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generation——重生》胭脂虫虫

16、亡灵的召唤

　　阳光好耀眼，但它依然没有眼前那苍白的面容耀眼——莉莎再次睁开眼睛时有种回到不久前某个时刻的错觉，一样的芳草，一样的微风，自己一样浑身冰凉，伽兰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只是四肢更加乏力，而伽兰手中的蓝光更加飘忽。
　　“你……”莉莎从齿缝中挤出这么一个字，便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那蓝光“倏”地消失了，可是治疗还远没有结束，这点不用伽兰讲莉莎也知道。

　　“基尔，好像比以前厉害了很多。”伽兰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嗯，他来，干什么？”莉莎顺着伽兰的目光望去，依稀可以看见一道银白的光和一抹黑影在空中缠斗。
　　“来争夺珍贵的纯种皇族人鱼之血。”伽兰并没有斯诺的“多重修饰语癖”，只是，没有比这更恰当的表述方式了。
　　“他好像，学会了‘暮歌’一类的法术了。”莉莎看着基尔的身影，几乎无意识地做了判断——她知道“暮歌”，但从未见过哪个生物使用它，现在却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了——经过上一次和罗琳的会面，她一部分的意识似乎正在逐渐被塞林娜的记忆占据。
　　“是的，但是，还不够。”伽兰向“战场”飞去，“我得去帮忙。”

　　凭莉莎的眼力，根本看不清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大脑深处有些东西告诉她，基尔正渐渐落于下风，“要不是刚用过超高等级的魔法，多诺万应该已经把基尔解决了”这是莉莎对局势做出的分析。

　　“很好，人类，嗯，是现代人，就应该好好利用自己的思维能力。”塞琳娜，是塞琳娜的声音！“你在哪里，在哪里？快出来，出来帮帮我啊！”莉莎绝望地环顾四周，从第一个月圆夜起，一直忍着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一滴，两滴……了无声息地，没于无边的绿荫之中。
　　“终于，要结束了么？那个时候，见到人鱼时，就该结束的生命？”透过泪水，显然看不到半点塞琳娜的影子，有的只是更为不利的战况：
　　交战的双方已经停了下来，在半空中对峙。多拉的左肩受了很严重的伤，一边的羽翼整个耷拉了下来，可依旧有不知名的东西告诉莉莎，他的精神力并未衰弱，因使用“日颂”而消耗的部分甚至在慢慢地恢复；反观基尔，虽然没受什么伤，可应该已经使不出高等级的魔法了，伽兰的情况更加堪虞，身上到处都是细小的伤口，精神力更是明显不足。
　　“对古代龙而言，治疗所费的精神力远远超过使用攻击魔法花费的。”莉莎想，“那他为什么要耗那么多力气来救我，为了血，不可能，那样的话没必要和多诺万起冲突，他们同属古代龙族，而且斯诺老师还确认过他是多拉的侄儿；还有，既然要救我，刚刚为什么把我扔向……”
　　“可是，即使只是为了好好活下去……”莉莎望着伽兰那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影，突然领悟到如果受到赫菲斯托斯之怒的攻击的是伽兰的话，现在的花园里，应该只剩下三具尸体，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剩下，“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也不过基尔有多讨厌，现在不帮忙的话，连逃命的机会多不会有了。”
　　“不知道从而来人鱼之血，让我在日颂的光芒下活了下来，那，就请再救我们一次吧。”莉莎险险地站了起来，双腿颤抖得很厉害，可她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了。

　　“风语﹒圣灵”这是出现在她脑中唯一的东西，“大地的守护者，天空的守护者，聆听我的祈愿，请以我的生命为凭，赐福我所守护的……”
　　伽兰身上发出微微的白光，血，消失了；伤口，也消失了。

　　“只有人鱼才会去学这种没用的终极保护咒吧。”多拉不屑地嘟哝了一句。
　　“那你知道，这对于古代龙，意味着什么么？”伽兰的目光依旧空灵，语气依旧平静。
　　“不就是攻击无效么。可这种法术再厉害，只能作用于一个生物不是么？我先解决的这小子再说。”多拉转向基尔，基尔立刻举起魔杖，念起瞬间移动的咒文。
　　“想逃？没那么——啊……”多拉突然发出极其痛苦的吼声。
　　伽兰死死地抓住了他受伤的左肩，“晨曲﹒离魂，”那语气，像在吟诵一曲圣洁的诗歌，这和多拉肩上冒出的黑烟形成了让人惊恐的反差，“冥界的守门人，倾听我的指引，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带回门的彼方。”
　　黑烟喷涌而出，吞噬了多诺万的灵魂：他的眼眸在瞬间失去了光彩；也吞噬了伽兰身上的保护咒：氤氲的白光消散了；连一旁躲避不及的基尔，右手臂也被烧成焦黑色。空茫的天空中，了无生机的土地上，来自远古的寂静正随着微风飘荡。
　　“意味着，可以不计后果地攻击。”伽兰轻念着，似乎那是为多诺万所作的挽歌。

　　莉莎站在草地上，远远地望着这一切，刚才的法术不但没让她立即昏厥，反而恢复了她的一些体力，可是她的眼光有些涣散：活在世上十八年，第一次遇见和自己一样的生命，在眼前消失，着实让她有些无法接受。即使明知道那是条古代龙，又有什么分别呢？
　　但就在眨眼间，莉莎便回过神来，基尔眼中的精光让她警醒——那是亲历过死亡的人才能读懂的警讯，那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现在只要基尔出手，即使是原型等级的火焰魔法，也能很轻易地把伽兰化成灰烬。
　　怎么办，怎么办，攻击魔法，我不会啊；保护咒？刚才那个咒语，是怎么念的？想不起来了呀！
　　“莉莎！”斯诺老师的声音将莉莎从一片混乱中唤了出来，“你还好吧？”
　　“呃，好。”莉莎习惯性地回过头去应了一声，心中却大叫“糟糕”，又连忙回过头去看空中的状况：还好，什么状况也没有，基尔眼中的精光也已经褪去了。是因为斯诺老师来了吧。

　　“我本想让多伊尔来处理的，那毕竟是他弟弟，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动手了。”斯诺看了眼站在她身边、和多诺万长得很像的一位老人，想必那就是多伊尔，也就是所谓的“多拉阁下”了。
　　“呵呵，他就这脾气。”多伊尔笑得很“和蔼可亲”，“这尸首……”
　　“没关系，你自己处理好了。”难得斯诺说话这么简洁阿，压缩饼干也就这效果了。
　　“好。”多伊尔念了个不知什么咒语，一些花木从园子的各处飞了过来，像风一样经多诺万的尸体卷起，下方的土地突然陷了下去，尸体也跟着落了进去，更多的花木飞了过来，旁边的植物也排着队移了过来，刚才还是光秃秃的大地，当下变得和从前一样花草芬芳了。
　　莉莎脚下一阵发虚，这里不会是……不会是学校的坟场吧？
　　“哦，不是，他也算学院的老师么，所以按惯例葬在这里，呵呵。”多伊尔又和蔼可亲地笑了笑，“好肥料阿，被离魂处理过尸体。”

　　莉莎身上“唰”地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