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此刻》叶慈

6、第 6 章

　　剩下的没围过去但是头一直往那边伸的小朋友正是许樱的朋友周宛，周宛见了许樱立刻松了一口气，“是昨天新来的那位同学，她们在玩小熊玩具，小樱你带了吗，我们也来玩吧！”
　　许樱纳闷，玩小熊玩具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什么大家要过去看？不过她很快知道了答案，人群里响起了某人甜软的话，“依依，你们家小熊饿了，该给她吃东西了。”
　　“噢。”苏依的声音响起，“你们家小熊早上吃的是什么来着？”
　　某人答，“起司蛋糕配一杯牛奶。”
　　“那好吧，我的小熊吃三明治。”苏依说。
　　“清之，我们家开PARTY你来吗？”某人问。
　　杨清之问出了大家的疑问，“什么是耙蹄？”
　　“哦，就是聚会，穿好看的有好吃的好玩的聚会。”某人解释。
　　“那好吧，我换套衣服马上过来~”杨清之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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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许樱愤愤。
　　周宛解释，“这是王舒悠提出的新玩法，小熊会饿会渴还有什么交际度会变低，她们还说回去要准备几套衣服换，吃的东西有好多奇怪的名字呢！”
　　要是许樱到过十多年后她就会知道，这其实是一个叫模拟人生的游戏的玩具版，不过她不知道，所以她采取了非常直截了当的措施，“跟我回家去把我爸爸刚从外国给我买来的娃娃抱来，太重了我抱不动。”这时候许樱已经非常明确地意识到她即使把家里的小熊套装拿来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了，还不如直接把大家都没见过的娃娃拿来，爸爸说那娃娃叫什么芭比来着，哼，王舒悠不是要给小熊做衣服吗？她的娃娃就配着很多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呢，她开始还没明白过来，还没拆封呢。
　　周宛欢呼雀跃，“我去我去！”还立刻从人堆里叫出几个小朋友，大家浩浩荡荡向不是很远的别墅走去。
　　外国买来的娃娃？许樱把话说得这么响分明就是对自己说的，人群里的王舒悠一愣，不会这么牛吧，结果等许樱从外面洋洋得意地走进来的时候她总算能肯定了，还真是芭比！王舒悠乐了，她竟然把一套普通的小熊玩具玩到要人用芭比们来对抗？她怎么不记得许樱干过这么嚣张的事情呢？事实上小悠没有记错，如果她没有把小熊玩得这么出类拔萃的话，许樱会很快忘记她的昂贵玩具们，因为她的玩具实在是太多了。
　　不知道是谁说芭比是女孩子的梦想，但是王舒悠认为说这话的人大概是外国人，教室里的女生们除了她自己，包括许樱在内对这种前凸后翘的娃娃其实都保持了很奇怪的态度，在目前的她们看来，娃娃是没有性别的，应该就是平常小悠家里用来当抱枕的圆圆的布娃娃，但是芭比不一样，芭比太女人了……对于这种性感的身材，其实大家抱的都是羞耻的态度。
　　所以虽然芭比的衣服们开始吸引了不少小朋友过去，但是在许樱把娃娃脱了个精光之后她很快面临了小男生们的集体嘘声，“羞羞脸，羞羞脸……”
　　这种程度的打击对于王舒悠来说自然是算不得什么的，但是对许樱小朋友来说杀伤力就很强了，这一点可以从她对这些话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许樱直接把娃娃和盒子一起扔到了垃圾桶里。
　　啧啧，大小姐就是大小姐，真浪费啊，王舒悠摇摇头。这个年份的芭比，即使是一个普通的版本也应该是很贵的吧，再过几年等大家忙着给娃娃做衣服的时候大家很快就会认识到其实有这样的娃娃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所以王舒悠现在正在做的心理斗争是要不要去把娃娃和盒子捡起来，这东西真的很贵啊很贵啊，只要她能吧这东西保存到有淘宝的时候就可以卖钱啊卖钱！但是上辈子的王舒悠有一个很明显的性格特点，死要面子。
　　虽然现在王舒悠只是个小孩，但是她自己不那么觉得，她犹豫来犹豫去早上的玩游戏时间就过去了，杨老师来上课了，垃圾桶被塞满了，杨老师皱了皱眉，“今天轮到谁倒垃圾？”
　　自由的学校会有一个缺点，比如说现在，轮到今天打扫卫生的大班小朋友并没有来上学，王舒悠的犹豫于是得出了一个结果，她举起手，“老师，我去倒吧！”
　　“好吧，小悠，小心点！”杨老师嘱咐了一句。
　　早上大家刚吃过早饭，这个年代的小朋友除了少数分子其实大家并没有什么零钱也就很少零食可以吃，说这么多王舒悠其实只是在安慰自己，垃圾桶里除了许樱扔的娃娃跟盒子之外并没有什么脏东西，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早得很，起码她得有很多钱，这句话成功地安慰到了她自己，于是王舒悠很快把娃娃装好，塞到了垃圾桶附近的一个角落，用石头遮住，然后回到教室。
　　于是这一天的接下来的时间王舒悠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拿回家的时候该怎么跟爸妈说呢？这么大的盒子迟早都会被妈妈发现的，迟发现还不如早发现，但是拿回去的时候就需要解释，该说什么呢？
　　拖到最后一个从幼儿园回家，王舒悠最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妈妈，我把许樱扔的娃娃捡回来了，我喜欢这娃娃。”
　　王妈妈点点头，没说什么。
　　咦，奇怪，妈妈竟然没骂自己？王舒悠震惊了，但是她当然还没有傻到要自己讨顿骂的地步，所以她以最快的速度把娃娃塞到阁楼的一只箱子里。她不知道的是，王妈妈此时正沉浸于没办法给孩子买更好的玩具的难过里，这样的娃娃光是看盒子就超过她跟王爸爸两个人合起来的工资了，她只觉得心酸。
　　小熊玩具毕竟是早上的活动，一天中剩下的时间还要玩丢手绢啊老鹰抓小鸡啊之类的游戏，对于这些王舒悠就敬谢不敏了，对付这些的办法就是装睡，她特别容易累，往往装着装着就睡过去了，杨老师会把她抱到小床上睡。
　　白天睡太多的下场是什么？王舒悠无奈地在黑暗里睁着眼看天花板，幸亏她现在已经跟爸妈分房睡了，再幸亏她的房间在爸妈后面而不是原来的家里的旁边，她的灯亮了爸妈也不知道，默默地在笔记本上编故事，想到阁楼里那一摞厚厚的写满的笔记本，现在给她一只电脑光是把这些文章打上去就要花很久了。写累了就爬起来去衣橱顶上摸出一本童话，呃，现在家里除了童话还真没什么适合她的书，现在书还很贵，家里并没有什么闲书，只有几本童话是正正经经买给自己看的。不过王舒悠觉得爸妈应该是没其他孩子做对比的缘故，对正常的小孩子没什么认知，安徒生童话竟然是买的文字版，整本厚厚的书里就几页钢笔插画！最短的那篇《豌豆上的公主》都有好几页的字，这也太考验人了。《三百六十五夜故事》也是全文字版的，不过这是妈妈每天晚上给自己讲床边故事的素材，因为觉得很温馨，王舒悠还是会每天晚上乖乖听妈妈讲故事，虽然明明知道故事的开始和结局。
　　把家里能找到的有字的书都看了，童话书都看了来回好几遍了，王舒悠小朋友在幼儿园的第一年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