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终点站》胡桃胡桃

4、第四章 墨菲定律

　　“如果有两种选择，其中一种将导致灾难，则必定有人会做出这种选择。”夏以玫被众人的目光注视着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著名的墨菲定律。当你担忧着某件不好的事会发生时，这事往往十有八九会发生，并且变本加厉。

　　所以她一心希望这边的事端不要引起展慕云的注意，可他此刻却偏偏挂了电话，目光一转，轻轻地望了过来。

　　撞到她的女员工还跌坐在地上，满脸惶恐，本来手里端着的一个茶盘摔到几米开外的地方，玻璃茶壶和杯子四分五裂，碎片在灯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一壶阿萨姆红茶全部泼了出来，四周弥漫起麦芽与玫瑰混和的香气。夏以玫衣服湿了一片，滚烫的茶水虽然隔着两层衣服，仍让她的皮肤感到阵阵灼热的疼痛。大堂经理飞快地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禁脸色大变。静园的服务制度相当苛刻，因为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不小心，便会有惹不尽的麻烦。这女员工面容苍白，两腿无力，一面慌张地捡拾着地上的碎玻璃，一面用哀求的眼神望着经理，听候发落。
　　夏以玫定了定神，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淡淡地对着大堂经理道：“李经理，你们这员工难道不懂静园的规矩，出了问题，连最起码的赔礼道歉都不会了么？”
　　李经理是识得夏以玫的，见对方是她，急急忙忙地陪笑道：“这……这位是新来的，少了点经验，夏小姐多包涵。”同时朝那女员工暗暗使眼色，那女子总算反应过来，忙站起来向夏以玫鞠了一躬，带着点哭腔像背书一样地说道：“非常抱歉，由于我的失误，为您增添了麻烦，这一切后果由我承担，恳请夏小姐原谅。”
　　夏以玫皱了下眉冷冷道：“你不会没学过道歉鞠躬礼吧，弯腰90度。”
　　那女员工只得又重新深深地鞠了一躬，夏以玫静静地看着，却不说话，她只好又弯腰鞠了下去，不停重复，旁边李经理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展慕云走过来时，正好看到这女员工在凄凄艾艾地向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不停鞠躬，那女子神色倨傲漠然，却顶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他素来看多了这种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在公共场所刁难服务人员的无聊把戏，不免在心底轻蔑一笑，然后与夏以玫擦肩而过。
　　料到展慕云走远，夏以玫突然转头问李经理：“今天这种失误应该怎样处罚？”李经理知道她对静园的规定了如指掌，只有如实道：“应当解雇。”那女员工已经开始泣不成声，以玫看着她笑了笑道：“扣两个月薪水，以后记住端着盘子的时候要专心走路，别去瞧其它地方！”说完转身离开，那女员工方知自己得到了特赦，大喜过望，愣了半天，才朝着夏以玫离去的方向，真心实意，虔诚万分地来了个标准的90度鞠躬礼。

　　夏以玫先到洗手间里打理被茶水泼到的衣服，淡淡的茶渍已经深入纤维，她只得把外套脱下来，然后又向客房部的人拿了一件新的衬衣来换了，手臂被烫到的地方红了一大片，火燎般的痛。她打起精神，沿着曲折的回廊向“望梅轩”走去，每走一步，便感到离悲惨更近了一些，展慕云现在应该在那里了吧，她隐隐记得他刚才走过自己身边时，眼底那一抹鄙弃，不错，这就是她想要的。

　　“望梅轩”里依然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餐桌上已经布好了菜，香气四溢。展老太太的笑声在门外就已经听到了，见得夏以玫进来，忙招呼道：“小玫快来，就等你了！”这下倒好，自己变成了被等待的那一个，而真正来迟的那人，此时却气定神闲地坐在展老太太身边，举了一杯茶悠然的喝着，像是已经待了许久似的。以玫觉得很冤，有苦道不出，在夏远山旁边忿忿地坐下来，刚抬眼，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宛若寒潭，深不见底。
　　一阵疏离清淡的香味索绕过来，又是1603号古龙水，夏以玫心里一跳，展慕云淡淡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看到她换了衣服，心道，这女子果然是个难伺候的人物，不知一天要换多少回衣服。夏以玫却朝他露出招牌式的微笑，眼中蒙上一层迷离的薄雾，温婉优雅，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席间，有夏远山和展老太太的一搭一唱，男女主角虽然无多少话可说，倒也和和谐谐，甚是圆满。

　　晚餐之后，展老太太直呼头晕，硬拉着夏远山走了，并让展慕云送夏以玫回家。这两人何尝不知是展老太太的故意安排，从“望梅轩”里出来，一路沉默，各怀心事。

　　静园外面，车水马龙，华灯绚丽。
　　两人静静地在门口的喷泉边站着，自是不知已经成为过往行人眼中的一道风景。
　　“我想……”展慕云到底还是开了口。
　　“嗯？”以玫微微扬起头，看着他，眸子里流光闪烁。
　　“这事也不是你愿意的，对不对？”他避开她的目光。
　　“那又如何？”
　　“你应该有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的生活就是听从父母的安排。”她恭恭顺顺地道。
　　他有些气恼，她则笑盈盈地继续向前走去，不再理他。
　　“夏以玫！”展慕云忍无可忍，这名字大声地脱口而出，竟然也叫得很顺口。
　　夏以玫转过头来，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强忍住震怒，直视着她的脸：“你难道就这么希望嫁进展家？”
　　她嫣然一笑：“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不想嫁入展家。”
　　展慕云怔了怔，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展家能给的，夏家哪样给不起？她嫁过来并不见得能过得比现在好。
　　以玫被他抓得手臂发麻，被烫伤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皱起眉头。展慕云见她一脸痛苦的样子，急忙放开，心道，还真是个碰不得的玻璃娃娃，娇惯到一种境界了。
　　夏以玫轻轻的道：“我可以自己回家，再见。”说罢转身。
　　然后她听见背后他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你究竟想要什么？”
　　她没有再回头，心里道：我若想要天上的星星，你肯去摘吗？展慕云，今天的我都骄纵到这个份上了，你就争气一点，我向来当不来恶人，这个婚，怕还是只有你来悔才行。
　　展慕云就这样见她的背影俏生生的渐渐溶入灯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