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之后》有他

8、8

　　周日，轮到我值班。
　　这一天我忙疯了，让我完全没有时间去想昨晚发生的事。
　　果然忙碌是遗忘的好办法，下班的时候，我还刻意提了两袋病案回去研究，以防今晚失眠的时候无事可做。
　　“小韩，虽然你这么用功我很高兴但别那么拼命。”院长看着我手中的两袋病案说道。
　　“院长，我想进修，念个硕士。”我说。
　　我必须找事情做，平时上班，周末去上课，再加上各种论文，肯定能让我忙的不可开交。
　　院长额了一声。
　　“念书是好事，我支持，需要帮忙说一声。”院长拍了拍我的肩膀。
　　当晚，我研究着病案，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睡在了桌上。
　　生理终会战胜了心理，虽然是趴着睡的，不过还是让我精神饱满。
　　吃了韩微做的早餐，我风风火火的开车去上班。
　　到了医院，我脱了外套，换上白大褂，准备出发去查房。
　　“韩医生，周先生预约了你一整天的时间，查房的事院长让许医生去了。”林雅说道，她今天一看就是特殊打扮，还涂了口红。
　　“周衍？”我是在明知故问。
　　“当然是他，韩医生，你这个月工资可得翻倍了哦。”林雅说道
　　我沉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想逃却无处可去。
　　因为报社的事，院长一直记着周衍的恩情，把他最珍爱的茶叶都给送了过来。
　　“一会儿泡这个给周总喝，一整天的时间，慢慢聊，好好聊。”院长说道
　　我的太阳穴又开始跳，真想给自己来针镇定剂，昏睡过去。
　　十点，周衍来了。
　　门外的护士差点叫起来，护士替他开了门，他走了进来。
　　门也随之关闭，他伸手按了门锁上的反锁纽。
　　我站了起来：“干什么！”
　　“躁郁症，妄想症，抑郁症，人格障碍，我要看病。”他说
　　他径直坐到了我面前，看我。
　　我沉了声气，坐了下来。
　　“请你说说你的症状，兴许你的病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钱多烧的慌。”我说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毛衫，里面是纯白色的T恤，看着比平时年轻了些。
　　澳洲的阳光真的把他晒黑了，不过也让他更显有型。
　　“周六晚上，我砸了一家餐厅。”他说
　　“嗯，符合躁郁症的初期症状，但是依旧不排除，你钱多烧的慌。”我说，不苟言笑。
　　“我每晚都梦见一个女人，每天醒来我都觉得她就在我身边。”他继续说
　　我用尽全力浑身力气，让自己保持头脑清醒。
　　“不符合妄想症的病症，如果睡眠不佳，可以酌情考虑一下安眠治疗。”我说。
　　“韩医生，你教我，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说走就走。”
　　他说，语气那么怅然若失。
　　我放下手中的笔，认真的看他。把他的样子深深刻进脑海里，镌刻在心上。
　　“因为我长得还不错嘛？容貌始终会改变，我不可能一直都年轻，再过两个月，我就30了，没有结果的感情，我不想浪费时间。”我说。
　　从小到大，说我漂亮的人不在少数，大学的时候，我还被评过系花，虽然只是第二名。
　　他摇头：“与样貌无关。”
　　也是，他这种人，明星都玩的转，我怎么会有明星好看。
　　“那好，我假设，我们在一起。我离过婚，你的家庭不可能接受我，你订了婚，不久的将来就会结婚，我不想去当第三者。再假设，我真的当了你的情人，我不可能甘心一辈子当情人，我可能生下一个孩子，企图逼你离婚，然后那个孩子可能变成曾经的你。”
　　我说，因为我提到了私生子这个概念，他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
　　我继续说：“刚刚那个假设，前提条件还是你对我情深似海之下，可能我们在一起不过两三个月后，你就会发现，你想得到的女人不过如此，然后我们会吵一架，彻底分道扬镳。”
　　我说完，换了一口气，继续。
　　“我的前夫，为了他的秘书，不顾一切和我离婚，可后来他说，他后悔了，他们没有在一起，因为那女孩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我搬出了自己失败的婚姻举例子。
　　“我离过婚，我的身和心都曾经是别人的，你迟早会介意。”
　　我真希望，我的话能让他想通。
　　从此以后，山是山，水是水，共存世间，永不相逢。
　　他轻佻一笑，只说：“我不会在意！你真会劝人，也很会自欺欺人。”
　　我哼笑一声：“别以为我现在对你动心，你就了不起，很快，我就能把你忘的一干二净。”
　　“总算有句好话。”他说
　　我木了一下，无话可说。
　　过了良久，我说。
　　“你的未婚妻知道你现在这样吗，她会不会伤心，为什么这么不负责任，做男人不可以这样。”我说，站在了道德的高点。
　　“她不会伤心，订婚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后来我就没见过她。”周衍说。
　　他想说他订婚是被迫的，他想说他不幸福，他想说他依旧对我情深意重。
　　可，我不信。
　　就算我信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订婚是事实！
　　“可，你要结婚，这是事实。”我说
　　这是我们对话的终结句。
　　过了许久，他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院长说，他已经事先付了一整天的钱，整整七个小时。
　　我们要这样一起呆七个小时吗？
　　叩叩的敲门声。
　　我起身去开门，是院长和许州洋。
　　他们先探进脑袋，瞄了一眼，然后搓着手笑脸相迎的进来。
　　“周总，感觉怎么样？”院长笑问。
　　我站在了门口，想透透气。
　　“很好，韩医生很会聊天。”
　　“那就好，那就好，现在是饭点，要不要先暂停一下，去吃顿便饭。”院长说
　　“是啊，周总，一起吃顿饭。”许州洋说
　　“好，韩医生，一起吧。”周衍说道。
　　我扣了扣发际线：“我有.....”
　　“一起去，医院这边这么多人看着，少了你医院还能关门不成。”院长推了我一把，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无奈，只好点头：“去，去，去。”
　　院长找了家还不错的酒楼，点菜的时候还拉上我去做参考。
　　我说：“我怎么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点完菜回来，许州洋已经和周衍聊的很热络，满室的烟味。
　　我找了个离他足够远的地方坐下。
　　“周总，你还记得你送韩亦的那瓶酒吗？”许州洋说
　　我有不祥的预感，许州洋要挑事情。
　　周衍点头。
　　“那瓶酒碎的时候，她的心都碎了，都快哭了。”许州洋指了指我。
　　我狠狠瞪了许州洋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才哭了呢，许八婆。
　　“碎了？”周衍问
　　“意外，她手让病人咬了，就不小心摔碎了。”许州洋解释。
　　周衍转而看向我，现在大家都在，我应该说点什么。
　　“真是对不起，周总，浪费了你的好酒。”我开始打官腔。
　　“没事，我改天再送几瓶过来。”
　　周衍说的很轻松，我真怕他真会送来，我可消受不起。
　　而且我本就生怕许州洋或者院长会误解什么，结果他还来了这句话，我头疼。
　　“什么酒啊？”院长好奇。
　　“81年的拉菲。”许州洋笑着说，眼神落到了身上，我心虚了一下。
　　“哇，韩医生的酒品可配不上那么贵的酒，她三杯倒。”院长笑着想活跃气氛。
　　“是啊，我不会喝酒。”我附和道。
　　服务员开始上菜，整顿饭，充满了院长和许州洋的笑声，各种拍马屁。
　　许州洋甚至还拿出手机和周衍合影，周衍也很配合。
　　两张脸凑在一起，我不得不很抱歉的对许州洋说句，自取其辱。
　　那张照片，很快被许州洋发送到朋友圈。
　　“与世锦总裁的愉快会谈。”
　　下面的评论一下炸开了锅，许州洋还佯装镇定的回复，“刚好遇到，就一起吃了顿饭。”
　　我翻了翻那些许州洋矫情的回复文案，差点笑出声。
　　一张照片而已，就能引起这么多人羡慕。
　　如果让他们知道，周衍喜欢我，还那么费心追求过，他们岂不是要炸了。
　　这想法持续了一会儿，我就觉得这想法太危险，人的虚荣心果然如出一辙。
　　许州洋的反应其实才是人之常情，而我，如果只是单纯的好朋友，我应该也会像许州洋一样，殷勤的趋炎附势。
　　“你看她，吃饭总是不专心，一个人又傻笑什么。”许州洋指着我。
　　我按灭了手机屏幕，平复唇角。
　　“小韩，有什么高兴事，说出来分享一下。”院长说道
　　我摇头：“没有，一点小事。”
　　眸光不经意的和周衍相汇，我不着痕迹的移开。
　　吃完饭，周衍又跟着回到医院，看来是真准备和我耗一天了。
　　诊室里，他看我，我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