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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黑桃K【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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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葭在这样的火花里笑起来。
她本就是妩媚至极的长相，这么一笑，便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行云呼吸不由一窒！
并非他无法抵御这种无法言说的美丽，而是纸牌与他唤来的惊雷相遇，火花溅落后，他清晰无比地看到了忽然间铺满地、甚至还能自由跳跃的纸牌，简直如同俄罗斯套娃，都是如出一辙的红桃K！
还好他没有密集恐惧症，不然就真的要恶心吐了！
容越挑一下眉，终于懒得再继续做壁上观，只道：“红桃K的命数被你捏在手里，做什么都由你，你想好了，要继续么？”
丁葭也跟着他挑眉，与他的神情出奇相似：“到了这一步，容总还以为我能回头？”
她本就是死物修炼成妖，与他们这样的天生灵种哪能一样？
他们可以无所谓天道，反正不会作奸犯科，又怎么会怕天道汹汹……而她，丁葭低头，讽刺地笑了笑。
如果天道不允，又干嘛要在一开始还给他们开蒙灵智的机会？让他们见识人世后，再来降下惩罚？
索性在最初就将一切归零，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而此时此刻，停与不停，早不是她能做主的事了——头顶就是无数道雷劫，她是疯了傻了，才会放弃现成的避难机会！
至于以后的事……人总要活着，才好图个以后不是？
容越不知是想什么，也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沉沉地道：“红桃K如果还有一丝清明神智，你的这条路就走不通！”
嗯？行云呆了呆，他这回不知道前因后果，对他们两人的对话也是一知半解，这会儿听了容越的话，却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往满地的红桃K上挪了挪。
还真有一张红桃K，轻盈无比地跃上了叶俏的肩头，将本来站在叶俏肩上的纸牌给掀翻了！
丁葭当然也看到了，一拂手，冷笑：“他要真这么聪明，怎么会被我逮到两次机会？”
这就是指他们最初的化形，以及前几天叶俏在赌场里逮到又再次化形的红桃K 的那回了。
而她这一拂手，指尖变化出无数细密丝线，朝着叶俏肩上的红桃K 直直弹射而来！
*
叶俏就是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的。
他本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以至于丁葭大意失荆州，以为这人已被完全控制，甚至能有神志恍惚、到了带她进入幻境之内的又一重幻境的一刻。
本来她甚至没想过叶俏会碰到容越等人——她都想过了，要躲过死劫，只能从与之相生相克的国安九处入手。
正好赌场里出了不干净的东西，她对这一路东西早就驾轻就熟，很快就发现，是当初灵智尽退，退化成了一张普通纸牌的红桃K所为，她便顺水推舟，把这一桩案子报了上来。
国安九处太爱多管闲事。
于是她的布局走的无比顺利，连在叶俏无意中说出邵国忠的生日就在这几天的事，她都可以拿来做一回文章。
连方以泽都没起什么疑心。
而雷劫果真准时到来！
叶俏只是二等降妖师，功力有限，丁葭自忖已经修炼数十年，只要她有心，当然可以借着说话的机会迷惑对方神智。
他们顺利地进入了最后一重幻境，连头顶的声声惊雷都跟着弱下来，如同歇了动静一般。
如果没有容越……
如果没有容越。
在食堂的一楼碰到容越后，丁葭就在心头反复思量这一假设。
然而世事总难料。
目前看来，容越这一变数，让她的渡劫之路似乎变得坎坷起来，而身边的叶俏……丁葭眉峰骤跳！
盖因叶俏抬起了手！
降妖师生得眉清目秀，抬手时却仿佛携来万钧雷霆，只一并指，就将丁葭指尖萦绕的细密丝线一一扣住！
“你欠我太多了。”他徐徐地道。
继而，叶俏轻轻抬眼，眼底似有不屑嘲弄，他转过头，直勾勾地望着丁葭。
丁葭被这一变故惊得瞠目，想撤回指尖的力量，却发现自己的法术毫无作用，她一时大惊，扭身便要走，一股大力却从后面扑来，将她整个人都死死地扣在了桌上！
丁葭大口喘气，整张脸都贴着冰冷的桌面，动弹不得，她不由惊叫一声——身后明明没有任何人，就连叶俏，都还牢牢坐在椅子上啊！
行云愕然出声：“这不是……”不是叶俏。
他将剩下的半截话默默咽下去，容越在一旁叹气：“我早说了，万一红桃K还剩一丝神智呢？”
头顶雷声不歇。
方以泽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层层幻境，带着一丝往日不多见的不耐，更是经了雨打风吹，淬炼出的沉冷，“再拖延就扣你工资！”
这话明显不是对我说的……行云心道，随即又惊异万分地听到叶俏活泛的回答：“晓得我晓得！”
可这一声活泛过分的“晓得”，居然也是“叶俏”说的！
人格分裂吗？行云目瞪口呆。
容越倒是有些明白，反而觉得后生可畏——当年叶俏才进九处时，表现还不如身边这位小朋友呢。
不过短短十年功夫，竟也进步颇多啊！
*
也是事有凑巧。
叶俏事后常想，如果时光能倒流，我才不会自告奋勇，去替丁葭解决所谓的“邪祟”。
但是世上没有“如果”。
于是他遇到红桃K，顺理成章地听到了区别于容越对行云所讲的，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红桃K当然也是死物修炼，逐渐生出灵智，但他在黑桃K终于化形，得到人身的那一刻，就清楚意识到他与她的不同。
他永远都长不大，就像是住在永无乡的彼得潘，他爱热闹也爱喧嚣，爱这世上的一切，哪怕他永远不可能如真正的人类一般，活在阳光下。
而她却野心勃勃，即使她在那时还只是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
贪念是原罪。
红桃K常常这么想。
自从有了另一个同伴，他也无可避免地，有了不该有的妄念——黑桃K渐渐长大，眉眼长开，一丝一毫、一颦一笑都让他心旌摇动，无从躲避。
我该怎么做，才能与她在一起？
答案在黑桃K的手里。
她掌握了这一场追逐游戏的主动权，于是要他生，他可生；要他死，他便只能死。
当黑桃K终于成为“丁葭”时，红桃K也回到了生命的最初起点，再次做了一张普普通通的纸牌。
——她要他的修为，助她再进一步，巧笑嫣然的背后，是温柔一刀。
而重新成为普通纸牌的红桃K，与其他同样是死物的纸牌一起，被丁葭带走，随她天涯奔走，世界辗转，最后回到华夏，在南方城市落脚。
大概是红桃K有过一次化形的经历，又或许是因为那座港岛本就有太多人崇尚风水玄学，他在这样的氛围熏陶里，竟又再一次开蒙灵智，化出人形。
一切都与五六十年前别无二致。
唯有心境不同。
叶俏见到红桃K时，他正手持一张纸牌，半坐在一张赌桌上，赌场里人声鼎沸，他却眉目微敛，一脸淡漠。
四周的灯光正炫目。
这样暖调的灯光在红桃K的眼睫上流动，映出的反而是他的冰凉目光。
叶俏有风水堪舆方面的专业证书，也算是学艺甚精，他当然看出丁葭的赌场里风水不对，但是没能从红桃K的身上窥出半分阴邪之气。
有人历尽红尘，心志却未曾更改。叶俏想。
哪怕红桃K对这世间的热爱不如原先，他也没有想过要让天地为自己的平白浩劫偿命，无非是栖身赌场，在赌徒志得意满、下一刻就有可能跌入谷底，散尽家财时，捞上一把。
对他而言，做的不过是救人一命的举手之事。
丁葭哪里会不知道？
而她是这间赌场的老板，早过惯了的平常日子里，出入必香车宝马，交游必名流巨贾。
——这一切的背后支撑，都是她眼里的孔方兄、红桃K不屑的阿堵物！
于是就有了国安九处的降妖师驱除邪祟一事。
偏偏派来的是叶俏，他自认不是那等子闭着眼睛捉完妖、就能回去交差的不入流的野鸡降妖师。
只能任劳任怨地与红桃K谈心，谈完了，再苦哈哈地答应人家，带他来国安九处一趟，亲眼见一见丁葭的死劫。
这是红桃K终于遏制不住、而生出的贪念了。
贪嗔痴怨都是罪！红桃K不后悔最开始有的爱慕之心，唯独恨自己当时盲了眼睛迷了心志，到被丁葭一把掐住命门，散去无数修为时，竟还没有半点不悔！
*
丁葭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被红桃K玩弄于股掌之中，她被凭空而来的一把大力牢牢地钉死在了桌板上，半点都动弹不得！
嘴里仍不讨饶：“我居然被鹰啄了眼！”
她只恨自己大半晌的算计，被赤裸裸地摊开在叶俏与红桃K面前，在他们看来，大概这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最后挣扎。
何其可笑！
又何其可悲？
行云喃喃：“我还挺……没用啊。”
他在这一刻忽然有些恍悟。
他与叶俏相识得早，他刚被方以泽和季禾从美国领养回来时，叶俏就已经在北京上大学了——那个时候，叶俏还自嘲，学的是野鸡大学的野鸡专业，将来毕业了，前途堪忧啊！
哪儿能想到作为二等降妖师的叶俏，也早早地，就能独当一面了。
甚至还能与红桃K玩了一出堪称完美的里应外合，好让丁葭放松警惕，来国安九处，等待就屠！
简直就是引君入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努力，明天应该……还有！鸽了好多天啊……愧疚，mu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