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一个故事》瞬以

4、埋藏

　　病房窗边，阳光洒落在地上，风轻拂着薄纱窗帘，仿如幻境。
　　“零，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她的声音越发轻柔，听上去竟象一种呢喃。
　　直到洛洛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才发现自己竟一直站在病房门口。“我只是想起我们第一次的见面。”我边说边走向她。
　　她像是突然陷入了回忆中，半响才说话，“零，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弹琴的时候，我在想竟然会有这么干净纯粹的女孩，听着你的琴声，我仿佛可以抵达你心灵深处，那里有一阵很柔和的风，阳光灿烂，让我感觉好温暖，想一直停留。至今我还记得你当年弹的那段旋律，那种伤感让人无法释怀。”
　　“洛洛，那段旋律——”我突然就没有办法说下去，我想把这段旋律的一切埋在心底，出于一种私心我不想告诉洛洛真相。
　　“那段旋律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我说着把手伸进背囊，正想把CD拿出来的时候。一眼瞥见凌乱的桌上端正的摆着黑色封面的CD。那个裸体的男人浑身伤痕，手臂镣铐着枷锁，双手夸张的向天空伸展，妄想碰触远方的乌云。是One Piece的新专辑，那封面我记得。
　　“零，你怎么了？” 洛洛拉着我的手，有点犹豫。待我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失神的望着桌面。
　　我把手缩回来。“我本来想带本书给你的，但是忘记了。”这是我脱口而出的谎言。
　　“没关系。”她望着我，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忧郁。她低下头，我们彼此沉默了。
　　我有种谎言被揭穿的无措，象个小孩子，佯装成一脸的无辜。我知道，那是小至带给她的，他了解她的一切。她喜欢One Piece爆破的声音；妖治的紫色鸢尾；她喜欢在凌晨四点起来，等待破晓前的天蓝；她喜欢听玻璃破碎的声音，那种瞬间而至的绝望；还有喜欢小至寂寞的姿势。她就是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女子。却被小至深深的爱着，任何人都不可替代。
　　“零，明天可以帮我带件衣服吗？”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我想照相，在我的头发还没有掉光的时候，我还想化淡淡的妆。”她轻轻的笑。
　　“洛洛。”我看到她稀薄的头发，伪装的笑脸，眼泪就那样不可制止的涌出来，大滴大滴的掉落在床单，浸湿了一片。“洛洛,你不需要勉强，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不想看到你悲伤的笑。”
　　“我没有勉强，零，你知道吗？我比自己想象中活得坚强，这是我人生唯一的骄傲。”她用苍白的手抹去我滑落在唇边的泪。在她缩回手的瞬间，我听到金属碰地清脆的响声。我寻声望去，看到地上孤独的躺着银白色的指环。是小至送给洛洛18岁的生日礼物，有着一对漂亮翅膀的天使指环，洛洛把它带在左手无名指，常常痴痴的看着这个正合适她的指环，露出幸福女人的笑容。
　　“洛洛。”我看着她的手，被病痛折磨的她消瘦了不少，手指也纤细了很多。不经意的晃动也会让指环滑落。
　　“它已经不再合适我戴了。” 洛洛从地上把它拿起，小心翼翼的抹去表面的灰尘。“也许它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属于我，等我死后——”
　　“不，洛洛。”我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一味的重复着，“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最后，我的声音变成喃喃低语。因为我真的明白奇迹是一个怎么会发生的东西。
　　“零，我自己变成怎样我真的不在乎，死也是我从来没有畏惧过的东西，这辈子我已经活够了，我最怕的是你和小至会为我伤心。我真的不想给你们带来伤害。”
　　“可是洛洛——”我努力的想说点什么。她轻轻的叹息。“不要说了，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和小至先回去吧。”
　　我回头，看到小至站在门口，他走向前拉住洛洛瘦弱的手，理了理她凌乱稀少的头发，眼里是满满的怜爱。“你先休息一下，不要下床了，我晚点再过来。”洛洛点点头，躺回床上。看到她充满倦意的闭上眼睛，我和小至才安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