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别》吾俣

5、第 5 章

　　那年冬天格外寒冷，大雪纷飞，眼看就要过年，雪也没有停的意思，依然肆意地下着，可就算这样，也丝毫没有打消人们过年的欢乐。家家户户都在为过年忙碌着。阳阳的爸爸妈妈也不例外。
　　但一个电话却改变了一切，“叮铃铃～叮铃铃～”妈妈接起手中的电话，原本开心的脸逐渐僵住，然后惊慌失措，爸爸上前“怎么了？”
　　妈妈扑向爸爸，着急地抓住爸爸地手“快!快!快开车去市医院!”
　　爸爸听到后知道很着急，没有多问了，立马行动起来，他们一家三口驶向医院。
　　车上妈妈不听地落泪，旁边他们的儿子，也就是阳阳的哥哥不停地给妈妈擦着眼泪“妈妈，你哭了，怎么了？”那时候哥哥还小，妈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抱起哥哥，抱着他小心地哭。
　　爸爸轻生问道：“到底怎么了？”
　　妈妈放下旁边的哥哥，凑近爸爸，小声说道“我姐夫他…他在急救室。”
　　爸爸听了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开车，因为，他能说什么呢？
　　到医院后，妈妈飞奔向急救室，爸爸抱着哥哥在后面跟着。
　　赶到时，妈妈立马蹲到姐夫旁“姐夫…姐夫…呜呜呜……”
　　姐夫看着妈妈，说道“小妹，我估计自己快不行了，阳阳…就交给你了…我要去找你姐姐了……”
　　说完他似乎有一种如释重负，完成了最后的事似的安静地离去了，最后留下一句最不负责任的话“阳阳，爸爸不能陪你了……”
　　心率图变成直线，妈妈在旁边痛苦。
　　爸爸抱着哥哥，让他背对着这一切。
　　阳阳的亲生母亲，就是现在阳阳妈妈的亲姐姐，她们从小就说着，长大后，自己的孩子也认对方作妈妈，所以阳阳和阳阳的哥哥从小就有两个爸爸妈妈。
　　几年前姐姐便去世了，剩姐夫一人照顾阳阳，如今姐夫也走了，就算他们不说，她也当然会照顾阳阳。
　　接过阳阳时，他还小，只有一两岁，加上自己的孩子也小，爸爸看妈妈太累，便让她辞了工作。
　　可阳阳出生患有疾病，一直治不好，她不放弃，也一直带阳阳四处看病，她没有公作，所以都是她丈夫掏的钱。久而久之她丈夫当然不愿意了，本来养这个孩子时，他就不太愿意，毕竟谁愿意替别人养孩子，还是个患有疾病的，可他知道姐姐对她很重要，所以孩子也对她很重要，他就答应了。后来一直为这孩子求医，花了大量钱呢，这他就很不乐意了，毕竟还要顾这个家。但他从来不说，怕他妻子伤心。
　　所以他对阳阳可不怎么喜欢呢，但还是很上心的，对他的吃喝穿住从不亚于自己的孩子。
　　妈妈总对阳阳过度保护，不让他出去玩，说是在家里安全。可两个孩子的关系好，所以哥哥也不出来玩，在家陪阳阳，他们从小睡一个房间，一起玩一起住。但之后他们在一起时间就不多了，因为爸爸妈妈总带他去各个医院，一去就要停几天。
　　所以阳阳每次回来，哥哥都很激动开心。
　　晚上了，他们该睡觉了，阳阳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亮亮了，没有亮亮讲睡前故事还真不习惯，他对哥哥说道“哥哥，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
　　哥哥听到故事，一口就答应了“好!”
　　然后阳阳在哥哥旁边躺着，讲着睡前故事，讲着讲着，阳阳自己睡着了，哥哥看着阳阳无奈的笑了笑，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也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四个人享用着妈妈准备的早餐，哥哥忽然说道“爸爸妈妈，我今天能不能不上学？”
　　爸爸听到后，生气极了，对他说道：“不上学？不上学你干什么!？”
　　妈妈温柔地对哥哥说道：“你要上学的哦，不过你告诉妈妈你为什么不上学？”
　　哥哥回道：“我想在家和阳阳玩，不然…不然他明天可能又要走了。”
　　妈妈笑了笑，说：“原来是这样，可明天就是周六了哦，你不用去学校了，而且妈妈保证，你明天还能和阳阳玩，所以，今天乖乖去学校，好不好？”
　　哥哥听到妈妈的保证，才听话地点点头“嗯！”然后上学去了。
　　哥哥上学后，阳阳又跑到了阳台，看着外面，妈妈无奈地摇摇头，想着，过几天，过几天就好了。于是她也安静地陪阳阳坐着。
　　他们一直那样坐着，直到爸爸来了，妈妈才抱起阳阳“宝宝，我们去外面一趟，好吗？”
　　阳阳知道又要去医院了，可他也只能点点头。
　　妈妈抱着他，出去的前一刻他都还望着阳台的窗户，想透过它找到什么。
　　到了医院，流程过后，阳阳睡着了，医生和爸爸妈妈谈着话。
　　“很不妙，我们真的无能为力，抱歉。”医生说道。
　　妈妈可能知道是这个结果，但她还是会一家一家医院的看，带着她那有着一丝希望的心听一遍又一遍她意识中已经知道的结果，把希望一次又一次扑灭，这么傻的行为，为什么还要一直做？说不清楚，可能就是因为那血浓于水的亲情吧。
　　妈妈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爸爸抱住妈妈。又问了句：“这孩子，还有……几天？”
　　医生又说道：“几个月的时间，让他开心点。”
　　妈妈听到后更崩溃了，眼泪流得更快、更多，她之前从未问过这个问题，因为她害怕，爸爸也没问过，因为他也不想面对不想让妈妈面对，直至今日，他觉得不能再让这孩子一次又一次去医院，孩子也挺受罪的，于是问了出来。但谁也不曾料到时间会是这么小的数字。
　　回到家后，妈妈把阳阳放在床上，一直看着他，落泪不止。爸爸也只能在旁边抱着她给她一些安慰。
　　阳阳要醒了，妈妈赶紧把泪水擦掉“爸爸，你醒了？”
　　可泪水擦掉了，眼眶却红得明显，阳阳自然是发现了，他摸着妈妈的脸“妈妈，不哭哦，阳阳不喜欢。”
　　妈妈笑着把手覆在阳阳的手上“嗯!”
　　然后妈妈又问道：“阳阳饿不饿？要不要吃什么东西？”
　　阳阳摇摇头，妈妈想到阳阳平常喜欢看动画片，又问道：“那我们去看动画片吧？”
　　阳阳点点头，和妈妈来到客厅，爸爸去工作了，妈妈和阳阳两个人在家。
　　看了会儿，妈妈离开了，去准备了些水果，可来到客厅，找不到阳阳了。
　　妈妈慌了，在客厅喊着“阳阳!阳阳!阳阳你在哪？”
　　阳阳听到后立刻回应了妈妈：“妈妈!我在这边，在阳台。”
　　妈妈赶紧跑向阳台，看到了阳阳，他和前两天一样的姿势，坐在阳台看着外面，妈妈进来后，阳阳说了句“妈妈对不起，我忘记和你说了。”
　　妈妈看着阳阳说道“没关系的，宝宝。”
　　然后妈妈就和前几次一样安静地陪着他。
　　打破这安静的是“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妈妈接起电话，听了后，回了句“好的，我这几天就去。”就挂断了。
　　妈妈想了想，对阳阳说道“宝宝，我明天要去前几天你待的医院拿我们落下的东西，你去吗？”
　　阳阳听到后，立马回头看向妈妈，露出来久违的十分开心的笑容“真的吗!我要去妈妈，我要去!”
　　妈妈看他那么高兴，也笑了“好，我们明天去。”
　　阳阳点点头，然后跑回了他和哥哥的房间，妈妈在后面看着他，笑了起来。直至阳阳的身影消失，妈妈看了眼表，该做饭了，她跑到阳阳和哥哥的房门前，问道：“宝宝，想吃什么？”
　　阳阳没有想什么，回道：“都好!”
　　妈妈开心地去做饭了。
　　房间内，阳阳拿出亮亮送给他的小本子，撕下一页，写着给亮亮的信。
　　翌日，妈妈带阳阳和哥哥来到医院，因为妈妈答应哥哥，他今天可以和阳阳一起玩的。
　　到了那地方，已是晚上了，妈妈随便找了间宾馆和阳阳、哥哥住下了，晚上爸爸也来了，他不放心，怕妈妈带两个孩子来这么远的地方招架不住。
　　夜深了，每个人都入睡了，只有阳阳开心地睡不着，他看着窗外的月亮，觉得这个地方的月亮格外好看，又想起了小月亮，想到要见到他，内心更激动。
　　直到很晚他才睡着，但太阳一出来，光照进屋子，他就又醒了，醒了后，他透过窗户看向窗外，他又来到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