感。
此时内殿之外众臣皆屏息以待，他兴致缺缺地走上那万人向往的宝座，一旁的御笔太监大声宣读着帝崩后的继任者，却见一老臣排众而出，并不行礼，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太子殿下继位乃是正统，臣请六皇子不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霎时，金碧辉煌的大殿中落针可闻。
独孤褤淡淡地笑了声，冷道：“古语曰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右相真乃本朝第一诤臣。”轻轻挥了挥手，命人将右相带下去，却见老人长啸一声，竟触柱而亡。
独孤褤愣了一下，却也不甚以为意。世上总有那么些人，过于孤高正直，不容于世。
太监正要继续宣读，一身形纤细的将军闯入殿中，禀报道：“宫门外右相之子请陛下开恩，允其为老父收尸。”众臣倒吸一口凉气，竟敢如此触怒龙颜，怕是杨氏一族自此灰飞烟灭。
龙椅上的新皇沉默着，起身竟快步往宫门而去，众臣追之不及，却只有那将军跪地不起，默默流下两行清泪来。
——重华公子，对不起，这是桐依唯一能帮你的了。
宫门外，白衣公子头发散乱，连鞋子也跑丢了一只，他孤零零站在那里，面色苍白。
独孤褤遥遥见到他，不知怎地心里竟有一丝抽痛，那疼痛隐隐在心中扎了根，让他有一些无所适从的烦躁。
“他去宫门外了？”柳有汜正细致地整理自己的衣衫，仿佛是要赴个约会一般，丝毫没在意府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
“是的，杨右相没有让杨公子上车，杨公子在马车后面一直追到宫门外。”近卫据实禀报道。
柳有汜骨节分明的手突然顿了顿，古井无波的黝黑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味。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