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generation——重生》胭脂虫虫

6、光与影的呼唤

　　开学了，阳光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撒下一片片斑驳，还有一前一后缓缓前行的两个影子，它们的主人是板着一张脸的基尔和刚刚通过分院测试的莉莎。
　　“你报了哪里？”基尔问。
　　“草药部。”
　　“什么？”
　　“就是做药的那个啊。”
　　“废话，我是问你为什么去报那个。”
　　“那边人少啊，我想想大概不会被刷掉。”莉莎心情很好的样子。
　　“录取了么？”
　　“当然，那边才十几个人。”
　　“叭”基尔停下了脚步。
　　“呃，怎么了？”
　　“你知道草药部一届招几个人？”
　　“不是说人数不一定么？”
　　“……”基尔又开始往前走，一副“莉莎你无可救药”的表情，“过去两年，一个人也没招。”
　　“什么——啊！”莉莎差点没摔一跤，可她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那天才先生，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一年前刚从那里毕业。”基尔好像早料到莉莎会这么问。

　　“可是像我这种入学试都差点没过的人……”
　　“是没过，不是差点。”
　　“你——那不会是特差生补习班吧？”莉莎真的被气坏了。
　　基尔却自顾自地往前走了，他在一幢月白色的建筑前停了下来，“这里就是草药部了，你进去吧。”
　　“可……”莉莎刚把脸转过去想问基尔什么，却发现基尔的表情突然变严肃了，甚至，还有一点僵硬。
　　莉莎还没来得及将目光转向草药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莫名的幽香，啊，有森林的味道，怎么可能，这里本来就在林子中央呀，怎么还会……莉莎真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可爱的白兔，而是狼，凶恶的黑狼：穿着风衣的男子，从头到脚都是黑的，仿佛将周围的阳光都吸收了一般的黯然。
　　男子从莉莎身边走过，慢慢地转过脸来，他的脸与其说是像雪一样白，不如说是像死人一样惨白。然后，死人，向莉莎淡淡地微笑了一下。

　　等莉莎回过神来，已经过了很久，久到足够让那人从视野里消失好几回了。
　　“你在草药部，要小心那个人。”基尔的脸还是绷的紧紧的。
　　“那个……”莉莎话才说了一半，基尔就转身走了，莉莎只好把另一半吞进肚子里。
　　莉莎战战兢兢地进了草药部，转了一圈，却连一个活物也没瞧见，就回去了。
　　天色刚一暗下来，基尔就来了。
　　“他们又要来抓我了么？”莉莎被基尔的样子下了一大跳。
　　“哦，不，没那么快。”基尔难得显出慌张的样子，“你在草药部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啊？我连个鬼都没看见。”
　　“有鬼你也看不见”
　　“这么说……真的有鬼？”
　　“谁知道那家伙在里面干了什么？”
　　“早，早上看到的那个？”莉莎的脸色变得比基尔的还难看，“他不会是草药部的老师吧？”
　　“不，他是研究生。部长多拉阁下出游后，部里的事由他管理。”
　　“阁下？”莉莎这个词多少有些感冒，“那，草药部没有别的老师了？”
　　“好像，也都去远游了吧。”基尔有点无奈，“而且根据调查，这次只招了你一个人。”
　　“那现在部里到底有几个人啊？”
　　“不算老师的话，”基尔居然掰起了手指，然后摆了一个“八”的手势。
　　“什……什么？”
　　“哦，”基尔发现自己搞错了，“爱莉儿那三姐妹要休学一段时间。”手势变成了“五”，“塔格兄弟采药去了。”手势又变成了“三”。
　　“那除了我和那个……那个……还有谁啊？”莉莎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诶呀，我好像已经毕业了。”希望破灭了。
　　基尔看看那变成“二”的手势，又看看莉莎，而莉莎只是茫然地看着他身后的墙壁。

　　“早知道不去那鬼地方了。”怎么看那家伙也是故意把自己招进去的。
　　“可按你的水平还能去哪里？”看来莉莎是别无选择了。
　　“不过后天开始就是全年级的基础课，你可以暂时不去那里，我也可以趁此机会申请回院研修。”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啊，但愿不要很快断掉才好。

　　可是第二天，莉莎还是得去草药部的，推开部门的一瞬间，她才想到本来可以请假的。当然过不了多久她就从基尔那里得知圣玛利的学生只能为了两个理由请假——出游和死亡。
　　房子里暗暗的，看不到任何人，莉莎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里面传来了精灵般美好的声音：“进来吧。”着了魔一样，莉莎的脚不知不觉就踏了进去。可声音的主人是一头可怕的黑狼，“你来了啊，跟我过来吧。”莉莎只好跟着他向屋子深处走去。
　　“哦，你以后可以叫我伽兰。这里是草药部的工作区……”他边走边向莉莎介绍这昏暗的大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可莉莎的目光
　　已经被这里最阴暗地方吸引住了，她不无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想用“摇曳生姿”来形容一个男人。

　　伽兰在一堵墙前停了下来，用手轻轻一推，突然出现在墙上的门开了：阳光，无比温暖的阳光迅速满溢出来。
　　那个暗夜精灵般的男子一下子就融入了阳光中。

　　“你进来吧。”莉莎分不清那是来自阳光还是其中的暗夜的召唤，但她无法拒绝那样的声音。

　　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了，消失了，原来是门的地方也布满了阳光和青草，“这里，是森林么？”莉莎看了看脚下：隐隐约约的走道上，薄薄地铺着一层花叶，间或有一丝鲜嫩的绿色从中跳跃出来……
　　“是草药部的花园，森林里，哪有这样的阳光？”
　　也许吧，这一望无垠的大花园中，任何一缕阳光，看上去都是那样神圣，
　　莉莎突然希望自己能是这里的，哪怕一株小草。嗯，比如这一株，洁白的，被烟雾笼罩着似的小草——很美，真的，莉莎不由伸出了手……
　　“别去碰它，那个有毒。”伽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如果你喜欢的话——”他用莉莎所能想到的最为温柔的动作摘下，不，是连根拔起另一株雪白的草，“就把这个带回去吧。这株是没有毒的，不过看上去也差不多。”他把那植物递到了莉莎面前，莉莎却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那根上的泥“叭啦、叭啦”地往下掉。
　　“怎么了？”伽兰似乎有点疑惑。
　　“不，”莉莎轻轻地摇摇头，“这个不一样的。”
　　伽兰的手“哗”地垂了下来，“今天就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他一转身，成了这园中最奇异的一株草。
　　“……我怎么出去啊？”
　　“要想出去，自然看得见门。”早已分不清这是来自是伽兰，还是某一株植物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