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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朝堂自辩 ...

  •   鹤鸣殿内,众人在等着怡耒和裴乂之时也没闲着。继续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辩着。贺惠章见缝插针,步步紧逼。怡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两人争得是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突然,那贺惠章气急败坏道:“臣还听说,越王殿下与王妃并不恩爱,成婚到现在竟还未行房?”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先前皇上对于怡风和郡主私交甚密一事,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放在心上,想着他自己来辩清楚此事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贺惠章竟然还牵扯出这么一些事情来,顿生怒火。
      怡风强压气焰,反质问道:“本王与王妃的房事乃我们自己的私密之事,贺中丞如何得知?莫不是你早就在我府中安插内奸,以窥伺本王的生活?你好大的胆子。”
      贺惠章趁胜追击道:“哼,殿下若是行为端正又何必怕人窥视?再说了,下官职责本就是监察百官,肃正纲纪,自有我的门路打听消息,不需要什么内奸。而瞧越王殿下这反应,恐怕臣所说句句属实吧。”
      “你......”怡风尚未来得及回斥,便听到皇上怒喝道:“你给朕闭嘴,跪直了。”
      刚刚那穿青色官服的言官此时又道:“原本,殿下偷情只是殿下个人作风问题,但是与王妃成婚已近半年却未行房,此事关乎皇室血脉延绵,国之大事,不知殿下还想怎样狡辩?”
      怡风自是辩无可辩,不敢作声。幸得就在此时,寇达在殿外宣道:“五皇子和裴孺人带到。”
      皇上回了一句带进来,便见寇达带着浑然不知发生何事的怡耒和裴乂进到殿内来。裴乂走进大殿,看见皇上正端坐在御案前,一脸严肃。怡风跪在地板上,神色凝重。殿内还有十余官员,面目狰狞。说是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任她的性子怎么高傲,坚强,见了面前这个阵势,也不得不紧张起来。她在怡耒之后行了礼,也不知道是站着好,还是跪着好,一时无措。
      这时怡耒开口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
      皇上回了一句:“叫陛下,跪着,回话。”
      怡耒听了,方才跪下。裴乂是不太愿意跪的,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倒也不好嚣张,便不情不愿地跟着一起跪了下去。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需要把她也带到皇宫里来。
      但见那贺惠章问道:“请问五皇子,上个月十一号你在哪里?做了什么事?”
      经他这么一问,怡耒和裴乂便都清楚今日所谓何事了。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就要闹到殿前,这些言官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当下,怡耒松了一口气,无所谓似的回答道:“那天我去大哥......哦,皇长兄的王府,给他贺寿去。”
      贺惠章又道:“越王殿下不是十号生辰吗?你怎么十一号才去给他贺寿?”
      怡耒又回道:“我每年都是十一号给皇长兄贺寿的。哦,对,给二皇兄贺寿也是在他生辰的第二天。”
      贺惠章又问:“这是为何?”
      皇上此时发话道:“贺中丞问重点吧。”
      贺惠章才又说道:“那你在越王府呆了多久,做了什么?”
      怡耒瞄了一眼怡风,见他微微点头,便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众人听了,一会摇头,一会叹气,一会责骂不成体统,一会不免又被五皇子的狼狈逗得憋笑不止。
      听怡耒回报完毕,贺惠章又向裴乂道:“你就是那位裴孺人?”
      裴乂回道:“是的。”
      “七夕那天,越王殿下未禀告陛下便出了万民园去寻的府中丢失的孺人便是你?”
      裴乂被搞得稀里糊涂一头雾水,可是跪在庄严的殿内,又不得不如实回道:“是的。”
      随后,贺惠章便又问了十月十一日那天在后院一事的细枝末节,裴乂也都把自己记得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经过几番论证,殿内众臣也就无话可说。
      只是,偷情一事可算是过去了,还有更严重的一事又被提起。
      只见那御史台的一官员对着裴乂问道:“本官想问裴孺人,可知道越王殿下与王妃的夫妻关系如何?”
      裴乂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这要怎么回答嘛。说好?那岂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必定是知道点什么才这样问的。那说不好?这恐怕又是个陷阱。思考了一会,她才缓缓道:“妾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问?殿下与王妃的事情,岂是妾可以知道的?”
      那官员又问:“我听说王妃与你的关系并不好,可是真的?”
      裴乂心里琢磨着,皇上和御史台还管皇子的内院女眷们争风吃醋之事?那看来这御史台管得可真宽啊。那人见她不答话,又追问了一次,裴乂这才又回道:“妾是罪臣之女,王妃乃金枝玉叶,倘若她愿与我交好,是我之福份,她不屑与我为伍,也是情理之中的,妾不敢强求。”
      众人听她说得有理,无从驳回,而后,贺惠章才又问她道:“坊间有传言,说越王与王妃成婚到现在却并未圆房,你可知道?”
      裴乂听见此人问的话,不带修饰,直白犀利,又见他穿一身绯色蟒袍,便知他是殿内众官之首,心里反而有股不屈的冲劲涌起,虽然他话问得刁钻,但是裴乂却不害怕退缩,因而回他道:“妾并不知道,也未曾听说过这些话。不过以妾拙见,坊间传闻多是那等宵小闲人胡诌乱编以解烦闷,以作茶余饭后谈资而已,不足为信。况且,此事是殿下与王妃两个人的事,非妾分内之事,不敢过问。”
      贺惠章见她回的话滴水不漏,难以找到破绽,思索了好一会,才又生一计,进而迫问道:“那越王殿下与你呢?你们行过房了吗?”
      才刚找到的镇定,也只维持了这一刻,裴乂刚才的潇洒自如被贺惠章的这一句话瞬间击垮,一时间大脑空白,不自觉地“啊?”的一声问了出来,殿内顿时安静,也不知道是众人等着判断案情呢?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呢?反正每一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裴乂,等着她说出答案。裴乂被众人盯地直发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状况实在诡异得很,又荒唐得很。刚刚还在查问十月十一日的事情,转而便在这雕梁画栋一般的大殿内来盘问她跟俞怡风有没有圆房?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谁说不是诡异又荒唐呢?到底她也还是未正式出阁的女孩子,也还是会对这种男女之事感到羞涩的好吧?更何况全场只有她一个女孩,能不能给点面子啊?无措中,她只能微微乜了一眼怡风,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提示。当然,怡风听了也是惊慌紧张,毕竟他也还是一个没经过这种事情的青涩少年,怎能不难为情呢?只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他作什么非分之想,只见他对裴乂微微作了点头状。
      “怎么,此事,这么难回答吗?”贺惠章又再逼问。
      裴乂接收到了怡风的信息,方讪讪地对众人道:“不是难回答,是大人的这个问题,妾害羞,不好回答的。”
      “那是有呢还是没有呢?”
      裴乂也不说话,只是羞羞地点了点头。众人既然都盯着她,便也知道了她的答案。现下亦已无话可说。只有贺惠章一人,不服气地嘀咕道:“哼,看来我们的越王殿下还是个‘溺水三千,只取一瓢’的专一情郎啊。”
      直到此时,皇上才又喊了一声:“风儿......”
      怡风连忙回道:“儿臣在。”
      皇上又说:“专情并非不好,只是因一孺人而忽略结发嫡妻,不符礼法,不合规矩,亦非治国治家之道,切不可再如此胡闹了。”又转过去对裴乂道:“你的父亲既是罪臣,你原不该进皇室宗亲之门,只因当初已下了庚帖你父亲才被问罪的,所以未曾牵连于你。现在你既又引起这一场风波来,朕自然也容不得你了。即日起,逐出越王府,发配为奴,择日谴于市内买卖。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往后众人都不许再提了。”
      皇上此话一出,却如晴天霹雳。裴乂顿时懵了,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像是真的。裴乂挣扎着想要理清目前的状况。但,其实不需要花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去思考,她便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从她母亲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知道自己的命运在这世间便是浮萍,由不得她自己。她知道女子的命运在世间是尘埃,任人主宰。可她还是不甘,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明明与眼前之事毫无关系,前一秒钟她明明还尚可利用,可是利用过后,她便就这样被抛弃了。眼前明明是一局没有赢家的棋局,她却还是要成为唯一的牺牲品来祭奠。
      裴乂微微抬头看向天子,泪珠滑落,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她只能听到耳畔的声响,是怡风和怡耒同时响起的求饶。但她没有去细听,因为她知道,他们说什么都没有用的。死,她从来不怕,只是不能死得其所,所以不能服气。裴乂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直视天子,不卑不怯,坚毅地说道:“父亲犯法,作为女儿连罪,我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还。若在半年以前,要杀要剐为奴为婢,我绝无怨言。可如今在这赫赫大殿上,却因夫君专情,作为姬妾的我就要代之受过,我,不能接受。我一不挑唆殿下只宠我一人;二没有搬弄是非在殿下面前说过半句王妃的坏话;三也从来不曾恃宠而骄与王妃为敌,我何过之有?我,就那么一文不值随时可弃吗?是因为我是女人?还是因为我身份卑微?难道我就不是陛下您的万民之一吗?若要治我的罪,也请在我自己做了德行有失的罪之后再治我的罪吧,我愿一死。”说毕,她便重重地跪了下去,一声扑通,响彻整个大殿,仿佛把那地上的金砖都要跪破两个洞来,也把在场的众人都给大大的震惊了。
      怡风走上前去,对皇上跪求道:“父皇,你不能这样。这是儿臣自己的过错,不愿别人替我受过。您若要罚,就罚我吧,不管您怎么罚我都认。求求您,别......”
      那在殿内杵着的众臣却没想到今日还会见到这么一出,当下也是傻了眼。唯有贺惠章缓缓走出人群,弓身抱拳道:“陛下此举,有失公允。臣作为御史中丞要对陛下此令,行封驳事。”此言一出,大殿之内顿时鸦雀无声,就连本已抱着一死之心的裴乂也忍不住抬起头去看看说话者。但见贺惠章面不改色,继续道:“裴孺人不过一介妇人,今日来此是为作证越王与西原郡主一事,证已作完,她亦没有犯错,原该有赏才是,怎么陛下还要治她的罪呢?传了出去,岂不是寒了万民的心?望陛下慎行。”
      怡耒也立即附和道:“陛下,慎行。”
      怡风亦道:“陛下,儿臣专宠孺人,怠慢发妻,有悖三纲五常伦理道德,罪不可恕,请陛下责罚。”
      皇上先是听了裴乂那一番慷慨陈词,心有触动,现在又被众人言语挟制,心有不满,一时间,场面骑虎难下。
      裴乂并非无脑,知道贺惠章救自己多半是不希望皇上大事化小,用她的命去抵了怡风的罪。若真如此,那么今日他便输透了。但是裴乂却不太懂,为何怡风会救自己到如此地步,毕竟此事于他有利。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过后,皇上问一旁的卢上虞道:“卢统领,你怎么看啊。”
      卢上虞抱拳回道:“臣只是一介武夫,不敢置喙。”
      皇上才又缓缓道:“既然裴孺人无过错,罚她也确实不妥。那便算了吧。越王......”
      怡风回道:“儿臣在。”
      “你,言行不慎,以至落人话柄,损坏西原郡主清誉,罚俸两年,王府用度减半,撤销与郡主婚约。专宠孺人,怠慢发妻,德行有亏,责令改□□内思过,罚抄《礼记》百遍。朕,随时抽检。”
      怡风回道:“儿臣接旨。”
      至此,一番风波总算过去。虽然惊险,到底各方的目的也都达到了。贺惠章闹这么一出无非是想阻止越王与西原郡主的联姻,防止怡风与西原国联合,壮大势力和威望,进而威胁宁王罢了。而怡风也算因祸得福,闹一闹免去了郡主这个麻烦,只是差点把裴乂搭了进去,让他每每回想起来依旧吓出一身冷汗。
      博弈的双方都有了让自己满意的结果,可是无辜牵扯进来的裴乂却对此事笑不出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朝堂自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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