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昀书叔

37、第 37 章

　　城市的繁华不会因为谁的不如意减低分毫，于是便多了无数个在繁华里醉生梦死的傻瓜，明知一觉醒来什么都不会改变，却还是自欺欺人，心甘情愿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康健喝了一口酒，看到杜可艺微微皱眉看着他，笑道：“行啦，让你陪我出来喝一杯是放松的，你这么严肃干什么。”

　　杜可艺不动声色的把酒瓶拿的离康健远了一些，叹气道：“你的朱丽叶还真让我够惊讶的。”

　　康健晃了晃酒瓶，笑道：“难道不是惊悚？”。

　　杜可艺是打心眼里把康健当做朋友的，初来唐华康健在明里暗里帮过她不少，因着这层友谊，他们私交不错，她偶然得知看似活泼豁达的康健一直被一段苦恋折磨，只是她怎样也不曾想到，这段恋情竟是如此惊世骇俗。

　　看到他这时候还笑的出来，可艺也急了：“你还笑的出来啊，明天我一个报告上去，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你不会。”康健打断她的话，语气笃定：“不然你就不会给梁兰提那样的要求，不过我真的挺惊讶的，你是怎么发现的。”

　　杜可艺气结：“公司这段时间的事情都是你们搞得鬼。”

　　康健还是意态闲闲地样子，点点头无所谓道：“是啊，我呆在唐华这么久其实也就是等着这一、两个月”。

　　“你知不知道恶意泄露公司机密已经可以算是经济犯罪了，事情一旦暴露你会坐牢的，康健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康健抿了一口酒：“我知道，不过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杜可艺见康健毫不在意的态度不由翻了翻眼睛，解释道：“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不对劲，你这么爱热闹的人，为什么公司里只要有人提起枫林的事情你就都缄口不言，还有那一次你遇到谭毅来给我送胸针，我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我回去想了想也别有深意，”可艺看向康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说道：“我以为你和谭毅之间有什么。”

　　“挑衅呗，他手里没证据，只能逞口舌之快，谭绍成的实力也不是盖得，不然他们两个人不可能斗这么久，谭毅这个人虽然年轻，心机却很深，他试探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康健又喝了口酒道，示意她继续。

　　“后来，枫林和咱们这里取得了联系，还指名让我去，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枫林这种跨国的大公司怎么会指名道姓找到我，合同是再普通不过的，就算是公司最基础的业务员也可以办妥，可偏偏那个王经理却细致到令人发指，让我去一遍一遍和他商榷核对，而和我同去的你，又几乎每次都会被王经理以各种奇怪的理由屏退，这么说来这段时间能够顺利出入枫林与唐华的，除了我因为那个可有可无的合同频频来往，就只能是你了。”

　　康健嗯了一声：“分析的很对。”

　　“枫林老谭总有三个儿子，老大谭韶成，老二谭毅，老三谭韶礼，老三是谭韶成的同胞弟弟，况且还在上学，不太可能插手这些事，谭毅有什么想法我不清楚，总之他拉上我恐怕也是有目的的，可要真是谭毅，这样明目张胆恐怕太蠢了，如果出了事情矛头直指的就是他，况且我可是真的认认真真在跑业务，所以不可能是谭毅，那么只能是，”杜可艺停顿了一下，吐出三个字：“谭韶成。”

　　康健愣愣的看了可艺半晌，狐疑道：“你不会是警察的卧底吧。”

　　可艺不理会康健的玩笑继续道：“后来枫林居然又签了几个掩耳盗铃的合约，这种故技重施的手法我实在不敢恭维，可是不可否认，在一定的场合下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其实我还是不能完全确定的，直到刚刚单位聚餐的时候，你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答案，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你们是.......”

　　“是让人恶心的那种关系。”康健苦笑道。

　　可艺摆手：“我不觉得这有什么，谁规定感情这事必须要在异性之间才可以，真的，我只是好奇，听刚才你们的谈话，”可艺想到办公区那场香艳的意外不由自主的脸颊发红，有些结巴道：“你们，你们，好像是有了一些矛盾，准确的说是你打算要和他分开，因为一个女人？是梁菲菲？”

　　康健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凑近杜可艺半真半假地说：“难道不能是你？”

　　杜可艺有些窘迫的笑了。

　　康健话锋一转：“没看出来你还挺八卦的，现在你可是泥菩萨过江，等谭绍成那边的事一办成，第一个就能怀疑到你头上。”

　　杜可艺言简意赅：“证据呢。”

　　“哎，我说，”康健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一点也不怕，人言可畏知道吗？就算你清清白白，被这脏水泼一身也不好受啊。”

　　杜可艺托起腮，答非所问道：“那上一次你是在等谭韶成吗？那个茶楼正好可以看到枫林的后门，谭家父子一向低调，应该都是从后面出来的，你是在等谭韶成的车子。”

　　康健露出一个挫败的神情：“拜托，一个男人在夸赞一个女人的时候你作为一个女的应该有所回应好吗？”

　　杜可艺垂下头笑了，怎么说她也是痴迷法制频道的大龄妇女，被夸什么的不重要，找线索、印证猜测才是重中之重。

　　康健耸耸肩说道：“对，你猜的不错，但女人没有，并没有哪个女人。”

　　杜可艺更加好奇：“你既然这么在乎谭韶成为什么要骗他说是因为某个女人而要离开他，你为了他放弃诸多，明明是很爱他的呀。”

　　“很爱他吗？”康健趴在吧台上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醉了又像是陷入了什么久远的回忆里，很久才开口喃喃自语道：“我小的时候很喜欢打篮球，一直想要进体校，我的爸爸妈妈觉得这个专业路太窄，大概率是回来当个体育老师，我那时候也反抗过，可我们那个年龄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的，后来我爸妈帮我选了金融，一路也算是顺风顺水混了个别人眼里羡慕的白领，本以为这辈子就浑浑噩噩这样过呗，直到我遇到他。”

　　康健渐渐扯出一点泛苦的微笑来：“他教我蝴蝶穿花步，后仰跳投，我以前觉得自己打的还不错，但跟他比就跟三岁小孩似得，我心里很不忿，堵着口气没事就找他切磋，有一次我们打球时我伤着了脚，跟腱整个撕裂了，特别疼，他急的眼圈都红了，又遇上晚高峰堵车，他背着我去的医院，那么远的路，他背着我就那样在车流里疯了一样跑，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一来二去，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和他扯在一起，后来才知道他是那样身份特殊的人，我们吵了很多次，分了很多次，可总也分不干净，我们只能偷偷摸摸的，就像打地道战，后来我的家人也知道了......”

　　“我的爸妈是十分传统的人，我还是家里的独生子.....我和家人几乎要断绝关系了，是他，他用个人的关系帮我爸调到了好的分局，连我妈跑了很久的内退也顺利办下来了......我们大吵了一次，我没办法接受他用这种方法逼迫我的家人，我更不能接受我的家人因为这些居然妥协了，当我接到我妈的电话时，听到她用讨好的语气，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跟我聊天，我妈的那种小心翼翼，”康健说到这似乎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他抬起来看着杜可艺：“我，我很恶心，非常恶心，我们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世界太复杂了，我根本不可能接受那样......那样多的虚伪和肮脏，我忽然觉发现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你离开他了，对吗？”隔山相看两不厌，何必踏遍岭头云。杜可艺心里猛地就浮现出这句诗来，是啊，爱一个人的时那个人就是神，于是你努力追赶着那道光，直到有一天神就站在你面前，你看到他也在欲海中挣扎扭曲的脸，你怎么能不退却？怎么能不惊愕？一个人亲手击碎自己的信仰是十分痛的。

　　“是啊，直到两年前他找到我，他让我帮他，再没有一个人比我更合适了，没有人会想到是我。”康健的语气中透着绝望，“可艺姐，你懂吗？我没有办法的，我没办法拒绝他的。”

　　杜可艺当然是懂得，有些人爱过，也恨过，可他一旦真的站在你面前时，一开口，你就知道即便是万劫不复，自己还是会义无反顾。

　　“可艺姐，我的任务马上要完成了，或许再有十几天，或者一个月，如果那边成功，枫林的权利格局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巨变，唐华很可能被收购，它是谭家人权利争斗的牺牲品，当然，你也不要担心，除了高层，我们这样级别的员工工作不会受到影响。”

　　“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这次的交易是绝杀，成败在此一举，唐华能做到今天也没那么容易让人轻易盗取机密，所以我只能当面去见该见的人，今天晚上谭韶成敢来唐华找我说明他已经有了九成九的把握了，所以，你和我都会没事的。”

　　“唐华这边安排的人不止我一个，一旦出事谭韶成就会丢车保帅，一切责任都由这个车顶上，康健对杜可艺笑笑：“你是我在唐华为数不多的朋友，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的，可艺，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这次的事我事先没有跟你说，有我的难处，希望你原谅......事情过去后我就要离开了，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再见了。”