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熊猫”是如何变成白猫的》飞跃大海摘星辰

21、一定是想太多

　　周赫晓载着秦昇行驶在前往医院的路上。由于上次周赫晓的摊牌，二人到现在也没怎么说过话。所以一路上，车内的氛围一直比较尴尬。

　　“那个，拆了石膏之后记得多做康复和功能训练。”周赫晓还是好心叮嘱道。

　　“嗯。”秦昇虽不算是个记仇的人，要说他有多恨周赫晓吧，也不见得。那件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着眼当下才是最明智的。但秦昇也不是个怕尴尬的人，他本人就经常是一个导致冷场的罪魁祸首，所以周赫晓愧疚就让他愧疚吧，秦昇故意没表态让周赫晓心安。况且周赫晓这个老狐狸，秦昇知道无需自己刻意说什么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拆去石膏后的秦昇感觉自己整个右手都轻便了不少，大有一种解脱的快感。他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臂，尝试着去伸直可因为肌肉等软组织长期不活动而使手臂处于僵硬状态。

　　“这是正常现象，通过积极的锻炼就可以恢复。刚刚看了你的片子，愈合的不错。”坐在秦昇对面的医生如是说道，口气轻松。

　　“好，谢谢医生。”秦昇点了点头。

　　出了医院后，周赫晓不由得拍了拍秦昇的肩头，充满感慨地说道：“再熬一段时间，就快到头了。”

　　秦昇轻哼了一声，说道：“但愿如此吧。”秦昇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像从前那样灵活地使用鼠标，甚至一度认为以后再次重返赛场的他可能连刚入行的新人都打不过。但是即便存在这样的可能，现在的秦昇倒也不太在意了，他开始明白了电竞的意义是什么，不是非要永远站在那个制高点，而且众心捧月的感觉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好。其实在这个过程中，自己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无悔并快乐，就足矣，至于名誉和其他，只是这个过程中顺带的罢了。

　　“易万崇的事，效率挺高。”返程途中，秦昇看似不经意地说道。

　　“我可是砸了血本，你知道我给那私家侦探多少钱吗？”周赫晓一听到这个，开始激动起来。

　　“没兴趣。”秦昇摇摇头，看向车窗外。

　　“也好，说出来怕吓着你。”周赫晓说道，“等你给我回本呢。”

　　“我怕我到时候状态下滑，你直接把我开了。”秦昇自嘲道。

　　“别唬我。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周赫晓接下秦昇的话茬。一瞬间，周赫晓感到有种二人冰释前嫌的错觉。

　　秦昇轻笑，继而正色道：“我尽力。”

　　秦昇说这话时周赫晓正好开到一个十字路口，趁等红灯的空当，周赫晓转头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秦昇，秦昇把座椅的靠背往后调了些，整个人半躺在座椅上，阳光经过车窗的过滤后，柔和地洒在秦昇的脸上，可以看出他褪去了平常的冷冽，是一副安然而平静的模样，而周赫晓深知，这种平静是在经历了极端痛苦亦或是极其无可奈何之后，内心逐渐选择了接受才会悟得的。周赫晓心中不是滋味，于是说道：“无论怎么样，w-crown永远对你表示感谢。”

　　“别煽情。”秦昇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错开话锋。“现在他们也打得挺好的。”

　　“是不错，但也是因为你。”周赫晓知道自己这话带着私心，但他也愿意说。

　　“扯。”秦昇回道。

　　秦昇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一点了。掏出钥匙开了门，许是想让蒋柒衡看见自己拆下石膏后的模样，秦昇下意识唤了一声：“柒衡。”

　　可是却没有回应，秦昇关上门，有些疑惑地朝屋内四处张望。餐桌上摆好了午餐，但是可以看出还没动过。往客厅看去，只见蒋柒衡整个人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头埋在臂弯里，似乎是睡着了。这是等我回来再吃饭吗？秦昇不忍心叫醒他，只是放轻了脚步，去房间里拿了一条毯子准备给蒋柒衡盖上。

　　就在秦昇靠近蒋柒衡的时候，蒋柒衡突然醒了，他本能地揉了揉眼睛，看到眼前的秦昇，一下子就清醒了。“啊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到中午我就犯困。”

　　秦昇一手还握着毯子，面对醒来的蒋柒衡，只是笑道：“没事，我回来得太晚了。”

　　似乎是秦昇的语气过分温柔，蒋柒衡都感觉听不真切，就跟梦里的一样。略显局促地起身，说道：“我去把饭菜热一热，稍等。”

　　“好。”秦昇回道。

　　“情况怎么样？”吃饭期间，蒋柒衡看着秦昇拆去石膏的右手，关切地问道。

　　“很不错。”秦昇答道。

　　“那就好。”蒋柒衡由衷为秦昇开心。自己的眼里情不自禁露出了笑意。

　　“那个……秦昇。”蒋柒衡似乎是有什么事要说。

　　“嗯？”虽然秦昇只回了一个字，但是后面的尾音却是那么撩人。

　　“学校里最近有点事。”蒋柒衡说道，“我可能这阵子要去几趟……不过你放心，该做的我还是会做的。”蒋柒衡知道自己即将会很忙，除了学校里的事情外，自己司法考试临近，几乎到了冲刺阶段。但是对于这份工作，蒋柒衡绝不会半途而废，他真心希望可以亲眼见证秦昇好起来。秦昇帮了蒋柒衡很多，蒋柒衡都一一铭记在心。

　　“好。注意休息，有些事不用一天干完的。而且，我不是很讲究的人。”秦昇突然心疼起蒋柒衡，如果不是为了生计，本该在校园里尽情挥霍青春的蒋柒衡，何苦这样逼迫自己。

　　“谢谢秦昇。”若不是二人都坐在桌前吃饭，蒋柒衡差点又要像初次见面那样给秦昇鞠躬了。

　　“忘了我上次说什么了吗？”秦昇故意皱眉，似乎不太满意地说道。

　　蒋柒衡怔了怔，秦昇好像对自己讲过以后不用说谢谢。“嗯……习惯了习惯了，下次不说了。”

　　秦昇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蒋柒衡，忍住想去捏他脸的冲动，只是满意地点头。

　　不知从何时起，一到晚上，秦昇不再一个人早早地就呆在房间里了，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意地翻看电视。因为他想多看看蒋柒衡，甚至有些时候，蒋柒衡也会坐在他的身边，然后聊上几句。但是今天晚上，秦昇怕是等不到这样的情况出现了，蒋柒衡在干完家务后，就进了书房，应该是在备考。

　　秦昇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小，但是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电视上，而是一直注视着虚掩着的书房门后，钻出的白色灯光。

　　秦昇不知道自己这样呆看了多久，直到蒋柒衡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秦昇以为蒋柒衡复习好了，谁知蒋柒衡只是出来打了杯水，注意到了沙发上的秦昇，说道：“我再看会书，秦昇记得早点睡啊。”

　　秦昇想说你不睡我怎么睡得着，但是觉得好像有失妥当，便说成：“陪你一会。我以前，比这睡得晚多了。”这倒是实话，放在没受伤之前，秦昇睡觉的点基本上在后半夜。

　　蒋柒衡心里突然萌生一种“秦昇简直是活到现在遇见过的最好的人”的感叹，但是又想了想秦昇的黑眼圈，还是好声说道：“不用啦，熊猫先生。”

　　秦昇愣了愣，知道蒋柒衡是为了自己好，可他现在只想把眼前这个可人儿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抱着他一起睡觉。秦昇走到端着杯水的蒋柒衡面前，沉声道：“行，别太累着自己。”

　　蒋柒衡刚想回秦昇一个笑脸然后潇洒地说句不累，却被秦昇单手揽住了。蒋柒衡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秦昇的左手只施了很轻的力让蒋柒衡靠近自己，然后把头轻轻靠在蒋柒衡的肩上，如蜻蜓点水般的一下，对着蒋柒衡的耳朵吐出两个字。“晚安。”

　　说罢秦昇就与蒋柒衡拉开了距离，他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继而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蒋柒衡看得眼睛都直了，舌头打了结一般。“晚……晚安……”

　　秦昇的房门关上后，蒋柒衡这才发现自己拿着杯子的手都在轻微颤抖，这是……什么意思？
　　蒋柒衡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不了解现在秦昇的行为方式了。若说成是因为日益康复而心情大好，蒋柒衡自己都觉得牵强。可若不是这样，秦昇以这样的变化去对待一个人，这就像是在……求爱？向谁求爱？秦昇这些表现都是给谁看的？蒋柒衡分析到这里就突然卡壳了，难道说是自己？？一旦涉及到自己蒋柒衡就自知没办法冷静思考了。后知后觉间心跳加速，连看书上的字都全部认成“秦昇秦昇秦昇秦昇……”

　　蒋柒衡双手插进头发里，喝了一整杯冰水使自己冷静。或许是因为太敏感了自作多情，像秦昇那种人，就是被别人追的命啊，哪里还会去追别人啊。而且，在蒋柒衡的印象和感觉当中，秦昇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禁欲的形象啊，儿女情长这种东西，几乎就入不了秦昇的眼。

　　想到这里，蒋柒衡的心稍微静了一点，会说“晚安”的人很多啊，可能是因为自己和秦昇已经比较熟络了吧。况且熟人之间互道晚安是很正常的啊。

　　蒋柒衡突然因刚刚自己幼稚的想法无奈地笑了一声，恢复冷静的他重新握起了笔，继续他的备考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