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风波再起 ...
-
“殿下，殿下......”李恒来拍门。
“进来。”此时怡风已经穿好了贴里，随手拿上一件袍子披上，“怎么了？”
“殿下，明王殿下说郡主不见了，来咱府上找。”
“不是说天黑的时候郡主就回去了吗？”怡风问。
“是啊，是回去了的。”
“那为何又来这里找？”
“小的也不知道。”
“他人呢？”
“跑五敛阁去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怡风一边说，一边带着李恒往后花园的五敛阁而去。
“姐姐......”怡耒焦急地拍打着五敛阁的门，裴乂从梦中惊醒，跳下床来，拿起一件马甲套在身上。宓宓这才打开门，怡耒便从门外跳了进来，先是左左右右地搜寻一遍不得，而后才道：“姐姐，红鸾在吗？”
“郡主回去了呀，她没在家吗？”宓宓回道。
怡耒听罢就像是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希望似的，泄了气地道：“没在。”
“没在？可是她天刚黑就回去了，不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吧？”裴乂心也跟着慌了起来，忙问。
怡耒摇了摇头。
裴乂突然想到：郡主应该不会是像自己从前那样逃跑吧？可是她来京城的日子也不短了，为什么挑今天逃走？也没道理呀。
“之前也试过这样没回府吗？”裴乂又问。
怡耒又摇了摇头。
“家里的下人都问过了吗？都出去找过了吗？”裴乂再问。
“都找过了，没有。”怡耒一边摇头一边道。
这个时候怡风已经赶到，只见他箭也似的跑进屋来，尚未停下脚步嘴上便询问众人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郡主不见了。”裴乂回他道。
“郡主从你这里走了以后回过府吗？”怡风又问。
“他府中的下人说没有。”裴乂回。
“郡主什么时候走的？”怡风继续问道。
“天刚黑的时候就走了，大概是酉时五刻的时候吧。”
“现在什么时辰了？”怡风问李恒。
李恒看看天外的天色估摸了一下，回道：“子时，大概也有三刻左右了。”
“离开有两个多时辰了，怕不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跟着她的人呢？”怡风紧接着又问。
“白天来的时候，她是跟着宁王妃的马车来的，但是宁王妃比她先走。郡主回去的时候她就要了匹马，说自己会骑回去的。我便想，她来京城许久，必定是认得路的，她又不爱人跟着，我便让一个人回去了......”裴乂回复，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她只考虑到郡主不爱拘束喜欢自由，她自己也是如此，却没想过安全的问题。说到此处，她又忙对怡耒抱歉道：“怡耒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
怡耒听罢，脸上既没有表现出生气，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整个人就像是死了而又没有完全断气的样子，让不知道的人见着，便会觉得这人怕是魂都不知道丢哪去了。怡风见他这样，甚是担心，瞧着眼前这两人一个死气沉沉，一个愧疚万分，一时之间也是靠不住，唯有他自己还算稳住一口气，便首先想到先找官府的人来帮忙也比自乱阵脚要强，于是道：“裴乂，你先看着他，我去找董府尹。”
“嗯嗯，你去吧。”
怡风走后，裴乂把怡耒拉到房子里坐下，问他什么，他也不回，让他喝水也不喝，让他别担心，他也没反应。他这个样子怎能叫人不担心呢？然而过了一会，他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见他抓住裴乂的衣袖，心神不定地问道：“姐姐，你说她会不会是回去了？”
“回去？回去哪里？回家吗？”裴乂大为不解。
“她可能真的是回去了。”怡耒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行，我陪我你回去看看好吗？”裴乂宽慰他道。
“好。”怡耒突然站起来道。
裴乂见他似乎是回过神来了，松了口气，便赶紧吩咐宓宓去叫李总管备车，这边怡耒乖乖地跟着裴乂走到门外，到了车上也乖乖地跟着她上车，但是上了车，他又一句话都不再说，只呆呆地坐着，问他什么也只是摇头。
“怕不是傻了。”裴乂心里担忧地想着。
“宓宓你留下，要是殿下回来你就跟他说我和明王殿下回他府去了。”宓宓隐隐的觉得有点不妥，但是她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便只得答应了。
“怡耒对不起，我要是知道会出这事，我一定不会让郡主一个人回去的，就是我亲自送，我也一定把她安全地送回到你府上。你要是怪我，你就骂我两句，你别不说话，好吗？”裴乂不太会劝人，也不太会安慰人，尤其是在自己做错事的情况下。事实上，她似乎也甚少有过做错事的时候，虽然小的时候她也没少闯祸，但是那些闯的那些祸出，出了什么问题多半也是报应在她自己身上，比如偷跑出去，从墙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比如在书社当着父亲的面和他那些门生争辩，然后敌不过人家人多势众，最后被取笑了好几天；又比如偷偷藏了大哥二哥的作业，然后被二娘三娘追着打骂等等。然而这一次，因为她的疏忽，竟然导致郡主人不见了，可算是大祸中的大祸了。
裴乂劝了一句后，见他依旧不理不睬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又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而无法抽离。谁知，就在裴乂想要放弃劝他的时候，突然，怡耒打开车门，对那赶马车的人大声喝道：“慢死了，你下去，本王来骑。”那马夫也不敢忤逆他，便照着做了。谁知道，那马夫一下车，怡耒突然换了个方向，大声喊了一声“驾......”又用马鞭大力地抽打在两匹马身上，那两匹马得了指令，立马撒腿就跑，没一会就把步行跟随的马夫和仆从们远远地甩在身后了。把那些人甩在身后后，怡耒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裴乂在后面抓着他追问，他却头也没回，疯狂地驾驶着马车疾驰在清冷的街道上。裴乂见状，知道他先前那样都是装的，当下只能威胁了，见她大声喊道：“俞怡耒，你再不停车，我就要跳车了。”直到这时，怡耒才不情不愿地慢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你说啊。”裴乂一手抓住他拿马鞭的手，防止他又继续加速，一边问。
“我知道郡主去哪里了。”怡耒轻轻地试图甩开她的手，一边继续地赶着马，一边回答。
裴乂看了一下马车的方向，是去往城门的。“哪里？”裴乂心里其实猜着了几分，但是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她回西原去了。”怡耒回道，声音里带着肯定和悲伤。
“为什么？”这倒是出乎裴乂的意料。
怡耒没有回道这个问题，转而哀求道：“姐姐，你陪我一起去找她好不好？她那么喜欢你，她会听你的。”
“那你得先告诉我，她为什么要回西原？”裴乂又问。若说郡主是因为不喜欢怡耒，也不太可能，照裴乂所知道的，他们两人成亲以来倒是相处和睦，恩爱有加，而且他们两个都是爱玩的性格，又不追名逐利，在这京城里倒是自在有余，很是幸福才对，怎么成亲这许久了，郡主突然才想跑？
“因为，因为，”怡耒的脸色开始慌张。
“快说。”裴乂预感到这不是一件小事。
“因为，因为要打仗了。”怡耒终于把那藏着想说又不敢说的话挤了出来。
“打仗？打什么仗？”裴乂忙又问道。
“几个月前，红鸾接道西原来的信，信上问她过得怎样，历城怎么样，历国的情况怎么样。郡主以为是家人担心，便一一的回了。前几天，郡主又接道家书，那家书暗示......”
“暗示？”
“就是不是明写在纸上的，隐藏在信中的信息是让郡主回去，他们要攻打历国了。”
“什么？”裴乂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那为什么今天才，她今天才走？”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怡耒绝望地道。
裴乂突然想起郡主刚来历城的时候就住进了越王府，后来又引起了那场偷情风波，再后来她嫁给了怡耒，再到现在，西原攻打历国，她想这一切也许都不是巧合，都是刻意而为之。但是郡主对自己是真心的好，她能感受到。然而，她的感受就真的准吗？她又想起今天郡主缠着自己让她说垵州的情况，她自认为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但是不能排除是因为自己泄露了关键的信息才导致她直接跑了。
“找到她你想怎样？”裴乂问道。
“我不知道，你觉得呢？”怡耒反问裴乂。
“她是西原人，两国开战，你觉得她会站在你这边吗？”裴乂又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怡耒被她逼问得急了。
“回去吧，让她走。”裴乂建议道。
“不行。”怡耒对这个问题倒是清楚得很。
“为什么？我们即便找到她，又能做什么？”裴乂又道。
“我不知道，姐姐，我不知道。”怡耒继续赶着马车往城门的方向而去，一边又道：“我只知道我要先找到她，我才有答案，你明白吗？”
裴乂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也问不出来，还不如来个缓兵之计，先答应他与他一道去寻郡主，等他稳定一点了，或许还能套出他的话来，况且，现在是宵禁时间，城门关了，他们也未必出得去。
“开门。”守城的侍卫大喊。
“呜呜呜......”城门渐渐打开，怡耒驾着马车畅通无阻地出了城。然后直奔前方的官道往西而去。
“为什么你能出城？”裴乂惊奇地问道。
“我有随时出城的腰牌。”怡耒道。
“什么？”这倒是出乎裴乂的意料，陛下未免也太宠他了吧，这种腰牌都给他。
两个人驾着马车一路狂奔，直到天亮了也没停下来，裴乂想把马鞭接过来，让他休息一下，怡耒却怎么也不肯放手。
“怡耒，让我来吧。”裴乂又劝道。
“再让我跑一段吧。”怡耒又是这句话搪塞过来。
这样的对话，这一路上他俩重复了起码有七八次。
直至跑到了天亮，又跑到了日上三杆的时候，这两马终于跑不动了，直接瘫在地上，怡风这才无奈作罢。
“现在怎么办？”裴乂下了车，两人站在路中间，举目望去，既无人来，亦无车往。除了他俩，只有那两匹马上要被累死的马是会动的东西。
“先让那两匹马歇息，吃点草。”怡耒道。
“这两匹马就算是休息一天一夜也不见得还能跑，就算他们还愿意跑，你觉得以我们这样的速度追得上郡主吗？”两次从垵州往返京城，裴乂已经对马行路的习性很是熟悉了。
“那你说怎么办？”怡耒反问她道。
“先回京城，接下来的事让你皇兄去办。”裴乂建议道。
“不行，我要去找她，追不上那我就追到西原去。”怡耒固执地坚持着。除了在吃喝玩乐的事情，裴乂从没见他在哪些事情上这么的执着。裴乂此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顽固的一个人？难道就爱得这么深，爱得这么难分难舍了？
“况且你不是说这两匹马不会跑了嘛，我们怎么回京城？”怡耒伺机反问。
他倒是也没傻透，裴乂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报复似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
“往前面村庄走走，肯定能找到人找到马的。”怡耒道。真的是毫无生活经验的一个建议，他肯定不知道他以为的前方有村庄可能要走上几天几夜才能遇到。
“可是我现在饿。”裴乂其实只是想拖延时间。她想，再等等，怡风应该能带人追过来。
然而，怡耒从衣内掏出了包裹着的饼递给她道：“昨晚宫宴上拿的，本来是想拿给红鸾的，现在便宜你了。”
裴乂接了过来，挑了一个啃了几口，别说这饼还真不错，以后也学着做来吃。
怡耒拉着裴乂，丢下那马车，然后随便选了四五条小道中的一条，两人往里走去。裴乂偷偷地扔了点饼屑在地上，希望怡风能来得及看见，然后追上他们。这一招她在一年多以前也用过，她希望能再次管用。
作者有话说第91章 风波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